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收下林芊芊上交的書冊之後,便回去翻閱。


    一開始他隻是好奇,她一個女子能寫出什麽樣的書籍,能寫得這麽厚。這一看,就在書房坐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點燃了蠟燭,繼續閱讀。


    “原來女子懷孕期間,身體會產生這樣多的不適,生這樣難以啟齒的病。她們經受了這麽多磨難啊。”


    一開始看到恥骨痛,牙齦出血,因為孩子胎動不能安然入睡,漏尿,痔瘡已經讓人覺得她們的身體這時候脆弱得像紙,一不舒服就生病。


    而看到因為懷孕患上子癇,失明,等一些病症以後,他發現她們在懷孕期間短短一年時間,要經曆男人這輩子都經曆不到的痛苦。


    他發現自己忽略了女人生育的痛苦,這是天生的,可這也是她們不能選擇的。


    男人負責播種,最簡單的工作,也是最爽快愉悅的。她們的愉悅是短暫的,要接受十月懷胎,以及哺乳育兒長達三年的痛苦。


    他想到了生育自己的母後,想到了為他生育兒女的妻妾,又想到了現在懷有身孕的林芊芊。


    他突然覺得後宮憑生孩子升位分的規矩,特別合理。


    應該給這些辛苦生育的女子們獎賞,她們麵臨的太多風險,經曆的痛苦也比別人多。


    太子妃端著茶水進來,見他在看書也不打擾他,誰知他突然抬起頭道,“你辛苦了,受累了,為我生了孩子。”


    曾經的王妃晉升為太子妃,她聽到這番話當即滿眼淚水,“殿下,您……”


    太子把這本書合上,深深歎息道,“看到這本書,我才知道女子懷孕要經曆這麽多辛苦。”


    “賞,給所有生育孩子的妾室以獎賞,你我也會賞。”


    “多謝殿下。”


    ……


    太後把林芊芊召入皇宮相伴。


    得知她竟然失明了。


    她趕緊請來太醫為她診脈。


    “回太後,這是懷孕導致的突發性失明。現在無法醫治,隻能等到生完孩子以後,看情況再對症下藥。”


    聽完太醫的稟報,太後心疼地拉過林芊芊的右手牢牢握住,“可憐的孩子,你現在看不到了,身邊有人照顧你嗎?”


    “有。”


    “是誰啊?”太後關心地問她,全當她是一個晚輩。


    林芊芊停頓了一會,“是我遠方的表哥,我暫住在他那裏,有他照顧我。”


    “那就好。”


    “對了,孩子的父親是?”太後問。


    林芊芊垂下了頭,“太後,請您不要問這個問題。這孩子是我的,我要一個人養她長大,請您不要詳細過問,那是我一個傷疤。”


    林芊芊說著臉上掉下來眼淚,她說傷疤是不想太後追問,就算她不說孩子是顧淮的,可是一定會被人問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要編出一個人嗎?


    還要編出一個和他的故事,一個被搞大肚子拋棄的故事?


    她不想拉扯別人進來,她不想和一個男人牽扯關係,也不想和他因為這件事,後半輩子緊緊綁定在一起。


    等到淚水滴落在手背上,傳來冰涼之意,林芊芊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太後見到她哭了,深深關切地看著她,更加心疼她了。


    “知道了,你被人傷了心。不提了不提了,你現在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一定一定要注意。”


    “多謝太後關心。”


    太後將林芊芊擁入懷中,撫摸著她的頭發說,“你當初給我講的《紅樓夢》我清楚記得,你看那本書是不是就預言了如今侯府的下場。顧淮真的和賈寶玉一模一樣,在侯府遇到危機之前承擔不起任何責任,他就是廢人一個。我聽皇上講了你好多事,他誇你是個奇女子,走出侯府後,幫助了很多人,你這樣的女子許給他也真是糟蹋了。”


    “你現在這掉眼淚可憐的樣子,讓我想起那黛玉,實實在在讓我心疼。”


    林芊芊知道,太後是站在古代女子的觀點看她心疼她。


    無論哪一個大肚子的獨身女人,背後一定有一個負她的男人。這男人把人搞大肚子,不負責任跑了,留下女子一個人麵對輿論的流言蜚語,猛烈攻擊,麵對家人朋友,整個社會的謾罵刁難。


    古代是歧視未婚先孕的。沒有婚姻關係而懷孕,這是私通,名不正言不順,敗壞風氣,嚴酷的地方會被拉去沉江。


    在現代,女子單身生育歧視已經少了很多,大家都保持理解,尊重,還會給予一定的幫助。


    這就是進步的文明社會,與落後的差距。


    林芊芊道,“還請太後將此事保密。”


    太後說,“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找個男人,辦一場婚事。會平息很多言論。”


    “你不知道這個社會對女子是很苛刻的。尤其你肚子後麵還會大起來,會引發很多人猜測,議論,因此造謠生事。”


    “孩子,我是真心為你考慮。造謠會逼死人的。”


    “不要小看語言的力量。”


    林芊芊平靜道,“多謝太後為我擔憂,隻是我如今懷孕,怕是沒人願意。我也不想讓人無緣無故地頂包,他該受多大的委屈。”


    林芊芊越想,越覺得不能在京城待。


    在這裏,她很沒有安全感。這裏的人多的是對她之前的壞印象,很多人提起她就覺得她無腦愚蠢,是個瘋子,妄圖挑戰權威,罵名太多了。


    她也怕有人故意使壞,來撞她,到時候她肚裏的孩子怎麽辦。


    “請太後賜婚。”


    張琦突然從外麵走進來道。


    “太後請您原諒我的失禮。”他彎下腰,跪在地上道,


    “其實我愛慕芊芊已久,畢生非她不娶。我願意和她成婚,我會對她好一輩子。”


    他道,“現在京城裏已經有許多人議論起芊芊懷孕了,還罵她不檢點,離開侯府就和人在一起,被人搞大肚子。我實在不願意她承擔這些莫須有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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