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厭惡


    張婆子當即叫罵:“好你個徐昌宗!見色忘義!枉我婆子費心費力替你謀算——”


    又見容玉嬌滴滴地伏在徐昌宗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她更是戟指怒目,狀如瘋魔蹂身撲了上來:


    “老娘撕了你這賤人!”


    “臭婆娘!”


    徐昌宗護住了容玉,狠狠踹了一腳撲上來的張婆子,伴隨一聲慘叫,張婆子滾將跌在地上。


    她頭發披散,心火似焚,正欲沒臉沒皮地大鬧,身後的府兵已經將她牢牢按住了,竟分毫動彈不得,又見容玉躲在徐昌宗懷裏,雖是梨花帶雨,但嘴角似乎帶笑,氣得她一口煩惡堵在心房上不來,掙紮了兩下居然暈了過去。


    徐昌宗鬆了口氣扶住了容玉,端出了一副君子模樣,溫聲道:“你放心,我定替你做主。”


    容玉隻低低抽噎,眉目哀柔,輕咬著下唇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那絳紅潤澤的唇被細細的幾顆白齒輕輕咬著,徐昌宗心口癢得厲害,恨不能摟著滾到一處一親芳澤,隻礙於形勢不能隨心所欲,隻得吞了吞口水,咳嗽了幾聲,走到廳堂正中,朝著宋儼明拜了一拜,恭恭敬敬道:


    “侯爺,此事因小可而起,居然害得容公子無端端遭這賊婦人侮辱,我自當還他清白,請侯爺恩準我帶這婦人到京兆尹府受審。”


    宋儼明麵上淡淡:“戚叔,尋兩個府兵幫忙押送。”


    “是。”


    戚總管重重地咬了咬牙。


    很快,徐昌宗帶著人走了,路過容玉的時候,他本想再跟他多說幾句話,然對方已經不往他這邊看了,徐昌宗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旋即又安慰自己,至少美人記住他這份恩情了,這開端還算不差。


    往後嘛……自有機緣。


    他又看了看那人兒的仙姿玉色,想起方才對方在自己懷裏時候那副柔弱無骨的柳腰花態,心裏一蕩,生怕自己當眾失態,便不敢再看,匆匆往外走去。


    廳堂中的人漸漸退去了,宋儼明朝著身邊的兩個侍衛道:“你們也下去。”


    “你留下。”


    “啊?”準備開溜的容玉回身過來,他理了理被淚水打濕而沾在頰邊的碎發,麵上所有的柔弱盡去,當場擠出一張笑臉來:“這不是水落石出了麽?還找我作甚麽?”


    宋儼明像是看完了一場技藝高超的變臉藝術。


    他站了起來,沉著臉慢慢向容玉走了過去,


    容玉不由得後退:“喂……你想幹嘛?”


    但宋儼明沒有回答他,隻是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他,他不說話,氣勢更是迫人。


    “喂喂喂,你真看上我了不成,你這麽好看,好好說話,也不是不可能考慮考慮你。”


    “誒誒,我喊非禮了謔!”


    容玉被他逼到角落,無路可退,隻雙手合十,舉在頭頂,


    “哎喲你是我大爺行麽?我向你保證,今後絕不給侯府惹事!今日這事兒也隻虧我自個兒機靈,沒讓你難做不是!剛才那一頓哭,都快耗光我演技的十成功力了!”


    他哦的一聲想到什麽,立刻指天咒地:


    “還有那個秘密我定不會說,我若說出來,便讓我容家滿門魚爛土崩!不得好死!”


    他對那個拋棄原身的容家沒有半分感情,詛咒起來自是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宋儼明見他滿嘴糟汙,更是放了臉下來,


    “誰告訴你的?”


    “我不能告訴你!”容玉咽了咽口水:“隻要你護我溫飽,不讓別人欺我辱我,我自也不會跟任何一個人講。”


    瞧著宋儼明眼色一冷,他連忙道:“你殺了我也沒用,我既是跟你坦白,自是做足了萬全準備,隻要我死了,那麽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當然,若是你想坐上那至尊之位,讓我配合著傳小道消息,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容玉陪著笑臉胡謅著。


    “荒唐!”宋儼明瞧著他越說越離譜,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扯了過來,二十餘年的好修養竟是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官家天威豈容你這奸賴小人非議!”


    “誒!疼疼疼!”


    宋儼明自不是那等文弱書生,他外放北疆督軍三年,是個秉文兼武的奇才,他盛怒之下,更是使了幾分氣力,幾乎將容玉那細白的一段手腕捏斷。


    “宋儼明,你大爺的!”


    容玉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直接撲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


    宋儼明終於放開了他,容玉摸了摸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惱恨地看著宋儼明,喘著氣。


    宋儼明也好不了哪裏去,他早上的時候肩膀剛被容玉給咬了一口,這會兒小臂上又遭這牙尖嘴利的小人給咬了一道,惱得青筋直冒。


    容玉心間更是惱恨異常,心想,死就死了,這種該死的書中世界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待的地方!


    正待不管不顧地臭罵宋儼明一頓,


    卻見宋儼明突然低喝:


    “風鳴!”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屋梁上下來了,半跪在地上,等候宋儼明發號施令。


    容玉被這疾風驟雨的速度給唬了一下。


    這麽久,他居然沒有發現有人在屋裏。


    跪在地上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勁裝,半張臉藏在一張褐色的木製麵具裏麵,剩下的一隻眼睛半垂著,默默盯著地麵。


    這難道是宋儼明的暗衛?


    容玉吞了吞口水,這暗衛一直潛伏在宋儼明周圍,那他說的這個秘密不是早被人聽見了。


    可宋儼明全然沒有什麽忌憚神色,容玉心念一動,風鳴?


    是了,這北安朝第一暗衛,本聽令於玄宗,怎麽會在這兒?


    看來,皇帝老兒甚是喜愛自己的這個私生子,早已將這暗衛安排在宋儼明身邊了。


    等等——


    容玉心中警鈴大起:宋儼明叫人下來幹嘛,殺他麽?


    念頭一閃過心頭,容玉當即呼吸不能,他連忙轉身向外跑去,可宋儼明眼疾手快,已是捉住了他的手臂。


    容玉揪扯著他的有力的大掌,但他哪裏敵得過宋儼明的力氣,正想依樣畫葫蘆再給那手臂上咬一個對稱圖案的牙印的時候,卻聽見宋儼明喝道:


    “本候饒你不死!”


    容玉一愣,將自己的牙齒給收回去一點:


    “真……真的……”


    宋儼明沒有理會他,隻低了頭與風鳴吩咐道:


    “從今日起,這人哪兒也不許去,隻許留在侯府,若踏出這大門半步!”


    他眸色冷了冷:“那便留他不得!”


    他看了看容玉,對方青絲淩亂,眼皮上還有方才矯揉造作哭出來的紅痕,他麵上有些迷茫,似乎對他的話有些懵然,一雙水漾的桃花眼看上去有些可憐的意味,若非宋儼明早知道這張漂亮皮子底下的一顆厚顏無恥之心,自會生出幾分不知所謂的同情心。


    可歎,一個沉穩威重的父親,一個品質踔絕的至交好友,竟一個個栽在這副花俏皮囊之下,著實艴然。


    念此,宋儼明心裏更是厭惡了幾分,再也忍耐不得與之共處一室,立時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宋儼明:我當時怎麽想的??


    原來的名字編編說不行了,改了!


    大家多多給評論啊,不想一直接近單機版寫作der~~~~~~


    第12章 疑端


    容玉瞧著那扇吱呀吱呀搖晃的門,意識到自己終於暫時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之後,不由得腿軟後退了幾步,扶著邊上的門柱喘息了幾口。


    刷拉——


    耳邊一陣輕無的衣炔飄動之聲,容玉聞聲回頭,發現原本尚跪在地上的風鳴已經消失了。


    哪兒去了?


    容玉小跑到他剛才半跪著的地方,四麵八方逡巡著,可別說一個身材健碩的大男人,連一根頭發也沒有見著,就好像剛才這人一直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容玉小小聲的:“……喂?”


    沒有人回應他。


    容玉又大聲叫了一聲,偌大的廳堂,隻剩下他一個人舉著腦袋四處探眺。


    媽的,這是人還是鬼?


    雖然容玉怎麽都發現不了對方,但他明白這個鬼影一般存在的風鳴定是在某個角落裏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如同古代的實體監控一般,若像宋儼明所說的,隻怕自己還沒有踏出這大門半步,便真要陳屍侯府了。


    一陣秋風吹了進來,令他手臂起了一層微細的雞皮疙瘩,想到從此他背後就無時無刻地跟著一隻鬼魅一般的人,容玉心裏別提多膈應了。


    tm不會睡覺拉屎都盯著吧?容玉煩惡,往門外走去。


    穿過前廳,往後院走的時候,發現假山那兒站著個人,容玉正心神不定,被他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阿良。


    阿良正拎著個食盒站在那裏,看見容玉,他似乎鬆了口氣。


    這兒是前廳去西苑的必經之路,難不成他是專門等自己的?


    今日這番解困,也是多虧了阿良及時的通風報信,看來吃人嘴短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是錯不了的。


    容玉將心頭的煩躁之一略微壓了壓,朝他走了過去,本想真心實意地給他道個謝,又怕被那鬼魅一般的風鳴聽了去,等會兒累得他丟了工作便不好了。


    隻揉了揉鼻子,問他:“你在等我麽?”


    “沒、沒。”阿良低了腦袋,看見他沒有大礙,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阿良是後院的仆侍,沒有資格去前廳,隻大清早在後院幫廚聽了一耳朵,又看見戚總管氣勢洶洶地將帶著一眾府兵去西苑,怕容玉要遭殃,心裏掙紮了一番,還是決定向容玉通風報信了,原以為凶多吉少,隻焦心地守在這路口,沒成想居然讓他看見了無礙的容玉。


    他抿了抿嘴,拿出了食盒,遞交給容玉:“這是……你的食盒。”


    容玉掀開一看,裏麵又是一碗稠糊糊的粥,兩個灰撲撲的包子,還有一小碟子的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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