可憐的葉向東,上輩子大概到死的時候都還是個雛兒。


    躺在炕上輾轉翻則了半天,葉向東鄭重其事的說我:“我幺舅頂多到首府就完了,他不會下農場來的,還有,蘇湘玉,我工資可不少,所有攢的錢基本都交給你了,我要丈夫的待遇,以後在我麵前少提別的男人。”


    明明是他自己先提韓慎的,她不過多問了一句,這小家夥奶倔奶倔的,這就吃他幺舅的醋啦?


    蘇湘玉真想告訴他,自己上輩子還做過他舅媽呢,不把他氣死?


    她塗好了麵霜,轉身就躺下了。


    “你就真不怕我把你怎麽樣?”葉向東說。


    他最近發現蘇大姐完全沒有小姑娘的害羞樣子,這很搓一個男人的銳,好不好?但是她皮膚嫩嫩的,周身香香的,特別能惹人犯罪。尤其,他從小就是大院第一流氓,一直都不是一個心誌堅定的革命分子。


    “肝病呢,你不怕?”蘇湘玉笑著說:“明天縣醫院的醫生們就會來查血,再等等吧。”


    肝病是個金字招牌,到時候她想想辦法,跟醫院的人說一下,改個化驗單不就完了?


    但葉向東接下來的話卻讓蘇湘玉跌破眼睛。


    “不就是個肝病嗎,其實就算你有也沒啥,到時候咱們做好措施,不傳染給下一代就完了。”他居然說。


    “你就不怕我把肝病傳染給你?”蘇湘玉說。


    葉向東收了臉上的笑,側過身來看著蘇湘玉呢:“肝病算什麽,你知道嗎,就在去年,哈林牧場有個孩子得了天花,父母不知道那孩子還能救,扔在雪裏頭準備凍死,就是我給抱到醫院去的,我在醫院陪了那孩子三天,我這人天生命大,等孩子好了我也沒感染天花呀。而且,肝病現在在西方已經有疫苗了,到時候我給自己搞一針疫苗不就完了?”


    一件多麽偉大的壯舉,在他說來稀鬆平常。


    難怪他死的時候,會有那麽多人四處找他呢。


    這家夥救過的人命,足以叫一幫老爺爺們扛起槍來,為了他而戰鬥。


    磚燒的如火如荼,到元宵節的時候,第一批磚已經出來了,因為戈壁灘的土質的原因,磚全是深紅色,特別漂亮。


    七十年代末,全國才會興起一股燒磚潮,而現在,燒磚還是個新鮮事情。


    但恰恰是因為沒有沒有浪潮,才沒有銷路,唯一能指望的隻有縣委。


    蘇湘玉已經連著跑了三回縣城,去找售貨員小王了。


    頭一回帶了一管凍瘡膏,送給了小王,第二回又帶了一盒雪花膏,也送給了百貨商店的小王。


    等第三回蘇湘玉到縣城的時候,小王直接就在路邊等著呢。


    “你那凍瘡膏可真管用,我媽抹過了,說一天到晚手都熱熱的。”把蘇湘玉拉到百貨商店後麵,她們的休息室裏,小王給蘇湘玉倒了杯水,然後直接就從箱子裏抓了一大把花生出來,裝到了穆鐵的兜裏頭。


    “還有那個雪花膏,是真好用,摸完臉上不出油不說,一天到晚都水嫩嫩的。”說著,小王又塞了蘇湘玉一大把的瓜子。


    “我也就那麽一盒,我老實告訴你吧,不是咱們國內的化妝品,是從蘇國倒過來的,花了我好些錢呢。”蘇湘玉說。


    小王歎了口氣:“真的好用呢,我再也沒買到過。”


    穆鐵還是頭一回進百貨商店的庫房,轉了一圈兒,才發現這裏頭進進出出的姑娘們,嘴裏不是叨著瓜子就是叼著糖。


    難怪人人都說百貨商店的工作好呢,感情在這兒工作可以放開量的吃啊。


    不過,就一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一盒化妝品得好幾塊錢,蘇湘玉那麽小器的人,居然白送給她啦?


    女同誌之間似乎聊起來就很有共同話題,一會兒皮膚一會兒家裏人,沒完沒了,把穆鐵的小腦瓜子都快給聽炸了。


    “我這個場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場裏燒磚,磚燒出來賣不出去,可真是難死我了。”蘇湘玉笑著說。


    “我聽說你還立了軍令狀,說趕在開春前,肯定要把糧種錢給賣出來呢。”小王豎了個大拇指:“你這場長,整個邊城估計都是頭一份的厲害。”


    蘇湘玉略坐了坐,因為小王還忙,也就告辭了。


    趕她走的時候,小王又從箱子裏抓了幾大塊桃酥出來,就塞到了蘇湘玉的懷裏:“拿著給孩子吃吧,我看你也是真疼這孩子。”


    出來之後,穆鐵嘴裏嚼著大白兔,手裏捧著大桃酥,頗有一種長老姓糖,甜到憂傷式的傷感:“燒出來的磚至少有五千塊了吧?”


    “可不,賣不出去就是個麻煩事兒。”蘇湘玉說。


    穆鐵都愁壞了:“下回就甭跟售貨員聊天了,咱們想辦法賣磚吧,售貨員可不能幫咱們賣磚呀。”小家夥這一席話居然說的語重心腸。


    當然,蘇湘玉也認真的點頭:“好,我下趟進城一定好好賣磚,不讓你操心。”


    “幹娘,我永遠都是你的看門小狗。”穆鐵說著,一陣風似的前頭跑了。


    這小家夥,還挺會表白的嘛。


    他肯定不懂,生意從哪兒來,就從聊天中來,她不是在跟小王聊天,是在跟小王做生意吧。


    梅幹菜給凍慘了之後,是在縣醫院過的年,直到過完年,才緩過來準備出院。


    聽說蘇湘玉居然帶著知青們在燒磚,頓時咧開嘴巴大笑:“額爾縣這地方大家住的都是地窩子,誰會用磚?”


    朱琳笑著說:“您就放心吧,她見天兒往縣城跑,沒見她賣出去一塊磚頭。”


    梅幹菜一出醫院的門,就跑的跟風火輪似的:“趕緊的,我得回農場給梅君收拾房子,她不快來了嘛,我得讓她好好的臊一臊蘇湘玉。”


    馮明遜是緊趕慢趕,才趕上老娘的腳步。


    這老太太年前一直想給馮明媚拍電報,讓她來接穆鐵,叫馮明遜給製止了。結果沒想到,她居然讓朱琳給在首都的馮明媚拍了個電報,就把葉向東在邊城跟蘇湘玉結婚的事情,告訴了遠在首都的馮明豔。


    馮明豔有個自己很看得起的女孩子,跟她家是貴州老鄉,名字叫梅君,因為家庭條件好,父母在貴州省城裏當官的緣故,梅幹菜對那姑娘可看得起了。


    而梅君呢,本身也很優秀,畢竟是工農兵大學的高材生,據說跟著他們的導師韓慎,要下來做調研工作,所以梅幹菜才巴結的那麽厲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馮明遜雖然也不忿於蘇湘玉,但對於母親上趕著巴結領導家的閨女這種事情,還是特別看不起的。


    所以他也很煩惱,跟在梅幹菜的身後,盡量的縮著自己的腦袋,不想叫人看見他會有梅幹菜這麽個媽。


    不過人越想躲人的時候,就越會被人注意到。


    “馮明遜同誌,你這是準備回朝陽農場嗎?”就在汽車站,有個人一把,就把馮明遜的手給抓住了。


    “王秘書,你好你好。”馮明遜一看來的是縣委的王秘書王新軍,連忙上前就握手。


    梅幹菜一回頭,也樂了:“王秘書,是不是縣裏的領導們派你來看我的?”


    領導來看,簡直光榮備至啊。


    王秘書其實是湊巧碰到梅幹菜,既然碰上了,話當然得說的漂亮一點:“順道看看您,但是我主要的工作是準備去趟你們朝陽農場的一分場,聽說一分場有磚,而咱們縣委呢,目前要蓋大樓,現在正在起地基,我準備去看看磚。”


    王秘書說了一遍,梅幹菜沒聽明白。


    再說了一遍,梅幹菜才似乎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朝陽農場的磚居然賣到政府去啦?”


    老太太剛才還在笑話蘇湘玉的磚賣不出去呢,這下可好,一腳踩空,兩眼反插就摔到地上了。


    馮明遜和朱琳在忙著扶老太太起來,忙著給她掐人中。


    王秘書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呢:農場的老主任,這怕不是聽說磚有了銷路,給高興的暈過去啦?


    可憐梅幹菜病剛好,就這樣,又給氣到醫院裏頭去了。


    第37章 第二重喜訊


    這才是第一重喜訊,把才出院的老太太生生的就又給氣回醫院裏了。


    很快還有第二重喜訊等著她呢。


    這都過了一個年了,梅幹菜給馮明豔寫信,在信裏把葉向東好好的給罵了一通。又專門說了一遍蘇湘玉的壞話,讓馮明豔能在葉老跟前壞蘇湘玉一水。


    繼子,要養不好,將來不但要爭家產,說不定都會把馮明豔掃地出門,畢竟馮明豔現在也才三十來歲,比葉老還小著三十多歲呢。


    所以,梅幹菜對梅君姑娘才那麽上心。因為她還想讓馮明豔能和繼子葉向東和平共處,而梅君,就是架起和平的那座橋梁。


    不過,既然葉向東來看她,梅幹菜當然得堆出笑臉來:“這不向東嗎,你咋來了,是不是聽說外婆病了,也來看外婆?”


    葉向東兩手插在兜裏,沒看梅幹菜,話是對馮明遜說的:“明天開始,那輛吉普車我得開走。”


    葉老送的吉普車,那是馮明遜的命啊,他咋可能給葉向東?


    “向東,那車是我姐夫送給我的,跟你沒關係吧。”馮明遜說著,下意識就去捂自己兜兜,因為車鑰匙就在兜裏頭。


    葉向東再沒說話,看了梅幹菜一眼,冷笑一聲,從兜裏另外掏了把鑰匙出來,在馮明遜的眼前晃了晃,走了。


    “這孩子啥意思?”梅幹菜說。


    馮名遜慘白著臉說:“一輛車兩把鑰匙,他也有一把,現在,他要把車開走了”


    就這樣,坐在病床上的梅幹菜直接給氣躺在床上,半天沒能起得來。


    農場的磚賣到了縣政府,不止一幫子知青們不知道磚是咋賣的,就連馮明遜都不知道蘇湘玉是怎麽搭上縣委那根線的。


    但是蘇湘玉一見王秘書,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外交策略奏效了。


    據傳言,供銷聯社社長的兒子在縣委當秘書,而售貨員王新月,就是他閨女,當時蘇湘玉就覺得,縣長秘書和王新月之間,肯定有某種親戚關係。


    送化妝品,跟王新月拉交情,然後把自己的困難說出去,她就知道王新月一定會替自己想辦法的。


    果然,縣委的秘書這不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這磚的顏色怎麽跟別的地方的磚的顏色不一樣?”王秘書看著一塊塊深紅色的磚說。


    蘇湘玉拎了塊磚起來,笑著說:“因為咱們戈壁灘上是紅土,燒出來的磚當然是紅色的,當然,咱們把別的廠子產的磚拿來,跟我們的相比較,隻要比較一下,你就能看出分別來。”


    都是磚,王秘書之所以在領導麵前推薦蘇湘玉的磚,是因為他姐姐一直在念叨,想讓他支持一下農場工作的原因。


    而他姐姐之所以想支持農場,則是因為蘇湘玉給她送了一種抹在手上就會熱乎乎的凍瘡膏的原因,女人外交,在任何年代都是那麽的給力。


    誰叫王秘書隻是個弟弟,天生最能治他的就是姐姐呢。


    要不然,別的縣還有更大的磚場,他怎麽可能的到一個小小的農場來。


    但是,他不專業,蘇湘玉可很專業的啊。


    她前陣子一直跑縣城,早就把各個種類的磚研究了一遍,當然,自己手裏的樣品也很多。


    帶著王秘書在戈壁灘上,一個個磚窯前走著,她隨便拎起一塊磚來,遠遠扔到磚窯上,磚塊應聲而裂,裏麵全是蜂窩狀的黑洞。


    一看,這塊磚的質量就不怎麽樣。


    “這是我們燒出來的殘次品,之所以裏麵全給燒焦了,是因為火候沒有控製好的原因。”蘇湘玉解釋的非常到位。


    再撿起一塊來,同樣扔到磚窯上,磚塊應聲而裂,蘇湘玉把磚拿了過來,然後說:“這是我從縣城買來的最好的磚,您看看這橫截麵,是不是跟我們的殘次品差不多?”


    所以,這一句其實是用來損別的廠家的。


    “那好一點的磚應該是什麽樣子?”


    被專業人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王秘書的好奇心極大的,給調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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