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官兵來抓我們了,快走!”說著便率先朝著一旁的樹叢跑去。


    陸全始終進入不了狀態,看著動如脫兔,跑得沒影的大當家的,便哭喪著臉問:“怎麽辦?要不要大當家的說實話?”


    陸忠認命地準備跟著眠棠跑:“你說了,大當家萬一不認,認定了你被淮陽王收買,當心她不聽解釋,一劍給你穿了透心涼……”


    陸全想想大當家的脾氣,覺得還真有那個可能。


    可就在這時,身後的小艇已經到了河岸邊,他們幾個回頭一看,隻見淮陽王鐵青著臉追攆上來了。


    想想大當家失蹤後,這位淮陽王做下的種種事情,都讓人膽戰心驚。


    這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於是他們幹脆地追攆大當家而去,免得弄丟了大當家的,再被心狠手辣的崔賊給弄殘了。


    再說崔行舟,自從驚聞柳眠棠失蹤後,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


    柳眠棠被劫持,整件事都透著詭異。尤其是那朝廷來的欽差,好似配合著倭人一般,死死地纏住了他,竟然讓眠棠錯過了跟他商議的機會。


    當初忍著欽差刁難,崔行舟不過是省了言語嗦,跟他們慢慢周旋就是了。


    可當確定柳眠棠被劫掠了寇島時,崔行舟便將欽差帶來的親兵繳械,將兩位大人直接捆上了刑架子,逼問他們跟倭人有何聯係。


    兩位大人剛開始還嘴硬,以為崔行舟不過是嚇嚇他們,畢竟刑不上大夫。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這般有辱斯文。


    可是當真的十八般刑具上身時,他們才知淮陽王是來真的。


    崔行舟跟他們解釋了北海蠻荒瘴氣彌漫,到時候他會跟朝廷說,欽差們集體得了瘟疫,一起死絕了,因為怕傳染就地火化就是了。到時候,他們的屍骨都別想入祖墳。


    這下兩個人也看出淮陽王是真瘋魔了。再熬不住,便一下子說出了這乃是石國丈的吩咐,不過他們也是依著行事,真的不知此事跟倭人有何聯係。


    這邊審著欽差。那邊崔行舟殺氣騰騰又親自踹開謝大匠的宅門。跟驚魂未定的謝老先生說,他的妻子為了救他這個老不死,已經身處危險,他現在需要海船攻島救人。


    所以謝大匠和他的徒弟們須得快些改造兩艘能用的,當然慢一些的話也行,超過半個時辰,他就殺謝大匠一個弟子,直到師徒全殺光了為止。


    謝老先生的孤高在瘋狗王爺麵前再也撐不起架子,隻手腳麻利地畫圖紙,組織工匠連夜突擊,臨時改造了兩艘小戰船,加裝了火炮與護板。雖然不能跟原來規劃的大船相比,可是用來上島救人也勉強夠用。


    方才在半路遇到了那倭人的貨船時,崔行舟的部下擒獲了準備落水而逃的兩名倭人。一問才知,他們的大將已經駕船逃跑了。


    而鷹司寺親自趕來是因為在追攆一個大燕的美貌女子,她已經先一步跳水逃跑了。


    崔行舟直覺猜著落水的事眠棠,而且有人看到那先開船過去的三兄弟似乎從水裏撈出什麽人便先上岸去了。


    崔行舟當即讓兵分兩路,先讓戰船駛向寇島,而他則追攆忠義三兄弟的船先上了岸。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眠棠的身影,整個人都激動極了。


    這幾天裏,眠棠經曆了什麽都不重要,隻要她的人好好的,就比什麽都強!


    可是那女人見了他的船,居然跑得比兔子還快!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跑得沒了影子,到底是怎麽八宗子的事情?


    崔行舟的心裏一沉,直覺是柳眠棠在寇島遭遇了什麽不堪,一時想不開,不想麵對他。


    想到這,他竟然連停船上岸都等不及,一下子便躍入水中,淌水朝著岸邊的林子跑去。


    就在他衝入密林子的時候,突然斜刺裏有劍氣襲來。崔行舟偏身閃避,可是那劍卻接二連三的襲來。


    那種密集而殺氣騰騰的招式可真不像開玩笑,而是招招斃命的架勢。


    以前崔行舟雖然也經常跟她的愛妃過招,可像這種玩命的打法,卻從來沒有過。


    “狗賊!拿命來!”伴著柳眠棠的一聲脆喊,又一劍又刺了過來。


    這一次,崔行舟幹脆用戴了鐵絲甲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劍身,順勢將她拉拽入了懷裏,一臉驚怒道:“你……想殺了我?”


    眠棠原先見有人追攆過來,便想先抓了個人質在手,問清對方追兵的人數。


    可是沒有想到,這追過來的兵將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居然徒手奪刃,將她拽了過去。


    這一抬頭間,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乖乖,世間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高挺的鼻子下,那張薄唇的嘴角似乎天生含笑,微微上翹,倒是衝淡了幾分他眸子裏透出的肅殺陰沉之氣。


    柳眠棠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如何拆招脫身,而是:這小子也不知娶妻了沒有……長得雖好,可看著不像安分的,麵帶了幾分桃花之相,誰當了他的夫人,定然心累。


    崔行舟看眠棠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受了什麽驚嚇,倒是微微鬆懈了些力氣,正想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衝著他笑。


    崔行舟不由自主也勾起了嘴角,恍惚間,脖子一側穴位被一對纖細的手指狠狠點住。他半邊身子一麻,微微向一側栽倒了下去。


    而這時,眠棠已經奪下了他手裏的兵刃,單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然後用劍尖抵住了他的咽喉道:“老實些!別動!”


    崔行舟抬眼看著她,似乎還有些不服氣,薄唇抿得緊緊的。眠棠看著他的倔樣,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撿起劍鞘,輕浮地拍了拍他的臉道:“模樣倒是挺俊的,說吧,你們幾個人。老實說,我便不劃破你這張小臉兒。”


    那副流裏流氣的模樣,像極了搶劫了小媳婦的山匪。


    崔行舟再也按捺不知了,直衝這躲在樹後張望的三個人道:“陸忠,你們都給我出來!這他娘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第164章


    方才兩個人行雲流水,打鬥得甚是好看,不過三兄弟也實在是有些看驚呆了。


    他們知道單論身手,淮陽王遠在大當家的之上,可也不知怎的,大當家的不過是衝著他笑了一笑,淮陽王就像根木頭一樣,哐當一聲,被大當家的點穴倒在了地上。


    眼下淮陽王被大當家的拍臉調戲,又氣急敗壞地喊人,三兄弟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過柳眠棠倒是詫異這個長相俊俏的軍爺怎麽認識陸忠等四兄弟,轉頭問陸忠:“這個軍爺是誰啊?”


    陸忠有些艱難的說道:“大當家的,他是淮陽王啊……”


    此時此刻,這話簡直就是淮陽王的催命符。


    眠棠心裏一驚,手裏的刀尖不禁向前送了一下,在淮陽王的脖子上擦破了一絲,幾點血珠凝聚出來。


    眼看著眠棠的劍尖就要送出去,陸忠趕緊喊道:“大當家的,您嫁的人……就是他。”


    聽了兩人這麽莫名其妙的對話,崔行舟也終於聽明白,原來眠棠恢複了仰山的記憶,卻遺忘了和他相處的三年時光。


    說實在的,當聽到陸忠喊的那一刻,眠棠驚訝得差一點刀尖直送過去要了崔行舟的性命。等意識到陸忠並非開玩笑時,她讓陸忠先取了繩子將淮陽王捆綁起來,提到一處山洞中。


    眠棠實在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嫁給了死對頭淮陽王,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淮陽王使詐。


    從寇島蘇醒過來之後,眠棠一直恍如隔世,卻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更荒唐的事情在等著她。


    她居然嫁給了崔行舟!所以一時間,這從天而降的夫君砸得她有些難以置信……


    崔行舟此時也是又驚又氣。驚訝的是眠棠落水時頭部受傷,發生如此巨變,居然將他們兩人三年的美好時光忘記得一幹二淨。氣得是陸忠這幾個呆驢竟然一絲不苟地執行著眠棠的命令,用一根浸了油的麻繩把他結結實實的捆上了,尤其那陸義,捆綁自己的時候還用勁勒了勒。


    到了山洞中,崔行舟坐在地麵上,眠棠抱著劍蹲在他身前不住地看。


    若是可以,崔行舟很想好好睡一覺,這幾日來,他一直沒合眼,好不容易終於尋到了人,卻是位自認為“雲英未嫁”的陸大當家。


    一時間,他真的想閉上眼倒頭就睡,看看醒來之後,這噩夢能不能有個盡頭。


    不得不說,這個崔賊長得真是好看,凝神怒瞪也好,微微合眼假寐也罷,都是自有一股子淡定,尤其是那眼睫毛,可真長……


    “看夠了沒?我又不會跑,且先給我解開!”眠棠看得入神時,這合眼假寐的謫仙卻突然開口說話了,那一雙幽深的眼,似乎一下子望入了她的心底,看得人心裏忽悠一下。


    眠棠這才想起要矜持些,站起了身,繃臉對陸忠問道:“我且問你,我如何嫁給淮陽王的……難不成是他脅迫過我……或者是我中了什麽圈套?”


    陸忠比較老實,雖然覺得淮陽王配不得大當家的,但也沒有添油加醋,說道:“大當家的,自從仰山失散後,我們便四處尋您,待再見到您時您就已經是淮陽王妃了。據您平日所說,淮陽王並未脅迫,大當家的也沒有中什麽圈套,而是自願嫁給淮陽王的。我們當初不服這小子,您……您還罰過我們……”


    眠棠聽了,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她自認自己並非見色忘義之輩,怎麽會為了昔日的死敵而責罰自己的兄弟呢?她不信地看著崔行舟,道:“你且說說……當初我們是如何相識,又是怎麽結為夫妻的”


    若問別的,都也好說。可是問起二人的相識,崔行舟難得心虛,竟有些張不開嘴。


    他自然不好說出當初眠棠也是失憶,自己為了以她為餌引出陸文,騙她做了娘子的事來。


    不然以這小狗子現在六親不認的樣子,隻怕還未講完,就被她一刀捅個透心涼。


    於是隻能含糊道:“你當時受了重傷,手腳都被挑斷,是我救下了你,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後,你才嫁給的我……”


    他頓了頓,放柔聲音,道:“眠棠,我們回去再說可好?我們的兒子這兩日一直哭喊著找娘,嗓子都哭啞了……”


    柳眠棠聽得一恍惚,不知道為何,一提到“兒子”,她的耳邊仿佛真的聽到了小嬰兒的啼哭聲,就好像這兩日夢境裏讓她不能安眠的夢魘一般……


    她微微咬起嘴唇,一時有些糾結,自己竟然真的會嫁給崔行舟,還給他生了兒子?


    而崔行舟也有些心急,他方才急著追攆眠棠,隻帶了兩個水手上了岸,按理說船上的大隊人馬也該上岸了,為何遲遲不見人來?那忠義兄弟又是靠不住的,隻任著小狗子這般胡鬧……


    就在這時,這時,海麵上忽然傳來隆隆的炮聲,眠棠和陸忠等幾兄弟連忙走到洞口,向外張望。


    遠處的海麵上幾艘大船圍成個半圓,正緩緩逼近眞州軍的小戰船,戰船毫不示弱,架起了火炮射擊。大船在駛近後,也開始炮擊,在小戰船的前後左右炸起一道道水柱。


    陸忠看了一眼,說道:“大當家的,那是倭人的戰船!他們追攆過來了!”


    而此時在倭人的戰船上,鷹司寺舉著西洋鏡正觀察眞州的小炮艇。


    原來鷹司寺發現走脫了柳眠棠後,又與大燕的戰船遭遇,自知絕無勝算,當即放了幾個小艇下水,先返回到了寇島,然後張羅人手,重新武裝了幾艘戰船出來尋找。


    畢竟抓握住了柳眠棠,就是抓住了淮陽王的命脈把柄,鷹司寺不想功虧一簣,讓她這麽順利地回到淮陽王的身邊。


    崔行舟的兩條戰船分開行動,其中的一艘戰船正巧在這裏被鷹司寺撞見,因而圍了上來。


    崔行舟雖然仍在山洞中,可是聽炮聲便猜出了幾分,說道:“眠棠,快鬆開我,你和陸忠幾個留在這裏,我趕過去將倭人趕走再過來尋你。”


    倭人來勢洶洶,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而且地形熟悉,無論怎麽看,北海的這艘戰船都是有敗無勝。


    他們在山洞,本來很安全,這時候,還能主動回到險地和麾下一同對敵實在是不能不讓人欽佩。眠棠也曾是領兵之人,深知愛兵如子,與子同仇,說得簡單,可是古往今來領兵者無數,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至少她在仰山時的部下和接觸到的大燕將軍,除了淮陽王,沒有一人能做到。


    不管怎麽樣,這個崔行舟始終是個錚錚的漢子,她與他纏鬥這麽久,有幾次敗在他的手上,倒也讓人心服口服……


    崔行舟見她還是沒有鬆綁的意思,實在是不想再任著她胡鬧下去。護腕之中藏著一把小巧卻鋒利異常的的匕首,崔行舟把背在身後的手腕輕輕一抖一旋,麻利的割破了麻繩,站起身來。


    眠棠沒有料到他竟然能自己解開麻繩,正要格擋時,他已經一把拽住驚訝的眠棠,拉到自己懷裏,另一隻手輕輕扶著她的後腦勺,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實在是等不及要帶眠棠回家了。她將他忘了也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讓她一點點,一寸寸地回想起纏綿的往昔。


    待得熱吻作罷,他說道:“乖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說完轉身離去了。


    眠棠沒有料到他還有後手,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拽到懷中,雙手剛要動作,卻被他一隻手擒住,隻得被動的接受一吻。


    當兩人接觸時,那種熟悉的男人氣息和熾熱的反應,明明沒有記憶,卻又無比熟悉,仿佛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一般。


    當她回過來神來時,崔行舟已經離開山洞,健步如飛地向小船跑去。


    小船上也有一些士兵和將領追攆著淮陽王來到岸上,看到淮陽王連忙迎了上去。為首的統領說道說道:“王爺,倭船出現時,我們已經發射了信炮,通知另一艘船趕來會合。”


    淮陽王點了點,道:“敵船眾多,且更熟悉海戰,我們沒有必要同他們在海上硬碰。派人發暗號通知船上,棄船登岸。讓他們把戰船布成陷阱,引誘倭人上船,待他們登船後炸掉戰船。在海上,他們人多勢眾,到了陸上,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戰船得了指示,把剩餘炮彈都堆在一起,旁邊放了幾個裝滿油的油桶,故意裝作炮彈不足的樣子。鷹司寺本想一鼓作氣將眞州戰船擊沉,但看到戰船無力反擊,在海上一味逃竄,不禁心中起了貪意,命手下停止炮擊,把船靠上去俘獲敵船。


    他們進行得很順利,兩艘船先後與眞州戰船接舷,倭人們爭先恐後地跳到戰船上,可是甲板上卻空無一人,隻遠遠看到一些小艇載著人馬上就要上岸。


    倭人們還在檢查戰船時,轟的一聲巨響,甲板上衝出一片火光,戰船從中間折斷,很快就沉入海底。船上的倭人一部分被火光吞噬,餘下的跳到水中也都被卷入戰船沉下時產生的漩渦。接舷的一艘倭船正靠近爆炸的地方,船首也被爆炸炸開一個大洞,眼看著向海中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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