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我就把電話給掛了,給他發微信說我晚上要去看電影,讓他沒事少找我。


    結果十一點多鍾看完電影溜達回家這個狗/逼竟然回家了,正在廚房給自己弄東西吃,我打開房門就驚呆了,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後想想出現幻覺也不應該幻覺到喻海橋,這不太客觀,遂問出:“你不出差麽?”


    他不知道在煮什麽,聞言轉頭看我一眼:“這不周末嗎,出差也要過周末啊。”


    我對他點了下頭,表示對他工作觀念的欽佩。


    這個狗/逼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讓我給他榨一杯果汁,說他這幾天在外麵吃飯吃得十分油膩,需要清爽的東西輕輕腸胃。


    我從冰箱裏拿了兩隻苦瓜,炸成汁了之後裝在玻璃壺裏送到他的麵前,微笑地告訴他:“這個好,要喝完,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


    **


    喻海橋這個狗東西從小到大過得一帆風順,腦子又好從小到大成績也好,甚至都沒有遇到過因為考試失常被罵這種正常人都會遇到的事情。


    所以他不喜歡吃苦。


    別問我怎麽得出這樣結論的,或者要跟我辯一聲——誰他媽喜歡吃苦啊?!


    我就喜歡啊,我喜歡喝苦瓜汁,清熱降火,是居家生活、被喻海橋氣到上火嘴角長泡的最佳伴侶。


    喻海橋這個狗東西不喜歡吃苦到哪種程度了呢,小學時候學校給每個學生強製打疫苗,每個學生都規規矩矩地按照座位排隊站著等待注射疫苗。


    喻海橋這人小學的時候特別矮,也不知道後天是怎麽長的,莫名其妙身高就躥上了一米八。因為成績好加長相討喜他小學長期坐在前三排的位置,學校統一給學生注射疫苗那天,他本來的座位是在第二排十分靠前的位置,結果全班同學一個一個派對上去注射疫苗,他排隊排著排著排成了全班最後一個,避無可避之後一邊嚎哭著一邊鑽進了桌子底下,那模樣真的嘖嘖嘖。


    我現在想起來還替喻海橋感到不好意思。


    人長大了倒是勉強能裝作不怕打針了,就是死活不吃藥,自從成年之後他掌握了自己對於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後,更是從來不吃藥,還言之鑿鑿地找借口說——是藥三分毒。


    我上大學那一會兒,那個時候我們寢室還沒跟他們寢室的人鬧掰,當時還是十分快樂美好的青春氛圍,大冬天不知道是哪個神經提議說要騎自行車環我們當地一個十分著名的湖觀賞,還要在湖邊支個燒烤架來自助燒烤。


    哦,也就是燒烤那天,我興致勃勃地給大家烤雞翅,幾次雞翅膀都沒烤熟,最後喻海橋接過了我掌勺的地位,一邊皺眉一邊說:“等你過生日我給你買個燒烤架,你好好練練燒烤技術吧,你烤東西能把人吃死你知道麽?”


    我們他媽兩個寢室七個人,還有一個姐妹因為跟男朋友約會十分友善地拒絕了我們冬天環湖騎行以及在湖邊燒烤的邀請,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太有先見之明了,反正我是站在湖邊被風吹得快成了一個傻/逼。


    而且我深深懷疑當時大家所有人勉強維持出的微笑表情不過是被吹僵了臉而已。


    最後幾個人吃也沒吃飽,凍也凍個半死,一行去了七個人有五個人都病倒了,其中包括喻海橋。


    我生病留了幾天鼻涕之後十分果斷地去學校醫務室開了感冒藥,連喝了好多天的熱水,幾天之後感冒就好了活蹦亂跳,喻海橋隔了一個周末約我吃火鍋,頭上戴著帽子臉上戴著口罩,眼睛還紅紅的。我在我們學校後門見到他的時候吃了一驚——“你這幾天被妖精吸了精氣了?”


    他有氣無力地朝我擺了擺手:“不要搞黃。”


    “……”


    等到了火鍋店,他也不摘口罩不摘帽子,連筷子都沒拿坐在我對麵瘋狂咳嗽,這樣實在影響我吃火鍋的美妙心情,我給他倒了杯熱水讓他在店裏等我,出門找了個藥店給他買了好幾種藥,拎回去的時候他摘了口罩,正在擤鼻涕,在我坐他對麵後他又慢騰騰地把口罩戴上了。


    我給他吃藥,他說不吃。


    因為這個狗/逼從小就不愛吃藥,所以我十分溫和地跟這個病人解釋:“我這幾天吃的就這藥,感冒好的賊快。”


    他甕著嗓子說:“科學證明一個人的感冒好的周期是一個星期。”


    “……”


    他保持著科普的態度跟我互動開始提起問題來:“你知道吃感冒藥把感冒治好的時間是多長麽?”


    我冷漠:“一個星期?”


    他戴著口罩朝我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誇我:“聰明。”


    我把感冒藥的包裝拆開,把裏麵的一板藥拿出來扔到他麵前,持續冷漠:“趕緊他媽給我吃!”


    他看我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很多情緒。


    具體大概包括——吃驚、疑惑、憤懣、無奈、煩躁、頭疼、委屈……


    等等情緒。


    別問我是怎麽從一個生病的人眼中看到這麽多種情緒的,因為以上每一個詞語都是我猜的。


    大概因為我說那句話的氣場強大,總之最後喻海橋還是摘了口罩吃了一粒藥。


    我事後回想了半天,喻海橋這是在幹什麽呢,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生個病吃個藥還這樣,而且那藥還是膠囊性的藥物,但凡有智商的人都不會傻/逼到把膠囊咬碎去吃吧?!


    在後來的日子裏讓我日漸懷疑起喻海橋這狗/逼很可能是有公主病?


    在我跟喻海橋婚姻勉勉強強走到兩年的時候這人又病了一場,他因為不愛打針吃藥所以日常身體鍛煉的十分勤快,一般不怎麽生病,那一下生病生得頭暈目眩起不了床,我跟他公司及我自己的公司都請了個假,準備把他扛去醫院看病。


    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說:“我不去醫院。”


    我覺得生病的人應該比較敏感脆弱,遂十分溫和地勸慰他:“這麽難受不去醫院不行啊,還發燒了,萬一燒傻了怎麽辦?”


    喻海橋哼哼唧唧:“燒傻了你就可以改嫁了。”


    “……”雖然喻海橋平時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男人,但是我沒想到他發燒生病的時候能夠這麽無理取鬧,遂安撫了他一下,“是是是,你傻了我就可以改嫁。”


    喻海橋本來半眯著眼睛,聞言突然瞪了我一下。


    我當時比較擔心喻海橋這人燒傻了,不是很介意他竟然敢瞪我這回事,想著這個病人拒不合作不去醫院我也搬不動他,隻好轉身準備去家裏客廳找到醫療箱,看看裏麵有沒有退燒貼之類的東西,才從他床邊走開,他突然:“施冉。”


    把我嚇了一跳,我轉頭看他:“幹嘛?!”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十分委屈:“我發燒了。”


    “……”我,“我知道啊。”


    “我想吃雞蛋羹。”他說。


    “?”怎麽會有人在生病發燒的時候還想著吃啊,喻海橋的腦回路讓我有些費解,但是我當然不會跟一個生病了腦子不正常的人計較,我安撫道,“好我現在去蒸雞蛋羹。”


    “……”喻海橋沉默了片刻,又說,“可是你煮東西好難吃。”


    “……”我花費了一秒鍾的時間讓自己保持情緒穩定,然後說,“那別吃了。”


    他:“想吃炸雞。”


    “……”


    “還想吃李記的炒板栗。”


    “……”


    “想吃布丁。”


    “……”


    “還想吃……”


    我微笑著問他:“你想吃屎嗎?”


    我知道我不應該對一個生病的腦子不正常的人這麽說話,但是前提是那個生病的人能知道自己是個病人。


    喻海橋側躺在床上,臉上燒得有兩坨紅,他看向我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竟然慢騰騰地笑了出來,因為生病嗓子本來就有些壓,讓他的笑聲顯得有些低沉,他笑完還一本正經地跟我說:“不想。”


    隔了會兒他說:“想吃冰淇淋。”


    “你吃個屁。”我沒好氣。


    他眨眼笑,好一會兒,我準備出門找退燒貼給他貼上以防他從一個傻/逼變成另一種形式的真正的傻/逼,還可以順便給他蒸個雞蛋羹。


    還沒走出房門,喻海橋在床上咳了兩聲,又出聲喊我:“施冉,你去哪?”


    我轉頭看他:“找藥給你吃。”


    “不吃。”他出聲。


    “……”我在那一刻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我為什麽不想生小孩的原因了,如果每個人都跟喻海橋這個樣子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他從床上踹下來,然後捏開他的嘴巴給他把感冒藥塞進他嘴裏。


    喻海橋又叫了我一聲:“施冉。”


    我:“一個人發燒會把智商跟年齡都燒掉了麽?”


    他半眯著眼睛笑,朝床邊伸了伸手:“過來。”


    “看你生病的份上才過去的。”我一邊捍衛自己的尊嚴一邊朝床邊走去。


    喻海橋在我到床邊後拉住我的手,他閉著眼睛,兩頰還是燒得通紅,他哼哼唧唧說:“別走啊。”


    “陪我待會兒,別離開。”


    **


    當然如果在我把退燒貼給他貼好後,再在拿藥給他吃的時候他沒有表現的我似乎在給他吃毒的話,那麽我這句話還挺讓人感動的。


    哦,還有如果晚上他沒有在退燒了後生龍活虎地買了炸雞、炒板栗以及布丁,並且一邊吃一邊說:“施冉你蒸得雞蛋羹太詭異了,這種簡單到剛會說話的小孩教一教的都能做好的東西你都沒做好,嘖嘖嘖。”


    他結尾還接了三個嘲諷意味十分明顯的嘖嘖嘖。


    他沒有這麽賤得說上這一句話,那麽就不會在未來被我強行要求吃了整整一個月我蒸的“詭異”的雞蛋羹。


    哦,對。喻海橋現在不吃雞蛋羹了,他現在連雞蛋也不怎麽愛吃了。


    這麽挑食實在讓我很是擔憂,唉。


    第16章


    (十六)


    喻海橋當然不可能喝我給他榨的苦瓜汁,他舉起杯子蹙著眉頭微微聞了一下,一臉嫌棄地放下了杯子,隨後繼續指使道:“算了,削個蘋果給我吃吧?”


    “你是手斷了還是腳斷了?”我看了眼他放下的苦瓜汁。


    喻海橋認真地看著我,十分真誠:“工作很辛苦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我榨苦瓜汁也很辛苦的。”我把他放下的苦瓜汁拿了起來對他做出一個他如果不喝我就要灌進他嘴裏的表情。


    喻海橋嘖嘖了兩聲說我現在表情很邪惡。


    我說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也挺邪惡的。


    喻海橋這個狗東西聞言做恍然大悟狀,隨後伸出雙手巴拉下自己的外套捂住了自己的身體,他衝我眨了眨眼睛,含羞帶怯的惡心人模樣:“如果你非要的話……”隔了兩秒鍾後他疑惑地問我,“你大姨媽走了?”


    “……”我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苦瓜汁疾步走到正癱倒在沙發上仿佛殘疾的喻海橋麵前,我居高臨下地蔑視這個狗/逼,狠狠地下手按住他的胸口。


    另一隻手舉起來就準備實施家庭暴力,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把苦瓜汁給灌進他的嘴裏。


    喻海橋嗷嗷叫了好幾聲,隨後舉手投降:“別別別,我自己喝,別弄沙發上了,我不想未來好幾天都在沙發上聞到這惡心人的味道。”


    我十分冷漠地哼出一聲,鬆開自己按在他胸口的手,伸手把另一隻手上的苦瓜汁遞給他,喻海橋默默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臉上頂著一張仿佛被蹂躪過的表情,跟狗似的用鼻子嗅了嗅杯子裏的苦瓜汁。


    我冷聲:“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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