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說什麽事嗎?這麽著急否認。”


    陳敬……


    果然薑總給他的工作, 哪裏有輕鬆的。一個不留神他竟也著了宋佚的道。


    於是他隻能默默閉嘴。


    宋佚踩著那雙細高跟在屋子裏來回地踱步, 心裏早把這個事情想了九曲十八彎。


    薑承印那種人精,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查到了什麽關鍵信息卻不告訴她。等夏林整了那出爛到家的綁架案後, 他就順水推舟把陳敬送到了她身邊。


    本以為派陳敬過來是為了保護她,現在看來這家夥隻怕是打著另一個算盤。


    “我問你,”宋佚慢慢朝陳敬逼近,“現在薑承印的身邊有幾個保鏢跟著?”


    陳敬死抗著不說話, 隻慢慢地向後退。休息室空間不大,兩人跟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似的,一個後退一個追趕,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向來身形靈活的陳敬,不知不覺間就被人堵到了牆角裏。


    “宋小姐……”


    “薑承印身邊,是不是一個保鏢也沒有?”


    陳敬不敢看她, 將視線移開。


    “他故意的,找個借口把人都調我這兒來,自己身邊露個大破綻給對方。他什麽意思,他想引凶手朝他下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宋佚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比發現楊清月屍體的那一刻更叫她覺得毛骨悚然。


    宋佚有點愣怔,仿佛被自己這個假設給嚇到了。她緊張地搖搖頭,連著咽了好幾下口水。然後她注意到了茶幾上的杯子,轉要就要去拿。


    陳敬卻先她一步出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宋小姐,請你冷靜。”


    宋佚很想告訴他,你這樣摁著我的手不讓我喝口水,我還怎麽冷靜得下來。


    我現在沒有立馬衝出去跳河遊回岸邊,已經是相當冷靜的做法了。


    宋佚呼出一口氣,嚐試著把手抽回來卻沒有成功。


    “你放開我。”


    “薑總自有安排宋小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您不用擔心,也別做傻事。”


    陳敬說著將麵前的幾個杯子迅速收起,擱到了宋佚夠不著的地方。


    宋佚都叫他氣笑了。但這會兒顯然不是糾結杯子的時候,也又問陳敬:“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薑總吩咐讓您今晚就待在這條船上,哪兒也別去。”


    “你的意思是,那人今晚就會行動?”


    “不清楚,但薑總說了,那人耐心已經快耗盡,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他已經按捺不住想要現身,所以您……”


    “那我們上岸去看看。”


    陳敬一愣:“您這是?”


    “我也很好奇那個家夥到底是誰,你陪我上岸。”


    “不行。”陳敬拒絕得幹脆。


    宋佚盯著他的臉沒說話,也不再掙紮,隻默默將頭低了下去。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也遮住了她臉的兩側。


    陳敬一時看不清她臉上是什麽表情。


    不大的屋子裏氣氛凝固,饒是陳敬跟在薑承印身邊多年見慣了大小場麵,這會兒也猜不到宋佚想幹什麽。


    但後來他回憶這一段時,隻覺得這是他人生中經曆的最為詭異的一刻。


    宋佚安靜了片刻後再次抬頭時,臉上已布滿淚痕。


    未來的薑太太哭了,還是當著他的麵,陳敬哪裏經曆過這個,一張撲克臉終於崩壞。


    他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對不起宋小姐,如果是我剛剛下手太重,我向你道歉。”


    宋佚不說話搖搖頭,隻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那你要喝水嗎,我把水杯給你拿下來,我讓人拿杯水過來?”


    宋佚的眼淚還是沒停。


    “我叫你的經紀人過來陪你?”


    宋佚哭得更凶了,陳敬簡直都快叫她打敗了。果真薑承印給的任務,就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


    就在他快要薅光自己的頭發時,宋佚終於開口了:“陳大哥。”


    這三個字,讓陳敬莫名的心頭一凜,總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宋佚接下來就開始發大招。她朝大門的方向看了看,壓低聲音喃喃道:“其實我的經紀人一直想把我送給那些有錢的男人。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吧?”


    陳敬跟在薑承印身邊,自然知道這些齷齪事。


    “如果不能嫁給薑承印,我就得去陪那些油膩老男人喝酒吃飯,被他們亂摸占便宜,說不定還要還要……”


    宋佚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


    “他真的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長得帥身材好又那麽有錢,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死。”


    陳敬當真歎為觀止。


    他設想過無數宋佚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有什麽激動的舉動,他甚至懷疑她想要用玻璃碎片自殘威脅他送她上岸。這麽狗血的情節他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宋佚會跟他說什麽。


    所以她愛薑總的臉和錢還有身材,多麽直白又有說服力的理由。


    當陳敬把救身衣套在宋佚身上,把她帶上坐上快艇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是被宋佚這個過於漂亮又會哭的女人給逼瘋了。


    女人的眼淚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致命的殺傷性武器。


    宋佚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禮服坐在快艇裏,身上套了件又濕又冷的救身衣。快艇在水上疾馳而過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陣的冷風,凍得她直哆嗦。害她打電話的時候怎麽都解鎖不了屏幕,急得差點又掉眼淚。


    折騰了許久才撥通薑承印的電話,可那邊一直都是忙音,始終無人接聽。電話響了很多下,直到進入語音信箱。宋佚便掛了再打,再掛再打,也不知道重撥了多少回,到最後她自己的手機都幾乎要沒電。


    而薑承印那邊也終於傳來的熟悉而無情的電腦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那一刻,宋佚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不管陳敬怎麽安慰,她都聽不進去。她把自己縮在小小的角落裏,抱著身子嚎啕大哭。


    剛才的眼淚一多半還是用來哄陳敬,但這會兒的哭卻是真情實感。


    就像又回到了兒時,最深愛的媽媽拖著行李從她眼前離開,那一記不大的關門聲就像在她的心裏炸開的一道驚雷,成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那會兒她告訴自己,時間總會抹平一切,就算母親不愛她,這世上也總有愛她的人。


    可是她錯了,到一刻她終於明白,有些感情替代不了。不是沒了張三李四有可以,總有一些人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存在。


    像二十年前的沈茴,也像今時今日的薑承印。


    宋佚壓抑許多年的情緒,都在這一夜完全地釋放了出來。


    因為太過投入,她甚至沒有聽到不遠處的跨湖大橋上傳來的一記悶響。像是兩車撞擊的聲響,被夜風裹挾著由遠及近鑽進了人的耳朵裏。


    快艇微弱地晃動了一下,緊接著速度便愈加快了起來。


    宋佚隻顧著哭沒有防備,差點被一股離心力甩了出去。她狼狽地趴在艇邊的扶手杆上,身子壓得很低。


    耳邊是陳敬恢複如常的冷漠聲音:“麻煩抓緊宋小姐。”


    宋佚抓得很緊,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下意識地感覺到像是有事發生。在這漆黑一片的湖麵上,她隻看得到遠處大橋上亮起的燈光。


    那上麵的車細小而模糊,她甚至看不清它們是否有在移動。空氣裏除了湖水的腥味兒,還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焦灼味道,烤得宋佚原本冰冷的身體一片滾燙。


    風聲越來越大,快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左右劇烈的搖擺令宋佚的胃格外難受。


    就在她想要趴在欄杆上朝水裏吐兩口的時候,橋麵上猛地躥起了火光,緊接著便是清楚地一記爆響。


    爆炸在瞬間發生,火光如黑夜的一條巨龍,直躥浩瀚的天際。爆炸帶來的衝擊波連離著幾十米遠的快艇都受到了波及。宋佚明顯感覺船身晃了一下,緊接著一直拉滿的速度竟慢慢地停了下來。


    宋佚盯著那躥天的火舌愣了幾秒,又轉頭去看陳敬。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竟照亮了他所有的表情。


    那個沉穩冷靜的男人不見了,他的內斂他的穩重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宋佚詫異地看到了他臉上微顫的肌肉,以及額頭上迅速滲出的汗珠。


    這反常的表情和舉動,比剛才那一記爆炸更叫宋佚心驚。她心底的某個念頭像是一下子就被觸發了。


    盡管在她看來這個想法無比荒唐,可她還是忍不住用被風吹散的聲音顫抖著問陳敬:“你別告訴我,這一記煙花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不信。她tm一個字也不信!


    第86章 真凶


    宋佚醒來的時候, 陽光已經從窗簾縫隙裏全線撤退。黑夜肆無忌憚地撲麵而來,將她團團圍住。


    這種感覺讓人特別安心,她終於睜開眼睛, 對著天花板長出一口氣。


    從昨晚到今晚, 她其實中間有醒過來一次。不過那一次天太亮, 太陽光過於耀眼,不僅照亮了她房間內的所有擺設, 也能照出鏡子裏自己的那張臉。


    宋佚覺得這張臉實在過於傻逼, 所以那會兒她毫不猶豫重新躺回到床上, 拉過被子蒙上腦袋。


    要是就這麽一睡不醒也挺好的。


    再次醒來的時候, 手機正在嗡嗡響著。宋佚掃一眼來電顯示, 接起來帶著鼻音喂了一聲。


    陳晚菁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醒了?”


    “沒有,還困。”


    宋佚說完又要掛電話, 被陳晚菁尖聲攔下。


    “你等會兒,記者都快把我電話打爆了,好歹咱倆對對詞,回頭我該怎麽說?”


    宋佚默默想了想, 回她:“你就說我死了。”


    “那也得有個死因吧?”


    宋佚都給她氣笑了。


    “你就隨便編一個唄。心肌梗塞,腦淤血,急性闌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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