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高家。


    天還未亮,便已開始忙碌。


    別院裏也是燈火通明,梳頭的,化妝的,各種瑣碎事亂做一團。


    兔子三人雖幫不上什麽忙,卻也是早早的起了陪桃子說話。


    文寧三人也起了個大早,他三人的禮物由於沒有提前給,便在此時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分別是:金玉釵子,兩個錢袋和一柄匕首。


    釵子是文寧所贈,匕首是暮鳴所贈。


    雖都不太像樣,但好歹是件物品。


    唯獨流光,在動了千百回腦子之後,覺得還是送錢實惠,想買什麽買什麽。


    桃子的房裏亂作一團,一會兒胭脂少了,一會兒首飾歪了。


    一個時辰後,終於梳妝完畢。


    桃子本就生的嬌嬈,適合紅妝。如今鳳衣鳳冠在身,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兔子看著嬌豔欲滴的桃子,心中滿是不舍,就好像是嫁女兒那般,但麵上還是歡喜的:“桃子,萬一受了委屈就回天夷山,天夷山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桃子抱住兔子:“等我和高卓忙完人間的事,就還回天夷山住。”


    同鬆子、薔薇也抱過後,桃子險些哭成聲,恰好迎親的隊伍來了,媒人便來敲門按照人間的禮俗一一行過,才上了轎子。


    管事丫頭珍珠隨在轎側,鬆子和薔薇閑來無事也就跟在迎親的隊伍後麵。


    迎親的儀仗隊伍中有許多吉祥器物,花轎的轎簾上也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


    一時間,鞭炮鑼鼓齊鳴,告知眾人:姑娘出嫁了。


    高卓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方,端的是英雄年少,春風得意。


    迎親隊伍將西辭河繞了個來回,最後才停在了高府的門口。


    高家在當地本就是大戶,如今獨子娶妻自是大事,所以門前人多很正常。九星府因是高卓同僚來也是應當,隻是沒想到曆文星也親自過來了,還是站在首位。


    按習俗,曆文星禮到即可,人不必親自到。


    更何況他一向視妖魔如仇敵。


    兔子看到曆文星時,手裏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生出什麽事端。


    不過今天的曆文星與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他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滄桑,但也帶了幾分暖意,不像往日那般冷冰冰。


    兔子特地上前行了禮:“曆師父,今日別來無恙啊。”


    曆文星點頭道:“今日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賓客,對新人隻有祝福。”


    “多謝。”


    賓客都落座後,新郎也將新娘抱至了喜堂處。


    出乎意料的,兔子被安排到了上座。


    不過,她也心安理得受了此安排,畢竟桃子是她養大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畢,送入洞房……”


    高家在當地本就有名望,且還在門外擺了擺了三天的流水宴,不論識與不識,商賈乞丐,皆可來此占有一席之位。


    一時間,人來人往,忙的不行。


    接下來便是敬酒,無庸贅述,無非是新郎一桌桌敬過去,無聊的很,但看高卓臉上卻是笑容滿麵,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其中倒是有一件值得說道的事:不知誰家的小廝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將高卓手裏的的酒杯還撞掉在了地上,旁邊忙有管事的喊了聲:歲歲平安。


    小廝忙拜倒在地,畢竟這是大錯。


    高卓沒說什麽,將小廝扶起,便繼續換了個酒杯敬酒。


    因這小廝太過莽撞,兔子也吃的無趣便多注意了幾分,隻見他走到其中一桌麵前,俯身在一老爺耳邊道:“老爺,不好了,少夫人突然突然大出血了。”


    這話旁人是聽不到的,但兔子本身耳朵就好使,再加上刻意去聽,所以就算隔了幾個桌子還是聽到了。


    而那一桌中,還有胥澤秋和莫茹,二人吃飯期間不時耳語,似乎處的還不錯。


    待那老爺同小廝匆匆走後,胥澤秋歎了口氣道:“我那堂兄當真是自作孽……”


    坐在胥澤秋旁邊的中年男子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若不是非要強搶有夫之婦,又何至於別人以命相搏至此?”


    因人多口雜,二人便不再多說。


    倒是旁邊的桌上有知情者多說了幾句:“恐是那胥家大少爺又出了什麽事?聽說啊那大少爺看上了一有夫之婦,求而不得便心癢難耐,竟想強上。不想那男人恰好回來,怒火攻心便要與他拚命,結果被傷了那玩意,現在還臥床不起呢。”


    另一人道:“要我說啊,也是罪有應得。那胥家大少爺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惡名在外,但凡生的俊俏的,哪個他不想沾上一沾,整個龍城的姑娘都怕他。要不是他爹袒護著,早就蹲牢裏出不來了。”


    “要我說這兒子就得打,你看現在,兒子不行了,那少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卻因為這些糟心事憂鬱成疾,本就不結實的身子骨,聽隔壁的劉大夫說前些日子都見血了,這胎怕是保不住了。”


    “唉……吃飯,吃飯,富貴人家的事就讓他們頭疼去,我們隻管好自己的兒子便罷。”


    兔子細細想去,似乎聽桃子說起胥澤秋有這麽一個堂兄,極好色也極狂妄。


    晚間時分,高卓送走客人後,回了洞房。


    原以為桃子會羞答答的坐在床頭等他,卻不想推開門看到的是抱著被子睡的正舒服的背影。


    高卓笑著搖了搖頭,將門關上。


    將桃子抱起,取了頭上的鳳冠笑道:“這樣就睡著了?也不硌的慌。”


    正欲喚醒桃子時,鬆子和薔薇突然出現在了床邊:“咦?桃子姐怎麽睡著了?”


    高卓被嚇了一跳:“你們怎麽進來了?”


    鬆子道:“大王說明天就要走,我們想來跟桃子姐姐說說話。”


    薔薇點點頭:“那弓箭我還沒有跟桃子姐說怎麽使呢。”


    高卓苦惱的扶額:“可,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啊。”


    “我們知道啊。”薔薇摸了摸桃子的臉道:“聽說書人說過了,說是這一晚都過的極為愉悅,但是就不知道是怎麽個愉悅法?”


    高卓揉揉眉心:“你們大王知道你們過來嗎?”


    “不知道,我們偷偷溜過來的。”鬆子走到桃子身邊,戳了幾下她的肩膀,“桃子姐怎麽還不醒?”


    高卓細細瞧去,隻見桃子臉上兩朵雲霞,像是喝了酒的症狀?


    交杯酒?


    果然,高卓將酒壺倒置,未有一滴滴出。


    這是將這一壺都喝了嗎?


    高卓哭笑不得:“你們的桃子姐姐將這一壺酒都喝了……”


    一直都囑咐桃子不要喝酒,卻不想在洞房花燭夜,她一個人將交杯酒全喝了。


    “那遭了。”鬆子拍拍桃子的臉,“大王說桃子姐不勝酒力,喝完就發瘋。”


    “對,你大王說的沒錯。”高卓坐到桌邊,“她沒有跑出去發酒瘋,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那怎麽辦?要不把大王叫過來?”


    “別。”高卓忙止住二人的想法,“多睡一會兒就好了,無礙。”


    高卓邊用食指敲桌子,邊瞧著鬆子和薔薇,暗自思付:這二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難道她們要在這裏看一夜桃子,等桃子自己醒來嗎?


    鬆子和薔薇趴在床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將桃子喚醒的辦法。


    隻是最終也沒說出個什麽結果。


    高卓終於受不住了,道:“二位姑娘,你們看時辰也不早了,累了吧?要不我派人送你們回去?”


    “不,不累。”二人擺手道,“我們想等桃子姐醒過來。”


    高卓無奈的笑道:“那你們餓嗎?要不哦吩咐下人給你們做點吃的?”


    吃東西的時候,總不能在他們的新房吃吧?


    “不餓,剛剛吃的撐死了。”二人如是說道。


    高卓雙手使勁的搓臉,還有什麽辦法?似乎沒了,不然直接趕好了。


    “二位,今天是在下的洞房花燭夜,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


    話還未說完,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便盯住高卓:“我們知道啊……”


    但是她們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高卓徹底崩潰,不再掙紮,“你們去將你們大王喚來,看看桃子姐姐什麽時候能醒,好不好?”


    “好,你去。”


    鬆子和薔薇同時脫口而出。


    最終石頭剪刀布以鬆子勝出:“你去。”


    “嗯……其實你們可以一起去,我在這守著。”


    高卓就不信了,大王還真能同她們一起來了?


    可是,薔薇已經跑出了門外,鬆子還趴在床前:“薔薇已經去了,我就不去了。”


    高卓很惆悵:為什麽這些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妖精什麽都不懂,妖精不是應該對這方麵特別懂嗎?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兔子帶著薔薇跑了過來,看了一眼桃子後,發覺無甚大礙,應該快醒了,便一手一個小妖精拽了出去:“高公子,她兩不懂事,別介意。”


    高卓深深的鞠了個躬:“大王,慢走”


    兔子將二人拽出去後,用腳將門帶上:“一眼看不到你們,就跑到了這裏……”


    高卓正自哭笑不得時,忽聽身後的桃子喚道:“高卓……”


    喚聲溫柔,不由得讓人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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