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說著,一隻手伸進寬大的袖子裏,從裏麵掏出一個疊好的小紙包,塞進顧昭手裏。


    “這種女人就是專門給男人狎玩的。”


    在他看來,林芊芊和青樓裏那些沒贖回來的女人沒有不同。


    那些女人,見到男人就會主動撲上來。能喝尿嚐便,能舔遍男人全身,被打被辱罵也不吭聲,是最下賤的存在。


    她們不是人,是發泄的容器。


    接受男人欲望,是她們唯一活著的價值。


    正是太下賤了,所以不必珍惜,也不必尊重,隨意使用就好了。


    林氏雖然生得好,性格脾氣卻是他最不喜的那一種。他喜歡的是溫順體貼,對他言聽計從的青樓女。


    林芊芊趴在馬身上,腦海裏浮現出不久前和張琦對峙的畫麵。


    他一直在監視她,恐怕她要離開侯府瞞不了他。


    除了他,她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當時,她腦海裏冒出了一個糊塗的想法。


    她以為他喜歡她,對於肉體的喜歡那也算喜歡吧,能幫自己做這件小事。沒想到他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拿到好處,不幫自己。


    她高估了自己,這就是沒有主角光環吧。要是有主角光環,隻要一句話,喜歡女主的男人一定為女主鞍前馬後。


    她是尤二姐尤三姐一樣的人,美貌並沒有得到男人的愛惜與嗬護,而是垂涎,糟蹋。


    多麽美麗絕色,溫溫柔柔的尤二姐啊,被賈珍父子聯合糟蹋。他們隻享受美人的肉體和美貌,玩膩就讓給別人,他們從未想過為她做什麽。


    “給他一次”是拖延的計策,她怕是最壞的情況下付出了身體,對方也不肯替她辦事。


    不得已,她隻能嬌弱哭泣示弱,假意迎合。


    沒想到……


    “林姨娘。”顧遠拍拍顧昭的肩膀,便人模狗樣地走到林芊芊麵前。


    林芊芊一怔,收起眼裏的酸澀。


    顧遠道,“你一個女子竟然在這裏練習騎術?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女人不應該好好地待在屋子裏繡花嗎?你為什麽不學習世子夫人好好地待在院子裏賞花喝茶,一點女人的樣子都沒有。”


    林芊芊看也不看他。


    她把手裏的馬鞭子收起來,“你是什麽人?來管我的事?”


    “要管我,也是世子,哪輪到你。”


    顧遠吃癟。


    他憋屈得眉毛在顫動。


    他捏緊拳頭,為自己辯解,“我現在怎麽說都是侯府的二公子,你竟然不給我麵子。”


    林芊芊斜著嘴角,冷笑一聲,“給你麵子?”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人?當今的九王爺我都是直接懟他,好像有點讓他下不來台了。他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他都不要麵子,你要什麽麵子。”


    林芊芊說完,利落地牽著馬回到馬廄裏,把馬拴好走了。


    “張狂!”


    “狂!”


    “真是太狂了!”


    “她狂個什麽勁啊!”


    顧遠狠狠指著林芊芊漸行漸遠的背影,氣得渾身都在抖。


    他的大男子尊嚴,在此刻被林芊芊擊碎得一絲不剩。


    他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怎麽會有這樣張狂的女人,對男人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她竟然不服我!”


    顧遠氣憤地對顧昭說。


    顧昭沒有搭他這句話,而是聲音平淡地道:“她對世子不是這樣的。”


    “她麵對世子沒有豎起自己全身的刺,她對他很是溫柔體貼。”


    他還記得他親眼見到林芊芊為顧淮擦汗,親了他一口。


    這種個性鮮明,熱辣似火的女子太罕見了。


    顧遠不止見到林芊芊騎馬。


    還見到她陪在顧淮身邊看著他打拳,練習槍法。


    以前,她隻是帶著婢女打著傘安靜在旁邊觀看。最近竟然紮著丸子頭,換上了一身男式練武服,跟在顧淮身邊練習拳腳。


    老實說,練武是枯燥無味的,同樣一套拳法要打成千上萬遍。


    但是林芊芊陪在身邊,顧淮就不敢懈怠了,怕叫她失望。


    要是之前,他肯定很快放棄了。


    第一次,他堅持了這麽久。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身體的體能提升這麽明顯。


    “芊芊,你的拳頭握得太鬆了。”顧淮抓著林芊芊的拳頭看見她的拳頭是空心的,幫她握好。


    然後,又扶住她的腰,幫她調整腰胯的姿勢。


    林芊芊一天也不多練,就抽出一個小時。


    而為了帶林芊芊這個徒弟,顧淮把自己之前從師父那裏學到都交給她。


    “跪下!”


    虞氏對著林芊芊大聲嗬斥道。


    林芊芊當眾跪了下來。


    顧遠來到侯爺麵前說,“侯爺,這個林氏實在是大逆不道,她竟然在練習拳腳!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能做這種事!”


    “而且,她占領了練習場地,隻要有她在,便有人不能專心,實在影響別人。”


    虞氏聽聞生氣地說,“我就說她是個狐狸精!你看她,現在還不讓淮兒好好習武,我今日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這可是耽誤淮兒前程的事。”


    “之前她帶著淮兒喂馬洗馬,堂堂一個世子,竟然做這種下人做的髒活累活。”


    侯爺歎了一聲氣。


    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不耐煩地開口,“這種小事有什麽好指責的。淮兒他之前染了公子哥的矯情做作,竟然怕累怕髒。怕累怕髒的人將來怎麽上戰場?”


    “要知道打起仗來,條件艱苦,喝的水都沒有,更別提洗澡了。”


    “他願意跟著林氏做這些活,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虞氏驚住。


    她還是感覺到很不服氣,“可是,她影響淮兒進步啊?她一個女人摻和男人練武做什麽?甚至還占用了淮兒習武的時間。”


    侯爺卻是撫摸著自己下巴的胡子道,“她沒有耽誤顧淮練武。”


    “相反,她在幫助顧淮進步。”


    “給別人講題能疏離思路,加深印象,鞏固自身,這一點我深有體會。顧淮最近的拳法我看了,比之前利落不少,改了舊毛病,上了一層樓,這一點,她功不可沒。”


    “這……”


    虞氏喉嚨哽住,默默退了回去。


    沒想到在這侯爺眼裏竟然不算什麽,他果然偏心這個林氏。


    顧遠想到上一次林芊芊在馬廄不給他任何情麵,便想借此機會挫挫她的銳氣。


    “可是,侯爺,這也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應該做的事啊?”


    “她一個女人習武練武,她是要考武狀元,還是要參軍打仗啊。”


    林芊芊抬起頭道,“我是為了強身健體,也是為了保護自己,身為女人,總不能時時刻刻光靠男人保護吧,男人也不總是每次遇到危險都在場。還有,誰說女人就不能參軍打仗了?”


    這話一出,四下寂靜。


    顧遠仿佛是見到了怪物一樣,指著林芊芊大斥!


    “哪有女人參軍打仗的!男人做的事,你們女人來搶什麽風頭!”


    林芊芊盯了他一眼,“前有秦良玉抗敵封侯,後有楊門女將和夫君一起保家衛國。”


    “女人並不比男人差,她們一樣有非凡的智慧和勇氣,同樣能為國家和百姓做出卓越的貢獻。”


    “女子隻是不能讀書考官,若是能為官,一定會有女相。還有,女人能搶走你什麽風頭?你若是不平庸,優秀卓絕,自然在男人堆裏冒尖。”


    “楊門女將?”侯爺聽到這四個陌生的詞匯,很是好奇,他對林芊芊張手,“你說來聽聽。”


    “是。”


    林芊芊給侯爺講了楊門女將的故事。


    一位善騎射的佘太君百歲掛帥,率領自己的幾位兒媳,孫媳,女兒驍勇抗敵的故事。


    這裏麵不止有兒子的正妻,還有次妻即幾位妾,家裏的一個燒火丫頭,一共22位巾幗女英雄。


    侯爺聽了,心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這衝擊,讓他瞪大眼睛,在座位上足足靜坐了快半個小時。


    他撫摸著自己頭發花白的腦門,一言不發。


    許久,他才開口,“楊門女將,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好!好!好一個滿門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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