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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顧匆匆頓時愣在那裏。


    縱然之前聽過顧二姐的開放隨意, 也有過翻窗戶的先例, 更聽過她在青紗帳的放縱, 但是真到眼前, 顧匆匆還是覺得……什麽什麽什麽渣渣渣。


    那裏麵的聲音又說。


    “我又不要你負責, 更不會死乞白賴沾著你,我就是看你喜歡, 白睡給你——”輕輕的吟哦聲讓人心裏發~癢,和她撒潑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


    顧匆匆猛然抬起了手, 欲要敲門。


    但手舉起來,將要敲到門扉上, 她又遲疑了。


    她有什麽資格過問他的事。


    她緩緩收回了手。


    顧匆匆又站了一會, 裏麵沒什麽動靜了, 她咬了咬唇,然後徑直走了過去,從這裏走過去,一直走到盡頭,路過一道圍牆, 便是三叔家。


    顧匆匆到了門口,大門關了, 她找了個牆頭,一撐,一下坐到了牆上,心裏還是不舒服,跟刺了毛刺似的, 她忽的抓起牆頭上的石頭,砰的一聲扔了過去,咚的一聲,石頭砸到了自家屋頂上,瓦片很大一聲,惹得不知道哪家的狗汪汪叫起來,一狗開始叫,其他狗立刻起此彼伏,半個村子都叫了起來。


    顧匆匆心裏發虛,慌忙跳了進去。


    吳時弦果然睡得正香。


    她搖醒他:“小吳特助,你幫我個忙。”


    在吳時弦眼裏,顧匆匆的忙就是厲承澤的事,他自然義不容辭。


    等兩人順著另一邊出了圍牆,吳時弦打著哈欠問:“老大呢?”


    顧匆匆沒回頭,悶悶道:“睡覺。”


    “我也睡覺呢,我不管,明天你還要給我炒那蘑菇片。不是,我們現在去哪裏啊?”


    出了村子,越走越偏,吳時弦搓了搓胳膊:“這裏怎麽鬼裏鬼氣的——”


    手電筒在路上發出淡淡的光,不但沒有什麽照明效果,反而顯得四周愈發的黑。這黑漆黑濃鬱,像化不開的墨。


    “那人真的摔在那裏,會不會已經回去了。”吳時弦念,“要現在還沒回去,家裏人不會去找嗎?”


    還真不會找,顧匆匆又想起剛剛那個女聲,隻怕家裏人都以為他還和顧二姐在一起,但顧二姐現在既然在這裏,十有八~九謝天華還在樹林裏。


    而謝天華這個渣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她加快了腳步。


    吳時弦又打了個哈欠。


    小樹林終於到了,裏麵黑漆漆的,晚上這裏的溫度格外低。


    顧匆匆不敢自己走前麵了,她拉了吳時弦的袖子,然後緩緩向裏麵走,小樹林還是原來的樣子,地上還有散落的踩碎的蘑菇,她走到了之前謝天華摔倒的地方,那地上空蕩蕩的,地上隻有殘留著粉果兒的腥味,淡淡的血在上麵更加明顯,地上好像還有什麽東西。


    顧匆匆蹲下來,旁邊的吳時弦也蹲了下來,她用短焦的手電筒照亮,讓人不適的腥味中,她看清了,上麵沾著的竟然是一卷狗毛。


    今天上午抱過的那隻,瘦唧唧的三毛小土狗,二毛的心頭寶。


    顧匆匆心頭閃過一絲不安。


    “這是——”


    林子外傳來一聲帶著疑惑的:“匆匆?你在哪?”是吳時弦的聲音。


    顧匆匆:……那什麽這個剛剛拉著的人——


    旁邊的人回答了她:“這是狗毛啊。”


    顧匆匆整個人毛骨悚然,霍然轉過頭去,蹲在她旁邊的哪裏是吳時弦,分明就是那本該躺在這裏的謝天華!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手也以一種極度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


    看著她,笑。


    “你……”她伸手就將電筒砸到了他頭上,謝天華連躲都沒有躲,他的頭似乎腫了,卻沒有血流下來。


    “吳時弦!”顧匆匆驚慌叫。


    吳時弦好像聽到了什麽:“匆匆?你是不是在裏麵?”


    但顧匆匆卻什麽也回答不了,謝天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陰陽環上殘留的陽環滋滋作響,如同火紅的炭灼~燒他的肌膚,空氣裏是惡臭的燒焦的味道,但謝天華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楚,肌肉燒焦,落下稍許損失,裏麵已然露出了白骨。


    這是什麽惡心的東西啊!!


    顧匆匆啊啊尖叫踢打他。


    但他卻什麽感覺也沒有,隻保持著雙手緊握握著那手環的姿勢。


    漸漸那本已碎裂的手環開始變得鬆軟,上麵的陽環在謝天華那腥臭的味道中漸漸崩裂。而下麵的陰環越發瑩亮。道門氣息,清正本源,這樣汙穢的東西腐蝕甚至勝過正麵的擊打。


    她聽見謝天華含糊的聲音中從混沌的喉嚨中發出。


    “要取下來了啊。”


    “張大仙,你說的,取下來這個,人就給我。”竟然是那個張大仙,不,並不是張大仙,是那號稱出馬仙附身的蛇妖精。


    難怪這個張大仙說的要來,卻一直沒有出現……按照謝天華的情況,隻怕他也好不到哪裏去……為妖做容,欺世盜名,騙財騙色,這是報應麽?


    不知道哪裏的尖細聲音竊笑:“給你,都給你。”


    謝天華空洞的眼睛看著顧匆匆,漆黑的樹林,顧匆匆卻從來沒有看得這麽清楚,他的瞳孔早已放大。


    這個謝天華早就……死了。


    尼瑪……


    四周突然起了淡淡的薄霧,這些薄霧和夜色的黑開始澆窒,漸漸越來越濃鬱,吳時弦已然發現了不對。


    周圍全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些熟悉的存在和味道掩蓋了異樣。


    “該死。”他伸出手,手上憑空多了一把漆黑的長劍。


    他上前一步,敏銳感到了這個地方的詭異,一劍過去,砰的一聲,虛無的空氣如有實質一般,以整個樹林為基礎,連帶看不見的黑夜,都亮起了漆黑的淡淡的光。


    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天邊,又像是地上。


    “是我先看到的。”


    尖而細的聲音,帶著兩分得意,八分勢在必得。


    在半山中,有淡淡的影子出現。很快消失。再也看不到方向。


    “是我的。”那聲音道。


    隻要再一點點時間。


    吳時弦手上的黑劍瞬間變大,砰的一聲再度揮出,如同狂風刮過:“哪裏來的小蛇妖,找死!”


    “你打不過我。”那聲音不知道在哪裏,“這個結~界你也破不了。而且,如果我是你,就算為了那個女娃,我也肯定不會破這個結~界——”


    吳時弦咬牙,這一回十成力量砸了下去,狂風卷起,半麵山什麽地方塌陷了,但是這個山腳的詭異樹林卻仍然紋絲不動,他甚至不能走近一步。


    “匆匆!”他叫道。


    就在這時,轟然一聲,仿佛突然天降巨雷,轟然炸裂,整個半麵山都抖了抖。那巨雷滾滾,蔓延到山邊,然後又返了回來。怦然一聲。


    一個黑衫廣袖的男子站在半空,麵如寒霜。


    “那我呢。”


    原本已黑到極致的天星月無光,山澗的流雲狂肆亂舞,雷聲轟轟而至,毫不亞於普通精怪曆劫的神雷,而在緩緩聚集的亂雲中,已隱隱開始閃爍紫黑色的電光。天地之間,萬籟俱寂。


    所有原本在蠱惑和誘~惑下蠢~蠢~欲~動的蛇類都蜷縮了起來,山村裏麵最凶猛的狗也嚶嚶慘叫著夾著尾巴躲進了狗窩。


    “……是——”那聲音瑟縮了一下,不再回答,幾乎一瞬間隱匿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再無半點消息。


    顧匆匆聽見了厲承澤的聲音,甚至能隱隱看到他的身影,但她說不出話。脖子仿佛勒了無形的枷鎖,幾乎無法呼吸。


    謝天華握~住她手環的力氣不斷加大,一根骨頭掉了下來,隻差一點還差一點,她從來沒有看得比現在更清楚,她看到了她肩膀上坐在來兩個漆黑的影子,一個飄過去,在啃謝天華身上粘的粉果兒。


    “快取到了。”他咧嘴露出笑,然後一顆牙掉了下來。


    顧匆匆真的要吐了。


    一個漆黑的影子拍在他頭上,極低極低罵謝天華:“閉嘴,別說話。”


    就是這麽小小的一聲,已經夠了。


    隔著重重天幕,厲承澤的目光落了過來,一瞬間狂風大作。


    她看見他衣衫飄舞,伸手從另一隻手緩緩拉出一柄長劍,雪亮的劍身,讓漫山飄舞的雲光都盡數歸於其上。


    借著光,那躲在陰影中的蛇怪露出了借身的張大仙的模樣,他生得極胖,嘴上還掛著兩縷胡須,一雙眼睛是黑色的豎瞳。


    顧匆匆動彈不得,那張大仙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曝光,卻並不害怕。


    “同族之力,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佘族,這半麵山至陰至陽,在這山上設置的陣,陰祟的蛇類怎麽可能破的了。”他笑,“我借助人身,行走這麽多年,專心修煉,才有了這個機會,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


    厲承澤冷笑,他在懸空中腳踏四陣,狂風止息一瞬,然後忽然雷鳴炸裂,電光火石之間,灌注了滿山的雲光的長劍霍然劃下。


    如同熱鐵切油,快刀化紙。


    整個小樹林半數斷開,變成了兩截。地上露出深深的溝壑,幾乎無法目測深度。


    目瞪口呆的張大仙麵色慘白,毫無血色:“這不可能。”


    “蛇妖不可能破除萬蛇陣——”


    “誰說我是蛇妖?”


    張大仙一個激靈,忽然如夢初醒,看著還在利用陰氣和腐氣侵蝕那陰陽環的謝天華,一掌扯斷了謝天華的手,將他推到在地上,然後根本不顧陽環會讓他命懸一線斷裂的危險可能,直接張開大嘴孤注一擲一般朝著顧匆匆手咬下去。


    他嘴巴張大,卻沒機會咬下去,厲承澤長劍一揮,張大仙的嘴巴開到了後腦勺。


    連同他張開的嘴巴的,是那兩個剛剛睜開眼睛的吃粉兒果滿嘴生香的小黑鬼,小黑鬼變成了一縷淡淡的煙,顧匆匆一瞬間脖子上的窒息和不適都消失了。


    她捂住脖子,站定了。


    那兩個鬼物的消亡,仿佛將他們在顧匆匆身上積存的東西突然釋放,噗嗤一聲,就像氣球炸裂,又像是香水瓶陡然炸開。


    整個山穀的風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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