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老娘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把你當啞巴!”林老太恨不得要去捂他的嘴,低聲嗬斥道,“這種話也是能瞎說的?你怕不是想害死你丈母娘!”


    從古到今,女人的名聲都是個要緊東西,不好瞎說的。


    林冬生知道自己的話確實過分了些,悻悻回道:“哦。”


    林老太:“……哦什麽哦,這麽大的人了,兒子都好幾歲了,還不學著穩重點,你往後可怎麽辦!”


    也許是因為離著遠了,林老太漸漸對小兒子夫妻倆之前的過錯釋懷了不少,現在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疏,而是有些親昵的恨鐵不成鋼。


    林冬生自然發覺了她態度上的親近,忍不住露出了傻笑:“這不是還有您和爸提點著嘛!”


    “我才懶得管你!”林老太傲嬌道。


    “被你插科打諢鬧得,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在到達手術室之前,林老太把林冬生揪到一邊,小聲說道,“等下你把醫院的事情弄好之後,這邊就先交給我和你爸,你先去夏家看看你那個丈母娘在家幹嘛。”


    林冬生撓撓後腦勺,有點不解:剛不是還說讓自己別管別瞎說?


    “……她肯定做不出偷人的事情,但偷溜可就說不好了。”


    林老太也希望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然等夏達兄弟脫離生命危險之後怕是該傷心了。


    但是,如果不是夏達媳婦有什麽特殊心思,正常女人在麵對丈夫病危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會一門心思要離開醫院回家去呢?


    未等林冬生反應過來,林老太就拽著兒子往手術室的方向去了,不一會兒,便瞧見了滿臉憔悴、胡子拉碴的林老頭。


    “手術還沒做完?醫生有出來說什麽沒?”她一屁股坐到他身邊,關切地問道。


    林老頭眼珠裏全是紅血絲,頹然道:“沒呢。”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看反倒是你自己不大好,瞧你那紅眼珠子,你也不想想自己都什麽歲數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輕,熬一宿也沒啥事,你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哪怕隨便坐在椅子上打個盹也好啊!”


    林老太有些生氣地回頭瞪了身後的林冬生一眼:“冬生也是,你爸自己心裏沒點數,你還不知道勸著點!”


    林冬生知道這事確實是自己沒辦妥,勸了兩句沒勸動就隨他去了,才累得父親這般疲倦,故而,被訓斥了也隻是乖乖點頭聽訓。


    林老頭忍不住幫兒子說了幾句公道話:“冬生勸過我的,是我自己不放心,睡不著。”


    麵對眼前的父慈子孝,林老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又沒說你沒錯,這麽急著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幹啥!”


    “……咳,親家母呢?”扛不住老妻的炮火,林老頭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問道。


    之前是林冬生追出去找人的,他這話自然是問的林冬生。


    林冬生有些忿忿地回答道:“回家去了。”


    聞言,林老頭眉頭微皺,隨後又緩緩鬆開:“回去了也好,省得待會老夏出來還得受她的冷眼。”


    不是他要說夏達媳婦的壞話,實在是這一天一夜裏頭她表現得實在讓人……不敢苟同。


    雖說沒有明顯的尖叫嫌棄之舉,但是,她幾乎連瞧都沒有正眼瞧夏達,這就很過分了。


    連初步手術之後的清潔擦身,都是林冬生和夏珍珍夫妻倆完成的,需要搭把手時也是林老頭幫的忙,她隻躲得遠遠的,就像躺著的不是她男人一樣。


    故而,聽說她真的回家去了,林老頭起初還有些生氣,後來轉念一想,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他可不忍心老夥計好不容易逃出鬼門關之後還得被親媳婦紮心窩子。


    林老太一聽他這話就知道夏達媳婦估計確實不大對勁,連忙催林冬生動身:“你趕緊去夏家看看她在幹啥,別真的卷著家夥事兒走了。”


    林老頭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男人孩子都在這呢,她能走哪去?”


    “那可說不好。”反正林老太對這個親家非常沒有信心,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去看看也好。”林老頭猶豫了一下,也附和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反正去看看也不損失什麽。林老頭心道。


    爸媽都這麽說,林冬生心裏也愈發打鼓,連忙就要一路飛奔去夏家。


    “誒等等,我帶來了三十個雞蛋,你帶回去拿給你媳婦,這幾天給你嶽父好好補補身子。”在他走之前,林老太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拎著個籃子,趕緊叫住兒子,把手裏的籃子遞了出去。


    林冬生也不跟她假客氣了,接過籃子抱在懷裏,轉身就跑:林老太既然這麽遠拎來了這麽多雞蛋,當然就不是客氣客氣而已,與其假意推辭,還不如早去早回呢!畢竟,現在可不好耽擱,他還真怕丈母娘偷偷溜了。


    等兒子走了,林老太心疼地拽過自家男人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好歹閉會眼睛,能眯一小會也是好的,不然怎麽熬得住呢?等會醫生出來了我叫你。”


    林老頭眼神瞟了瞟周圍,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不太好意思靠過去,但最後還是屈服於施加於自己頭上的那股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妻這段時間擰了野雞野兔的腦袋擰習慣了,她把手放在自己腦袋上的力道,像極了是要擰掉手底下的腦袋瓜。


    “睡吧。”林老太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努力向上撐了撐身子,力圖讓自己的肩膀更高一些,好讓他靠得更舒坦一點。


    “……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不然我這心裏總惦記著老夏之前血糊糊的樣子。”


    麵對自家男人的難得示弱,林老太欣然接受,開始低聲跟他嘮嗑:“喜妹昨晚也擔心你呢,臨睡之前還讓我跟你說,叫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擔心老夏……她這幾天在學校挺好的,跟芳芳相互照應著,也沒被人欺負……”


    ……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護士一群人推著病床出來,隨口撂下幾句“手術順利”“病人還有待觀察”之後,便直接將人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而這時,有些狼狽的林冬生夫妻也終於回來了。


    正好聽見了醫生的話,他們倆臉上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林冬生臉上的喜悅稍縱即逝,不一會兒,他的表情便又轉回了憤憤之色,嚷嚷道:“爸,媽,還好我回去了一趟,要不是我回去聽了個正著,我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麽冷血的人!”


    一旁的夏珍珍臉上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林老頭和林老太二人心下一沉:難不成夏達媳婦真的跑了?


    麵對二老的問題,林冬生解釋道:“沒跑,可也沒比跑了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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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原來,林冬生趕回去時,夏家隻有正一邊煲湯一邊擦眼淚的夏珍珍,並不見提前回來的丈母娘的蹤影。


    他頓時心下一沉,以為爸媽的不好猜想成真了,急得抓著夏珍珍就是一番追問。


    夏珍珍還在抹眼淚,被丈夫的追問問懵了,愣了一下才說大姨來家裏把媽帶出去了。


    林冬生著急忙慌地拉著她出門去找,壓根來不及解釋。


    不過,等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裏找到人之後,也用不著解釋了。


    他丈母娘竟然在跟大姨說丈夫血糊糊的樣子好惡心,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任憑人擺布的狼狽樣子更是讓她看一眼都覺得渾身難受,待在醫院每多一秒她都覺得是折磨……


    小夫妻倆聽到這些話之後的如遭雷擊自不用多說,連聽到轉述的林老頭和林老太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夏達媳婦怎麽忍心!


    好歹也是這麽多年的夫妻,夏達對她還算不上壞,甚至可以稱得上好了。


    在現在這種重男輕女、沒男丁就被認為是絕戶的時代,即便她隻生了夏珍珍一個女兒,他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事對她甩過臉色。


    就連之前她騙林家的錢、累他在兄弟麵前丟足了麵子,他都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反而更多的是怪自己教妻不嚴。


    家務活兒他也會伸手做,不是那種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男人,人是悶了點,但也沒有什麽不良癖好,不嫖不賭不酗酒……


    退一萬步說,即便不看在夫妻情分上,單從人性憐貧惜弱的角度出發,她也不該這般涼薄才是。


    “……不像話!”林老頭氣得滿臉通紅,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麽一句不太凶狠的話。


    話是不太凶狠,態度卻表露得很是明顯了,聽得夏珍珍更是羞惱氣憤:父親還生死未卜,連公公一個外人都一直守在這裏,媽怎麽能這樣嫌棄父親呢!


    即便她以前更親近她媽一些,但血脈親情和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在那,此時心裏的那杆秤悄悄地偏向了病床上的夏達。


    瞥見兒媳婦臉色不大好看,林老太也有些不落忍,打圓場道:“不來就不來吧,害怕醫院也正常,這邊有這麽多人也夠了,不知道親家公那邊能不能進人服侍了。”


    說是重症監護室,其實跟普通病房也沒什麽太大不同,隻不過儀器多一些,醫生來得勤一些,有一兩個護士常駐罷了。


    最大的不同當屬家屬不能隨便進去看望伺候。


    林老太還沒怎麽來過醫院,對這些事情本來是不大了解的,不能進去這事還是方才林老頭跟她說的。


    林冬生抹了一把臉,暫時放下了心中的不忿,說道:“我去問問,珍珍你和爸媽先吃飯,粥和湯嶽父不一定能吃,我問過醫生之後再說。”


    夏珍珍也不想一直在公婆麵前揭娘家媽的短,勾起嘴角勉強擺出一張笑臉來:“好,我們先去食堂那邊找地方坐,你等下也到那邊去找我們。”


    自打上回騙錢的事情暴露之後,這還是夏珍珍頭一回與公婆單獨相處,再加上家裏的這攤子破事,她越發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擺出飯盒裏的飯菜來之後,就局促地盯著眼前的飯,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


    雖然林老太仍舊對這個兒媳婦有意見,但夏達還生死未卜,將心比心,她知道夏珍珍心裏肯定是慌亂害怕的,便耐著性子出言安撫道:“你爸會沒事的,有那麽多醫生在呢!你別擔心,好好吃飯,別到時候他好了你又倒下去了,再說了,你還有進寶要照顧呢!”


    進寶過完年才五歲,還沒到上學的時候,故而,知道夏達出事以後,夏珍珍就將兒子托付給了鄰居在照顧。


    提到兒子,夏珍珍便放下了心裏的一絲尷尬,點頭讚同道:“媽說得對。”


    安慰完兒媳婦,林老太沒有繼續跟她嘮嗑的意思,而是將安慰目標轉向林老頭:“你也是,多吃點,熬夜本來就傷身子,再不好好吃飯,要是真的傷了身子,我可饒不過你。”


    雖然夏珍珍做飯時滿心慌亂,菜做得較平常有失水準,但好在她並不是那種扣扣索索過日子的人,料放得足,有葷有素,林老太對此還算滿意,勸起菜來也就更誠懇了些。


    畢竟,要是沒啥吃的,也沒有那個勸的必要不是?


    林老頭一心仍舊牽掛在重症監護室裏人事不知的老夥計身上,一邊機械地往嘴裏塞飯,一邊愁容滿麵地歎氣。


    他這麽一歎氣,夏珍珍的眼淚也就跟著下來了。


    一想到這兩天一夜裏頭醫生下的那麽多次病危通知書和剛才聽見的母親的嫌棄害怕,再加上公公此時的歎息,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那可是她的父親啊!從小到大一直巍峨屹立在那的高山,現在怎麽就躺在那慘白的病床上人事不知了呢?!


    夏珍珍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過,要是……父親真的沒能躲過這一劫,連醫院都不願意待、更不願意多看傷重父親一眼的母親,會不會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會不會……後悔?


    眼看著兒媳婦又哭上了,林老太忍不住瞪了還在愁眉苦臉歎氣的林老頭一眼:糟老頭子壞得很!見天兒給她找麻煩!


    “我知道你擔心,可哭也沒用啊,趕緊吃飯,吃完咱去門口守著去,要是裏頭能進人了,或者有什麽需要,找不見家屬可就不好了。”林老太幹巴巴地安慰道。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大事,臉色一變,猶豫了一會,才對著夏珍珍磕磕巴巴地繼續說道:“咳……我先說好哈,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也許是我把人想得太壞了,她不一定有那個意思……就是……”


    夏珍珍疑惑地看向難得磕巴的婆婆。


    林老太磕巴了好一會,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目光灼灼地盯著小兒媳:“你家的錢是不是還在你媽手上?萬一……她把錢藏著不願意給你爸治……”


    夏珍珍的臉色紅了又白,最終用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訥訥道:“……偷聽到我媽和我大姨的對話之後,我和冬生偷偷回家把家裏的現金和存折都帶出來了。”


    林老太先是鬆了一口氣:錢不在夏達媳婦手裏捏著就好。雖然聽林老頭說至今的醫藥費都是公家出的,但等人救回來之後,後續的花費肯定少不了的,要是公家不出了,夏家的錢又把在夏達媳婦手裏,那要是到時候她不願意出錢……又鬧騰一回倒沒什麽,就怕耽擱了夏達的身體。


    鬆口氣之餘,林老太對自家小兒子小兒媳再度刮目相看。


    林老頭也不禁為之側目。


    平時看不太出來,到了這種關鍵時候,他們小兩口還挺有魄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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