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腿交疊,表情愜意,外人眼裏他完全沉浸在這段舞蹈裏。


    但恐怕隻有何束文能看懂其中的深意。


    時賀不想讓唐家打聽到季桃。


    唐念桑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從來沒有當眾受到過拒絕,回去後她一定會調查他而揪出季桃。


    時賀索性把徐穎城拿來當擋箭牌,誰叫這個女藝人運氣不好要跟他傳緋聞,正好幫季桃擋災。


    至於跳舞?嗬嗬,他還沒有跟季桃跳過舞,怎麽可能把第一次給別人。


    *


    徐穎城結束後大家都在鼓掌,時賀餘光瞥見盛怒離開的唐華父女倆,抿唇朝過來的徐穎城微笑。


    “你很適合跳這種古典舞,正好我旗下傳媒公司有一部古裝大戲。”他詢問何束文,“是什麽?你跟徐小姐聊一下。”


    何束文:您剛才真的看進去人家跳什麽古典舞了嗎?根本沒看吧!


    時賀已經起身回到了沈青那邊。


    場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佩服他,這完全是當眾給唐家難堪。


    時賀忽然瞧見人群裏一個獸醫。


    沒錯,靠著窗站在一堆太太和名媛裏的年輕男人是名獸醫,戴著一副金框眼鏡,談吐與氣質都十分斯文有愛心。那是海市十分有名氣的寵物醫生,隻接待海市名流,因為醫術和氣質都非常好深得一群貴婦的喜歡。


    時賀沒想到今晚人家也在,起身走了過去。


    但醫生許如生看到走過來的時賀有些惶恐,直到時賀停在他跟前他都還是小心地後退了一步。


    圈子裏不是都說時賀不喜歡貓對貓過敏麽,他每次參加這些名流宴會都會躲開時賀,站在最遠的地方才放心。畢竟他很理解對寵物過敏的人,也怕惹人家大佬不高興了打擾他生意。


    但此刻時賀明顯衝著他們這邊來。


    一些太太和名媛小姐都跟時賀打招呼,也很詫異他今天主動加入她們的陣營。


    “時先生。”


    “時總。”


    “您是有什麽事嗎?”


    “你們在聊什麽?”


    “我們聊寵物呀,我家的羅威納狗狗剛發高燒,許醫生在給我交代合理飲食。”


    時賀“唔”了聲,朝許如生問好。


    許如生受寵若驚,知道自己身上恐怕多少帶著各種寵物的氣味,沒敢上前來。


    時賀後麵也沒再說話,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便依舊聊起剛才的話題。


    “我家貓咪最近不吃東西……”


    “抱歉,打斷一下,我也有個很緊急的問題想請教許醫生。”


    太太小姐們都很詫異:“時總也養寵物了?養的什麽?”


    “一隻貓。”


    眾人都驚呆了,幸好大家見過大場麵,應變能力很強,很快調整回笑嗬嗬的狀態。


    可時賀不是討厭貓嗎?怎麽還養貓,他養的什麽貓,什麽時候養的?還有,得了什麽病?


    “時總,不是聽說您沒怎麽養貓麽,您什麽時候養的貓啊?”


    “最近。”


    “您養的什麽貓?”


    時賀略沉吟:“小野貓。”


    眾人:……


    “額,那它生了什麽病?您情況緊急您先問吧。”


    許如生也推了推眼鏡說“您請講”。


    時賀回憶起季桃懷裏抱的那隻小灰貓,當時從寵物醫院出來他沒顧得上問,幸好他還記得季桃跟林小穀的一些交談。


    “我的小野貓不讓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時賀:後來,在我太太對我大發脾氣的時候,我終於懂得什麽是不讓吸。


    第048章


    季桃晚上沒有回家休息, 哆啦還在住院觀察, 她去了趟醫院, 聽完今天的情況後又在賬戶裏存了兩千塊錢才離開。


    時間太晚, 回家打不到車,宋童今晚值夜班,她便回醫院準備睡值班室。


    季桃在醫院樓下碰到了霍憲。


    青年穿著灰色飛行夾克,手插褲兜徘徊在夜色裏, 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捧花。


    季桃知道沒辦法回避了, 走上前。


    霍憲聽到她腳步聲, 轉頭望見她的瞬間眼底星光明亮, 又像流星滑落夜空趨於黯然。


    他抿唇笑道:“回來了。”


    “霍憲……”


    “我給宋童打電話問你在哪, 她說你剛給她發消息說要回醫院,我就在這裏等你。”


    季桃鞋底來回磨蹭在地麵上,不知道說什麽, 樓下風大,這個寒冬格外陰冷。她忙說:“進門聊。”


    走進住院部大廳,季桃問:“你在外麵等多久了?”


    “不久。我去過你家,沒看到你。”


    “醫院裏的一隻小貓生病了, 我剛剛從寵物醫院回來。”


    “嗯, 需要我幫忙麽?”


    季桃說不用。


    霍憲說起:“聽說你們演出很成功, 那天我沒敢打擾你,在外地也沒辦法回來給你加油。”


    “沒關係啊,就是醫院裏的小節目,不重要的。”


    現在已經快淩晨, 季桃想,沒有哪個異性會願意站在冷風裏等你到淩晨的,除非他很在乎你。


    她忽然想到時賀昨晚在冷風裏等她到淩晨,他是真的在乎她了嗎?


    她問:“要不要上去坐坐?樓下也挺冷的。”


    “不了,會打擾你。”


    季桃啞然,心裏覺得更加愧疚。


    “以後別不回我消息,我不是你債主麽。”


    她頓了半晌。


    “我不夠成熟,這幾天我自己反思過了。”沒等她開口,霍憲笑了下又說起,“我以為男女之間隻要有好感便是一切感情發展的基礎,但我的確不知道要給你你喜歡的方式。”


    “霍憲……”


    “別說話,讓我把話說完。”他微微一頓,有些苦笑,“瞧,我現在也同樣沒給你你想要的方式。其實我以前的性格……很為別人考慮,霍家的管家說我是海市名流界裏最給別人臉麵的那個,溫順謙卑儒雅都是我媽媽和外公教我的,但我發現這些不足以讓我在一個霍家生存,更何談在商場立足。那兩年我能用失去至親的痛苦麻痹自己離開霍家,自由自在在外麵虛度大把時光,但現在我不能。”


    “我知道了外公的遺願,我也知道我媽媽的心願。事實上我早該在兩年前站起來,但我一直縮在這個殼裏。我比不上時賀。”


    “不是的,你們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我明白。我比不上時賀的手段,我其實挺佩服生意場上的他,雷厲風行,能在這場資本硝煙裏遊刃有餘坐在至高的位置。不怕你笑話,他是我想成為的人。我也可以保護你,我原計劃用我的方式來保護你,但很遺憾你還沒給我機會。”他在微笑,唇角斜挑,像第一次那種略帶痞氣的笑,眼底卻全是溫柔。


    “公司裏都已經布置周全,我近期不會在國內,我要出國一趟,去進修。”


    “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


    季桃悵然若失,為這個好朋友想通感到高興,也為他背負的太多東西感到心疼。


    “那我明天送你。”


    “好啊。”霍憲微笑,“我去商學院進修,許多成功商人都讀過的那所學校,時賀也在那裏念過書。等我到了那邊給你拍好看的風景。”


    季桃點頭:“嗯!”


    “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在海市我小弟還是很多的。”


    季桃配合他翹起唇:“好啊。”


    “沒我優秀的男生不要交往,不然你讓我麵子往哪擱。”


    她頓住,又想笑又感覺心底一股悵然。


    霍憲遞上手上的花,這次不是紅玫瑰,滿天星裏開滿向日葵,燦爛朝氣,花色明媚鮮豔。


    “我不在的日子裏要開心快樂,不許傷心難過,想哭了也要打給我才能哭。”


    他明明說得痞氣放蕩,季桃卻聽到他聲音裏的深切眷戀。眼眶一熱,她心裏更加愧疚,想起一直都是霍憲在幫助她安慰她,好像她這個欠債的一直都在消耗他給的舒適。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對不起霍憲,你真的太好了,我不知道怎麽回報你。”


    霍憲卻被她逗笑,在她抽搭著眼淚時順勢摟住了她。


    這是第一次這樣擁抱嗎?好像是的。她身體微僵,似乎想要抽身,他手臂收緊,強勢而不容拒絕。最終,她還是成全了這個擁抱,沒有再抽身推開。


    霍憲低頭,胸膛裏的小女生濕潤了睫毛,白皙臉蛋也哭得紅撲撲的,她抽泣的模樣太抓他心了,他收緊手臂,想要這樣吻下去。


    他最終把所有情愫強壓在心底,終於還是鬆開了手臂。


    “我送你上樓,然後,明天見。”


    *


    翌日機場,霍憲在分別前才告訴季桃:“昨晚你家門口有人在等你。”


    季桃眼裏寫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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