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人,後媽都是軟刀子。


    但現在,沒有父母罩著,明顯人家蘇湘玉比她蘇湘秀更有能力啊!


    不過相比徐文麗,顯然蘇湘秀更吃驚:“這個,不會就是咱們農場吧?”


    進了大場門,原來的宿舍現在基本已經是家具車間了。


    重新蓋起來的紅磚院子連成了排,一家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一眼往不到頭。


    好多小院子裏還養著小雞崽子,正在咕咕叫著覓食吃。


    辦公室的方向,聽得著的縫紉機聲,而外麵,好幾個穿著漂亮的花裙子的女同誌正在跟朱小潔聊天。


    剛剛進場門的時候,蘇湘秀就有點疑惑,怎麽徐文麗穿的那麽洋氣,現在她更加疑惑了,因為才半年的功夫,農場裏的女孩子們普遍都變白了不說,朱小潔的手裏居然拿著一隻冰棍在吃。


    這證明,她們不但穿的好了,吃的應該也不錯,那就是說,她們現在不缺錢了。


    “這不湘秀嗎?怎麽穿的這麽土氣?”朱小潔嗦了口冰棍說。


    於是大家一起回頭了。


    畢竟是政府當幹部的,就算穿的素,到底是正式工作。


    果然,一聽蘇湘秀當了幹部,大家的注意力暫時被吸引了過去。


    但是大家不過七問八問了幾句,一個牧場的老太太背著一根野豬腿來換衣服,大家立刻就圍著那個老太太去了。


    這哪裏還是個農場啊,它更像是一個做買賣的大集市。


    而且就算城裏人,大家也很難吃到肉的,沒想到那個老太太用一個野豬腿換了七八件衣服,樂嗬嗬的走了。


    而場裏的姑娘們則在商量這條豬腿該怎麽分。


    馮明遜作為生產主任,這種官司一直是由他來斷的,一幫子姑娘圍著他,又是吵又是嚷的,馮明遜還跟原來一樣,完全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在跟姑娘們講條件。


    算起來馮明遜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啊,如果不是她心懷目的的故意接近,他現在應該跟蘇湘玉結婚了吧。


    而且跟他比,許還山怎麽就那麽差勁呢?


    本來是來衣錦還鄉的蘇湘秀,瞬時就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高興了。


    蘇湘玉在辦公室裏,正在跟一個幹部模樣的人談著什麽,倆人談的很熱情,那人走的時候還握了一下蘇湘玉的手。


    於是,蘇湘秀喊了一聲姐。


    等蘇湘玉轉過身來,湘秀受到的打擊更大了。


    她大概是這個農場裏穿的最樸素的女人了。


    白襯衣,黑條絨的褲子,可就這麽一套衣服,在她身上居然給人的感覺也是時髦的不得了。


    她才是真正的女幹部,還是爽朗大氣的那種。


    “你怎麽來啦?”蘇湘玉笑著說:“趕緊進辦公室吧,別把自己曬黑了。”


    第68章 秘密武器


    這邊許還山高高興興的在戈壁灘上等著他燒磚的隊伍呢。


    樊一平站在他身邊,心裏其實可難受了。


    離開了農場,就隻能住在大家隨便在戈壁灘上搭的,漏風漏雨,蚊子到處飛,連電和水都沒有的小屋子裏,這已經夠叫人難過的了,最叫她難過的是,她畢竟是個大姑娘,給許還山誇了一下,還以為他對自己真的刮目相看呢,結果呢,蘇湘秀一來,許還山特地就叫她離自己遠一點,因為怕蘇湘秀誤會。


    好端端一個大姑娘,也是因為聽他說隻要跟著他就能更好的為了祖國而奮鬥才來的。


    現在許還山非但把領導的位置給了侯勇,還讓她不停的給自己做苦力,樊一平是真後悔,後悔自己幹嘛當初不在農場呆著,要跑到這個破地方來。


    現在農場裏大家都在忙著做家具,做衣服,才幾天功夫,不說晚上頓頓有肉吃,就是大家穿的衣服,也比原來漂亮了好多。


    這時候她是真後悔,但後悔吧,還說不出來。


    這不,侯勇回來了,屁股後麵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什麽意思,他們讓我去找蘇湘玉?”許還山吃驚的說:“那幫家夥不要命了吧,他們就不怕首府的投機倒把辦?”


    侯勇說:“蘇湘玉都說了,他們要敢來幫你燒磚,她就開除他們,所以他們不敢來。”


    許還山給侯勇讓了支煙說:“美的他們,在我許還山這裏,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有罪的,不幫我燒磚?怕蘇湘玉?那我今天專門就整整蘇湘玉,殺雞給猴看嘛。你們說怎麽樣?”


    樊一平沒說話,畢竟她並不喜歡政治鬥爭。


    侯勇卻搓著手呢:“領導你說吧,你想怎麽幹,我幫你打下手。”


    許還山心裏其實也在猶豫,畢竟農場裏那麽多知青,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他完全不是對手。


    而化工廠了,不用說,到現在隻要提起穆鐵兩個字,他就直打哆嗦。


    而且蘇湘玉是誰,韓慎的外甥媳婦。


    作為最會揣摩領導意圖的人,許還山早就看出來了,韓慎對蘇湘玉的感情跟對別的女同誌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韓慎是個浪子,而蘇湘玉還沒結婚的話,蘇湘玉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韓慎浪子回頭的人。


    可惜蘇湘玉結婚了,更可惜的是,韓慎和葉向東感情特別的深。想要離間他們甥舅,許還山目前沒那個本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必須狠狠打擊蘇湘玉,從各個方麵打擊,要不然,等韓慎的傷好了,到農場了,稍微多看蘇湘玉一眼,肯定要把磚頭生意拱手相送。


    再說農場裏。


    因為蘇湘秀來了,就連馮月巴都來圍觀了。


    農場裏的人都樸實,有一個曾經一起奮鬥過的朋友來,大家當然都非常熱情。


    “我抽空幫男知青做家具,他們換來的椰棗,吃一把。”馮月巴說。


    於磊居然從自己屋裏端了一盤爆米花出來。


    “換來的糧食,自己爆的。”這家夥說。


    蘇湘秀吃了顆爆米花,驚訝的發現,曾經褲子都提不起來,而且一看到她就連眼睛都會變直的於磊,居然把爆米花一放下,拿著本書,蹲到豬圈牆上就去看了。


    這也太讓人驚訝了啊,於磊可屬於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人。


    正好蘇湘玉還沒下班,蘇湘秀一個人無聊,於是走過去問於磊:“書好看嗎?”


    “一開始我也覺得書沒意思,尤其是詩書,但看的多了,就發現意思了。這是泰戈爾的詩,不是有沒有意思,讀他的詩,你會更深的去思考人生。”於磊說。


    蘇湘秀是一見書就頭疼的人,當然懶得跟於磊多說,但打心眼裏覺得他可笑,傻,估計初中都沒畢業吧,還讀現代詩,真是可笑。


    於磊可沒發現,蘇湘秀看自己,眼睛裏就隻有可笑二字。


    轉眼蘇湘玉回來了,兩姊妹這才要聊聊天,說說話。


    “爸身體好著呢,但是北京那邊有個領導給咱家拍了封電報,說要認親家,聽爸說還是個大領導,爸媽都準備要去,到時候你也得準備一下,咱們一起去。”蘇湘秀低聲說。


    男人一般都不愛寫信,蘇耀也是。


    如果給邊城寫信,那都是嶽紅菱寫,當然,嶽紅菱隻會寫給蘇湘秀。


    所以,葉老要認親家的事情,先是蘇湘秀知道,然後,蘇湘秀才來告訴蘇湘玉。


    “我知道了,不過你是打算現在就走,還是住一夜再走?”蘇湘玉問。


    “住不住都行,不過姐,你最好別惹許還山,我這次來就是想特地跟你打招呼的,那人能量特別大,上麵的領導他都熟悉,尤其是首府投機倒把辦的,他要想整誰,隻要帶著投機倒把辦的人,準能把人給整死。”蘇湘秀說。


    蘇湘玉笑了笑:“好,我不惹。”


    “你可真的要聽我的話,他在北京都認識很多人,你要真的惹了他,像他那種人,我怕鬧到北京去,鬧的葉老哪兒呢,怎麽辦?”蘇湘秀於是又說。


    其實蘇湘秀和她媽嶽紅菱挺像的,總喜歡在男人身上付出,然後再獲取回報,天生低人一等,再她們這裏,所謂的男女平等,其實還是不勞而獲。


    遇到稍微強一點的人吧,就隻會屈從,委屈求全,把自己鬧的委屈巴巴的,一輩子就沒有活順過一口氣。


    “我也該下班了,你要呆著,就跟著月巴吃一頓,我先走了啊。”蘇湘玉說著就出門了。


    風月巴追著給了蘇湘玉兩瓶汽水,還悄悄問:“就讓蘇湘秀住下?”


    “她想住就讓她住我的屋子,畢竟是我妹妹嘛,要不想住,就讓她走吧。”蘇湘玉笑著說。


    詩人於磊揣著本泰戈爾的詩集,跟著蘇湘玉的車一路出了農場,才說:“當初她那麽欺負你,嫂子,我覺得你人就是太善良,要是我,我早大耳刮子呼過去了。”


    “趕緊回去讀書吧,我九月份就把你報名,到時候你給我好好讀書去。人啊,腳踏實地的幹活讀書,什麽都會得到的,要走歪門斜道,代價大著呢。”蘇湘玉說。


    一個染上肝病,又瞞著自己的肝病繼續傍著男人往上爬的女人,讓蘇湘玉批評她,她還嫌浪費時間呢。


    蘇湘秀是來衣錦還鄉的,可是農場裏所有人都忙著賺錢,改善生活,壓根就沒人理她,她住著還有啥意思,坐了會兒,一個人醋溜溜的離開了。


    這邊蘇湘玉正準備下班呢,迎麵碰上季懷國,大場長喜氣洋洋,見麵就說:“湘玉,咱們縣委的烏書記要下來視察咱們農場,而且你肯定想象不到,他帶著誰?”


    “誰?”蘇湘玉說。


    “糧庫的總設計師,韓慎!”季懷國說:“就在剛才,書記直接把我叫到辦公室去,特地叮囑我,說韓設計師剛剛從醫院出來,而且據說糧庫的磚,他想是選許還山的,但是湘玉,雖然許還山是幹部家庭,他爸在市級單位,又管不到烏書記,也不可能直接管到我,我們大家都想說服韓設計師用咱們農場的磚,這件事情,你怎麽的都要替咱們爭取下來。”


    現在農場有九個分場都在燒磚,而韓慎主抓著選料的工作,卻隻想用許還山的磚,因為他們是一丘之貉,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把錢留在農場,不替農場爭來這筆生意還真說不過去。


    所以,麵對著季場長殷切的囑托,蘇湘玉必須得答應下來。


    【宿主,隻要您能幫農場爭取到這個項目,將促成20對新婚夫妻喔,獎勵兩萬人民幣。】係統又樂嗬了。


    但是,前途有多麽的光明,道路就有多麽曲折。


    這不,蘇湘玉剛一出農場,就看見瘦的大屁股都小了一圈的樊一平在公路上站著呢。


    看蘇湘玉不停車,樊一平個猛女,直接一伸手,眼睛一閉,就把蘇湘玉給逼停了。


    “場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都不說讓我回農場的話,您就聽我說一句,就一句話,行不行?”樊一平說。


    蘇湘玉最近給自己搞了一副墨鏡,雷朋的,一千多塊呢。


    係統本來不給她買,但蘇湘玉苦苦哀求,係統才給她的。


    墨鏡紅唇,蘇場長美的不要不要的。


    “說吧!”她說。


    樊一平趴在窗戶上,說:“明天縣委的人要來視察,到時候許還山準備當著領導的麵說您的農場表麵上是以物易物,但其實如果把物品比成錢,您就是在搞投機倒把,所以,他要貼您的大字報,您可一定要準備好!”


    “我知道了,回去吧。”蘇湘玉說著,順手遞了樊一平一瓶汽水。


    這個年代汽水可不好買,但是,最近汽水廠需要給職工發家具,那不送了好多汽水來換,現在農場裏汽水的敞開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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