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秦家要選幾個女子入府陪伴大小姐,她因為曾讀過兩年書,便有幸被選中了。從此衣食無憂,卻也費盡了心思,畢竟寄人籬下也不好過。


    秦家從不拿自家女兒攀高枝,因為要維持清流世家的臉麵。可是她們這幾個親戚家孩子,既然受了養育之恩,自然就該好好報答。


    嫁給有前途的寒門學子為妻是上上選,但必要之時也會給達官貴人為妾室。


    鈴兒早就知道自己命運,所以能為王爺侍妾她也無話可說,吃了秦家十幾年飯,為秦家效力也是本分,總不能真的天遂人意人人都是正妻。


    隻是成王在外麵一副謙謙君子賢王模樣,夜裏關上門卻如惡魔一般。尤其白日裏受了氣,夜裏便拿著她們撒火。


    因著她是替秦雨萱進門,壞了成王好事,自她進門便成為了唯一被虐女人。她不怕吃苦受累,可成王竟然將蛇放入她裙中,冰涼涼長蛇遊走,嚇得她尖叫連連,可她越尖叫,成王興致便越高。


    她以為這就是極限了,沒想到後來成王覺得沒意思,興致來了甚至讓侍衛欺辱她……


    生不如死,她想一死了之,可不甘心。憑什麽身為女人就要被人欺,就算死也要拉著成王一起下地獄。


    因為成王並不將她放在眼裏,平日裏隻當她是獵物,是私人玩/物,偶爾便會炫耀自己做下的大事。雖不明說,鈴兒卻也猜出幾分。


    而此時,府外有人聯係上她,隻要能拿到成王下毒證據,保她下半輩子清淨。聯係她的人乃京城第一繡莊之人,背後之人定然不簡單。


    鈴兒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都要被折磨死了,還不如試一試。


    於是她趁著成王折騰完她酣睡之際,將藥物偷下一部分,並成功替換了。至於後麵如何發展,她管不了那麽多,自有其他人謀劃。


    成王府主仆全部賜死,而鈴兒偷梁換柱到了濟南府一處莊子上渡過餘生,還領養一孤兒養老送終這都是後話。


    隻說此夜安王與姚妍卻十分快活。仇人犯了死罪,他們不樂嗬才怪。於是一夜好鬧,直到了半夜三更才舍得入睡。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有一絲亮光,往西郊取水的馬車便出發了,隨之林皇貴妃被逼試毒的消息傳入安王府。


    安王此時正在好睡,被暗衛叫醒還一臉怒氣。可聽到母妃被逼中毒消息,他氣得差點提到進宮砍了皇上去。


    暗衛抱都抱不住,還是吵醒了姚妍才勸住。


    姚妍這一世所經曆溫暖,除了弟弟景元,也便是安王和母妃。婆母從不為難她,待她如親閨女一般好,她哪裏會不歡喜。乍一聽婆母竟然被皇上逼著喝了毒,她也一樣想砍人。


    可她好歹有理智,當然感情遠著一層確實是有關係,便死死抱著安王求道:“夫君,母妃為何喝了那藥,還不是為了您。若您現在不管不顧提刀去了皇宮,母妃豈不是白受罪?若您真心疼母妃,就該忍下這幾天,進宮和母妃商議一下該如何做,而不是小兒意氣。”


    見自家娘子眼淚一直流,安王有些心疼,便冷靜許多。也是,他這樣做隻能讓旁人歡喜,他和母妃,還有這一家子都會跟著被賜死,一切都煙消雲散。


    二人在家哭過痛過一場,等進了宮臉上便好了許多。


    且林皇貴妃傳出話來,也隻是說她受了風寒,冬日裏老毛病了,隻字不提毒/藥之事。為此皇上也滿意許多,他事後也覺得自己太過冷情,為了臉麵,並不想兒子知道。


    好在林皇貴妃是個懂事的,還懂得遮掩。


    守著太醫和眾人,姚妍和安王雖焦急心疼,卻臉色正常,一個忙著伺候,一個陪著說說話,母慈子孝且無半點異常。


    可等隻有他們一家三口,安王臉就變了,“母妃你放心,不出三日我就讓那人拿命來,省得他總是時不時發瘋欺負您。”


    雖然知道母妃隻是胃部受了一點損傷,藥物加食療總能調養過來,可也當真後怕。若不是母妃用了一點小手段,隻喝進去一點點,且及時催吐,此時母子二人便陰陽相隔了!


    林皇貴妃氣得拍了兒子後背一巴掌,罵道:“就你能耐,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罵完了又歎氣,“這事母妃自有計較,也會自行討回公道。母妃知道,天家無父子,父子兄弟之間自相殘殺曆朝曆代都有,但母妃不允許你沾染上一點。母妃寧願自己浸泡在獻血裏,也不願你手上沾一點髒。”


    聽母妃如此說,姚妍心裏難受,果真最疼愛子女的始終是母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林皇貴妃笑道:“你哭什麽,難不成哭自己將來也要麵臨我這樣境地?妍兒放心,隻要母妃活著,就不會讓浩兒胡來。不為別的,你看看這齊家治國平天下,樣樣都需要心齊。可但凡家裏三妻四妾一堆庶子庶女的,哪個真能闔家歡樂?還不是明爭暗鬥變成個豬頭爛腦的。”


    當然了,自己兒子硬不起來也是真。


    但多少太監還三妻四妾呢,男人就算自己不行也不妨礙毀了女人。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她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兒媳。懂事,識大體,關鍵是沒有肮髒心思。就算兒子將來想不開要廣開後宮,她也得幫著攔著。


    姚妍從未敢想過母妃能如此見地,忍不住訥訥道:“母妃,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您慈母心腸……”想為自己爭辯幾句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再說了,安王要廣開後宮,那就開吧,不過要等她生下兒子,再把安王閹了之後……這些都是後話,不扯那樣遠了。


    安王臉都變綠了,沒見過這樣的老娘,竟然不向著兒子向兒媳婦,不過這話很對他的心思就是了。“隻要母妃健健康康,兒子這輩子都聽母妃的。不過母妃受了委屈,兒子不能當看不到,大不了隻給他填把花就是了。”本來還有一年半載活頭,那就再減少幾個月。


    看兒子神色,林皇貴妃哪裏不明白,拍拍他手:“母妃向來就不是吃虧的人,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再做便是畫蛇添足。”


    姚妍與安王對視一眼,明白母妃真是個爽快人,這是昨天晚上已經動手了。


    被林皇貴妃勸著,安王還要忍下怒氣到前麵侍奉一下皇上。大皇子二皇子都因為大逆不道之罪被賜死,這時候一枝獨秀的他最不能再被挑出毛病。


    當年追隨大皇子二皇子的朝臣也不是都倒向他,還有一些盯著小皇子們,都想來一個擁立之功,甚至個別心思大的還想成為攝政王呢。


    安王明白不能功虧一簣,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同樣忍下的還有謝淩昭,二人在大殿外碰到隻對了一個眼神。可從對方眼中,都感覺快要解脫之感。


    謝淩昭把當年欺辱他娘親的人一個個都幹掉了,隻除了皇上。


    皇上像是十分寵他,可實際上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當年他娘親悲劇,一切都來源於這個男人。


    兩人如今目標越發一致,隻想快快結束這一切,不然一直憋著總會瘋狂。


    第91章


    高賢妃死後,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開始還想撐著身子上朝, 剛從龍床上站起來便一頭又栽了回去, 再也沒能起身。


    此時已經近年底,朝中無大事, 唯一關注點便是皇上身子,以及背地裏更關注的到底誰來繼承皇位, 這可關係到家族下一個幾十年的興榮。


    成年皇子中隻有安王尚在, 其母妃又是副後皇貴妃,可以說從身世從資曆從年紀來說,方方麵麵皆是最合適人選。


    但皇上就是不封太子, 難免有些人心浮動。


    安王不僅不控製朝中輿論, 甚至還在背後推了一把,為的便是看清楚誰支持誰反對。他也要看看每個人怎樣站隊,此時不辯清楚, 登基後可真就沒有機會了。


    姚妍這裏也並不清閑, 總有一些家眷想走枕邊風路子,想著提前來吹吹風。官員結交容易落人把柄, 但家眷交際實在尋常,誰也不能說個不是。


    可越到此時,姚妍腦子越清楚, 決不能給安王拖了後腿。於是直接以伺候婆母為名, 整日泡在了景宸宮。


    有那不死心的,竟然托媒人想與姚景元聯姻,嚇得這個十幾歲少年躲到唐雲正家中, 再不敢露麵。


    姚景元自從姐姐嫁給安王,在京中便成了女婿熱門人選。若是未曾經曆過世事艱難的少年人,可能會經不起這虛假繁華的侵蝕,可他現在知道,他再受歡迎,不過是因為姐姐是安王妃。


    他若是隻靠著姐姐,總有一天姐弟二人誰都靠不上,會像上輩子一樣任人宰割。


    想通了這點,姚景元帶著夫子住進唐家,一心想考取功名。明年他就可以參加生員考試,信心十足。


    至於聯姻,姚景元並不是那些隻講究風花雪月的文人。他更希望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將來互相為助力。不是現實,而是人生便是如此,由不得他任性。不管愛或不愛,他會待她好。


    安王府至親都躲了,京城高官便沒了走路子對象,隻能老老實實過年了。


    這個年底波瀾重重,麵上卻又風平浪靜,就這樣進了大年夜。


    往日裏是皇室內部大宴席,但今年因著皇上身子不成了,便隻有嫡係宗室前來,打頭的便是延慶王爺。


    這位王爺往日裏風流無限,每每來皇上這裏不是炫耀自己新得了什麽古人字畫,便是得意找到了絕色美人,向來對政事不感興趣。


    但看到自己侄子如今比自己還老,延慶王忍不住哭了出來。“皇上,您說您讓我怎麽跟先帝爺交代。當年大哥可是囑咐我好好幫襯您,可是我腦子不成,除了給您惹禍,一點用都沒有。如今看你躺在床上,我這心裏難受……”


    皇上和其他叔輩之人都不熱絡,唯有這個小叔親近。見延慶王哭得快要背過氣去,反過來還安慰:“皇叔才比朕大五歲,說是兩輩人,實則一同長大。好幾次太後和皇後娘家發難,都是皇叔幫襯,你的情分朕都記在心裏。隻是朕日子不長了,皇叔要是什麽心願盡管說。”


    延慶王歎氣:“我這裏吃喝玩樂都是頂頂好,唯一的閨女也嫁人了,過得日子也不錯,還能有什麽心願。隻是先帝爺當年一心想讓老百姓過上安穩富足日子,皇上您繼承先帝爺遺誌,也是一心撲在江山社稷上。平日裏我不敢也不喜歡參與朝政,但為了江山穩固,皇上還需及早冊立太子才是。”


    提起女兒,延慶王眼神溫柔很多,心裏卻對先帝更恨。若非先帝不地道,有一次拿他擋了刀子,何至於日後再沒生出孩子。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他現在隻願意女兒下半輩子有新皇照應著,萬事順遂。


    皇上眼神空洞,他回憶自己這一輩子,好像還真是失敗,女人和兒子都想著害死自己,一想到後宮便害怕。


    本來是對老三這個孩子有意,可他又害怕這也是一個白眼狼。


    延慶王握住皇上雙手:“皇上,不能再猶豫了,難不成您還想再出一個武將外戚?還想再出一個被母族把控的小皇上?”


    皇上被這一句話警醒,最後點頭:“皇叔請秦相、林侍郎和陳將軍前來,你們四人一同見證吧。”


    聽到有林侍郎,延慶王放下心來,知道自己這個皇帝侄子終於要放手,將天下交給安王了。


    冊立三皇子安王為太子聖旨一出,皇上過了一夜便駕崩了。


    林皇貴妃等到皇上死了,終究沒能成為皇後。她站立在皇上屍身前淚流滿麵,回憶過往種種,可能有一些情情愛愛,可更多全是互相算計。


    這個男人因她容貌算計她進宮,信誓旦旦許她皇後之位,說什麽石家隻算計他的位子,唯有她才是真心人。可等到花兒都謝了,等到皇後死了,等到皇上死了,她依然隻是妾室。


    好在這個男人終於死了,而她還年輕,還能靠著兒子成為太後,還能自由自在活上好多年。


    後宮歲月難熬,但唯有太後不難熬,天下誰不來討好她呢,再不用小心翼翼看人臉色了。


    安王眼裏淚水更是如雨潑一般,沒有辦法,今天娘子準備的帕子用料沒掌握好,一沾便哭死人了。


    他不喜歡父皇,但也從來沒想過讓他死。可當他知道這個男人竟然明知道那藥是劇毒,還要試探他母妃,安王便徹底怒了。


    他死過幾次都無所謂,皇家本來就是你死我活,可為何一定要為難女人。好在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甚,母妃一出手便讓父皇死了。


    不過想到這裏,安王覺得後背一冷,暗下決心一定記住今日,不能走了天下帝王常走的老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哪裏是享受美人,明明就是催命粉骷髏。


    真的怕了,娘子還是一個的好。


    不管真傷心還是假傷心,總之大家都哭了好幾日。這幾日裏,文武百官幾次請求新出爐的太子快開上位。


    可安王卻隻會哭,一再拒絕,說是必須要為父皇守孝三年。


    雖然人人知道這話是做戲,可還是要感動得一塌糊塗,然後一勸再勸,為了天下百姓,也不能一直沒有主子。


    到了第三日,百官終於等不得,在延慶王帶領下,將龍袍批到了安王身上,從此登基為新皇。


    新皇第一道聖旨便是封母妃為太後,封王妃為皇後。第二道聖旨大赦天下,除十惡不赦外皆罪行減一等,百姓賦稅三年內減三成。


    而姚妍作為後宮唯一女人住進了坤和宮,正式成為後宮之主。


    姚妍請太後娘娘住進坤寧宮,“那裏地方更大,母妃喜歡哪個太妃,也帶兩個住在偏殿,算是解悶。”


    而太後娘娘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景宸宮:“先帝雖虛情假意許多年,但心血來潮時候也是真大方。看看哀家這宮殿,可比旁的地方強多了。坤寧宮雖然規格更高,但那裏太過正經,一住進去就好像成了老太太。哀家不去,哀家就喜歡這裏。”至於帶幾個順眼的太妃,共用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成為朋友,一個都不帶。


    姚妍:“……”沒想到婆母還有少女心呢。“可天下人會罵皇上不夠孝順吧?”


    太後娘娘眨眨眼:“哀家好不容易熬到能做主了,你們被罵兩句不幹我事。日後哀家隻知道吃喝玩樂,這景宸宮也不想多呆,你們把西山別宮收拾出來,春夏秋三季哀家就住那裏了。這後宮交給你了,哀家才懶得再操心。”終於可以出宮喘口氣了。


    姚妍好似被塞了一個雞蛋,噎死了。


    她真沒想到,一向靠譜的太後娘娘這麽愛玩。


    可她也感動,隻要有太後娘娘在,皇後就必須守著規矩。太後一出宮,她這個皇後還真是老大了。


    夜裏,姚妍將太後打算跟皇上說了:“母後也太貼心了,隻是母後一人出宮,我們哪裏放心。”


    皇上摟著娘子,歎了一口氣:“人人想當這皇宮主人,可真住進來,才發現這宮殿大得有些空了。要不是娘子陪在身邊,我都想溜回咱們安王府睡覺去。母後那性子原本就不該進宮,可為了我,她一直忍著。如今兒子登基,母後可不就想活得自在一些。等過了年天暖了,先帝也要葬入皇陵。隻說母妃舍不得父皇,想去和父皇作伴吧。”


    母後私下與他談過,承恩公林家不能成為第二個石家,她這個太後都退後幾步,林家便不得不退步。好好當差,穩穩當當往前走,總比靠著外戚身份作威作福長久太多了。


    這種話不好當著姚妍說。姚家本來就隻有景元一人,雖然封了如意侯,卻一時半刻不會成為林家那種大家族,不會出現外戚掌權局麵。萬一兒媳婦想多了,也讓姚景元低調,那可就不是太後的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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