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蘇晴到展會後,肆曉時不好打擾蘇晴工作,獨自一人逛起展會。


    聽蘇晴說過,這次展會實際就是一個動態畫展。很多在藝術界有名氣的畫家都會在一個動態裝置下展示自己的畫作,來參展的也大多數是藝術圈和時尚界的名流,若是看上哪個畫家的作品,就會和對方產生合作。而蘇晴的公司,作為舉辦這場展會的中介就有錢賺。


    肆曉時本不在意這些,可步入其中,很快發現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站在展會二樓的白色大理石樓梯旁,周圍滿是衣香鬢影豔色桃腮。遠遠看去,那一身露肩禮服裙的蘇晴步入其中,看起來真是很相稱。


    可這個儼然變成女強人的好朋友,卻忘了提醒肆曉時換衣服。導致這個剛剛被鬼差點嚇尿的傻丫頭穿著昨天的紅格子襯衫與牛仔褲就來了,一眼望去,就她一個休閑風,顯得過於隨意。


    然而肆曉時別扭一下,很快就懶得在意這些了。目光一轉,她仿佛又看到了梁正年,這次隻有半個身子,懸在遠處人群中,對自己微微笑著。


    肆曉時立即轉過目光,她知道這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但恐慌已如毒芽深陷心中。


    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脆弱的神經一定會出問題。


    她得趕快離開那個地方,不能和這個鬼住在一起!


    可突然搬家…一來要賠付房東三個月的房租,二來她又很難找到下家,三來…她沒錢。


    繞了一圈,還是“窮”的問題。


    歎氣時,肆曉時又開始幻想,要是能有個男朋友就好了,或者一個在上海的朋友,能收留自己的那種,一段時間就夠了,可她沒有。唯一幸運的是發生這件事時,蘇晴來到了上海,不然的話,肆曉時毫不懷疑昨晚自己會蜷縮在公園長椅上過活。


    冷風吹,心肝碎……


    正滿麵愁楚間,蘇晴從遠處跑了過來,和自己激動地說:“剛才談下了一個大合作,這回算是有點成就了,真是太棒了!”


    肆曉時雖為對方開心,如今卻隻有力氣彎下嘴角。


    蘇晴知道她在煩什麽,從一旁接來侍應生盤中香檳,遞給肆曉時一杯:“我們團隊後天就要走了,明天還能收留你一天,可是你之後怎麽辦啊?”


    肆曉時灌了口香檳,平時不常喝酒,這一口香檳都嫌辣嗓子:“我真的不想搬家…而且如果我就這麽逃走了,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擺脫這個陰影,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把那個鬼趕走?”


    蘇晴沒見過真實的鬼,單聽肆曉時這樣說,不住產生些戲劇性的想法:“也許…可以吧!上海有沒有那種神婆店!或者黃大仙之類的?對了,那個是西方鬼還是本地鬼啊?看看你是用大蒜還是桃木劍!”


    “民國的,當然是本地鬼啊,他的樣子也是本地鬼。”


    “這樣哦……”蘇晴反應一下,又問起:“不過他為什麽會讓你看見他啊?你都逃來找我了,看來他不是想要殺了你做替死鬼這樣子哦?我們要是找黃大仙把他滅了,會不會也不太好?”


    “我記得,他好像和我說,如果他把我弄死就會很麻煩什麽的…然後…他似乎就是要放我走,好像他本來就住在我家,隻要我走了,他就不會纏著我了。”


    “啊…那我覺得,你還不如搬家算了!”


    “哎呀!好氣啊!”肆曉時也清楚搬家是最簡單有效的解決辦法,但礙於現實情況,還是想和這個鬼鬥一鬥法:“那是我的家啊,我付了房租的,我走了之後還要賠錢,他都不用付房租……”


    “你在跟一個鬼計較房租問題麽?”


    肆曉時沒了話,灰溜溜低下頭,又灌了口香檳。


    雖然覺得事情有些離譜,蘇晴還是勉為其難伸出援救之手:“那就試試把他趕走吧!我明天下午有時間,工作結束後,我們去找找上海的大仙,幫你捉鬼!”


    肆曉時格外感動,可一想到要捉鬼,難免越想越忐忑,之後的時間基本上沒再離開過蘇晴。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下午,蘇晴根據網上查到的消息,找到一家風水店。


    進入熏香繚繞的店內,蘇晴緊緊抱住自己的小ck,一邊往灰色幕簾後走,一邊和身後肆曉時說:“這個店是我在網上查的,聽樓下評論說,這個店的風水大師叫墨遠客,人稱墨大師,精通奇門遁甲且聰明絕頂,不僅幫人觀測風水,還業餘捉鬼,很多原本有怪事發生的房子,都是被大師治好的,可厲害了!一級棒!”


    肆曉時拽著蘇晴胳膊,隻看這店內氣氛,不住更怕了。


    落座後,從牆上的桃木劍看到小葫蘆,肆曉時最後將目光落向麵前頭頂鋥亮的墨大師。


    不得不說,這個墨大師,還真是聰明…絕頂!


    見是兩個小姑娘,墨大師正了正身上被單一般的衣衫,文質彬彬地態度:“兩位來此,所為何事啊?”


    蘇晴幫肆曉時開口:“大師啊!我朋友她家裏麵,出了一點…髒東西!想請你幫忙處理一下!”


    墨大師了然,將手抬在空中,念念有詞地碰了碰手指肚:“哦!我知道了,這個東西有點不好對付……”


    肆曉時用力點頭,卻還躲在蘇晴身後,怯怯望著墨大師:“那大師能處理一下嗎?隻要讓他不再出現就好了,也不用非滅了他,我隻是怕他而已,他實際上也沒傷害我的。”


    墨大師微微點頭:“這個麽,就更容易了,不過…這幾日雨水太重,利於陰氣,我看得過幾天,出了日頭再去處理,那時才能事半功倍。”


    蘇晴忙點頭:“那就這麽定了,我看天氣預報說,後天就是晴天了,大師你可以那時候去抓鬼。”


    肆曉時反應一下,立馬急了:“不行!後天的話我住哪裏啊!我不敢回家。”


    “你不用怕,我的房間可以多開兩天,你還住在酒店,不用你花錢,沒事的。”


    肆曉時勉強點頭,臨走時,忍不住又問起墨大師:“那個大師啊!我想問一下資費,我呢…比較窮,要是太貴了,我也沒必要抓他…我搬家就好了。”


    墨大師笑笑,仍舊是客氣的姿態:“你放心,我出山的固定費用是兩百,事成之後,你隨緣給收山費,這裏有個我之前開過光的桃木劍,你先拿著護身,免費提供,日夜戴在身上,神鬼勿怕。”


    肆曉時恭敬地接過桃木劍,和墨大師說了好些聲“謝謝”後,才走出風水店。


    後來的時間,肆曉時陪第一次來上海的蘇晴在市中心閑逛,這個商場到那個商場,在四通八達的商場高架橋上來回盤旋。


    實際上,來上海這麽久,肆曉時都沒怎麽逛過這些地方,隻見蘇晴在各種專櫃店開心地試用香水和口紅,不禁發問:“北京沒有chanel嗎?”


    蘇晴嘟著嘴將香水瓶撂下:“有啊!但是我在北京也沒什麽朋友,工作太忙更沒什麽機會去逛街,這次終於有時間又有你,當然想開開心心地玩嘍!”


    肆曉時跟著哀傷起來:“我也是這樣,但是我之前覺得,一個人挺好…誰也想不到,我會遇上那種鬼扯的事。”


    “確實是鬼扯……”蘇晴又拿起另外一瓶香水瓶,放在手腕處噴下:“不過我想啊,這也許是老天在告訴你,你也許不該一個人住。曉時啊,這次如果那個墨大師沒有給你搞好,你就搬家吧,我的意思不是繼續在上海,是來北京,我們兩個在一起,也有照應不是嗎?”


    肆曉時麵對這樣的要求而有些動搖,可實際想法一出來,又搖了搖頭:“我不想去北京,那裏離我家太近了。”


    “近又怎麽樣啊!你那些舅舅又不會來找你。”


    “我隻是……”肆曉時隻是怕,離得太近,會更加難過。


    蘇晴見她又一次頓住,也不再勸。後來和她回到酒店,彼此又聊了好些以前的事,對大學時光和友情歲月的懷念,總是容易讓人一下陷入幸福漩渦。


    肆曉時當晚在歡快的言談中睡下,意外地沒有做噩夢。


    可第二天,蘇晴就提著行李箱上飛機了,肆曉時在機場和對方作別,一個人打車回到酒店後,麵對屋內空落落的一切,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孤獨。


    一個人做手術的話,會是這種感覺嗎?


    肆曉時自我否定地搖搖頭,她覺得此刻的自己,麵臨的是爆表二十級孤獨。


    但謹慎思考過後,她終究選擇了這種孤獨。


    她也不知是對是錯,隻是像麵臨梁正年一樣,她選擇了逃避與抗拒…這些都是本能的反應,無謂對錯。


    而明天,她即將帶著墨大師,和梁正年一戰!


    第6章


    翌日很早醒來,肆曉時跑到窗前,拉開酒店厚重的暗金色床簾,望見淺白天色從遠處高樓大廈後緩緩綻出。


    她確信,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捉鬼好日。


    通知蘇晴退掉酒店客房後,肆曉時聯係了墨大師,在自家樓下等到對方後,才敢一起上樓。


    至了門口,墨大師先是退後一步,上下瞧了眼房門,一臉古怪。


    肆曉時愣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從包裏去掏鑰匙:“天哪,墨大師,我走的時候沒有鎖門,這個鬼居然把門關起來了。”


    墨大師緊了緊眉,心裏是在想,走的時候沒關門,恐怕關門的不是鬼,是小偷。


    肆曉時悶頭找了半天,才想起鑰匙落在屋裏,又慌了:“糟了大師,我的鑰匙落在家裏了,我現在進不去。”


    這樣說著,門忽然被打開了。


    “吱嘎”一聲,將肆曉時和墨大師同時嚇了一跳。


    打開門卻沒讓兩人看到的梁正年和老鼠站在一旁,見到那個墨大師,老鼠蔑聲:“切!就這個膽子還當大師!一看就是個半吊子。”


    梁正年笑而不語,是沒想到,肆曉時這個慫包還敢回來。


    肆曉時瞧了眼墨大師,令對方先進:“大師,你先,我怕。”


    這要求夠直接,墨大師雖覺出古怪,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順便從包中掏出一張黃色道符,拎在身前擋煞似的。


    肆曉時及時跟上,想了想,還是與對方提醒:“大師,你把他趕走就可以了,不用收了他。”


    跟在兩人身後的梁正年止住腳步。


    墨大師告訴肆曉時自己心裏有數,即刻又從包裏掏出一柄六邊形的乾坤鏡,一邊照著屋內的沙發台燈,一邊念念有詞。


    肆曉時始終握著墨大師給自己的小桃木劍,像隻時刻怕受驚的小動物。


    很快,墨大師走到沙發旁的小矮櫃前,用乾坤鏡照了一照,哈哈大笑:“好啊!你這孽畜,還敢造次!”說著,將手中道符按到矮櫃上,中指與食指立起,放在眼前繞了好幾圈,又喊了好幾聲“急急如律令”後,從身上那個布袋包中又掏出一把桃木劍,按在矮櫃上一頓亂劈……


    站在遠處觀摩這一切的梁正年與老鼠滿臉黑線。


    墨大師作完妖後,收起乾坤鏡與桃木劍,而後與肆曉時說:“好了!這妖物現在已被我降在這櫃中,記得道符不要摘,你之後將這櫃子帶道符沉入河中,就會將那妖物困於水中,他便不會再來幹擾你了。”


    老鼠“靠”了一聲:“這死光頭缺德啊!我都知道這樣幹不衛生!”


    肆曉時雖有顧及,還是乖乖點了點頭:“好的,那就謝謝墨大師了。”


    墨大師當是功成身退,這便要和肆曉時談起價錢:“這個…出山費與收山費……”


    “哦!”肆曉時即刻從包中掏出早上取來的現金,整整齊齊四百塊:“大師我也不好意思給你太少,出山費和收山費一樣的,一共四百,你看好不好?”


    一道破符換四百,誰能說不好。墨大師微微一笑,剛要去接錢,茶幾花瓶內的白色芍藥花,憑空被拎了起來,半空中繞了一小圈後“啪”地落在地上。


    嚇了兩人一跳。


    肆曉時即刻收回手,指著花落的地點:“大…大師,貌似還有一個?”


    墨大師這時真慌了,畢竟之前找他的那些人,不過是有疑心病,自己騙自己,要不就是老婆或小三搞事,想要家裏男人收心才騙說有鬼。


    這真實的鬼,墨大師可是見也沒見過的,實在這墨大師,壓根也不信世上有鬼。但眼看四百塊就要到手,墨大師還是掏出了桃木劍,對著那朵花大喝:“嘚!妖孽!你的孫兒已被我降住,你還敢造次?也想沉屍江中?”


    見花沒了動靜,墨大師剛要手心,腦門卻被人一捶,一捶,又一捶……


    那力度過於真實,將墨大師整個人打得跌坐在地。


    肆曉時眼巴巴望著這一切,自然不知,是梁正年手裏攥著塊石頭,一下下捶著墨大師鋥亮的腦門,一邊捶還一邊教訓:“死老頭子幹什麽不好?做這種折壽陰損的事,騙小姑娘的錢好意思麽?到時候去蘇以那裏記你一筆,讓你下輩子當畜生!”


    墨大師被鬼打,隱隱地,似乎也聽到了梁正年的聲音。臉色一苦,頓時哭得比肆曉時還要窩囊,摘下臉上的黑框眼鏡,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


    肆曉時忙與對方喊起來:“墨大師……”


    墨大師跑到門口,隻和肆曉時道:“這生意,我不做了!有鬼!有鬼啊!”說著,一臉張皇地破門而出。


    屋內隻留肆曉時一個人,沒有了大師,她也不敢造次,還傻傻握著手中桃木劍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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