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盛青溪突然轉學過來的原因他也明白了。這件事比起重生更讓林燃覺得荒唐, 她隻是為了這件事接近他的嗎?


    林燃沒有回頭, 他像是看不見路上的人群, 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盛青溪付了錢,沉默跟在林燃身後。


    店員一臉懵逼地他們離開的背影, 這一桌客人的筷子都還是幹幹淨淨的,桌上的飯菜一口未動。


    ...


    寧城公園與林燃和盛青溪所在的商區隻隔了一個街道。


    公園裏人不多,林燃在一個僻靜的涼亭處停下。


    在他停下腳步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道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嫩綠的柳條斜斜地垂在清澈的潭水上, 譚邊的綠草一直延伸至牆角,牆角往上,潮濕的黴斑和點點的青苔糊在牆麵。


    牆上蹲著一隻慵懶的大橘,正攤著柔軟的肚皮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公園一角的夏景很美, 可惜卻無人欣賞。


    林燃背對著盛青溪,他現在沒辦法看她。


    沒辦法看她澄澈柔軟的眼睛,也沒辦法看她的臉。


    受傷的少年緊握著拳, 一字一句地問:“你第一次見我,到底是什麽時候,又是在哪裏。”


    他的語氣聽起來冷漠又強硬。


    盛青溪的回答和第一次一樣,她低聲道:“那年的平安夜下了雪,我在城西的小巷裏遇見你,那天..你穿了一件黑色風衣。”


    林燃擰起眉,好一會兒他才從雜亂的記憶中想起盛青溪口中的那一個平安夜。


    先前他在城西看見巷口的彩繪便覺得熟悉。現在聽盛青溪說起,林燃從模糊的記憶裏緩慢地將那些碎片拚湊成完整的片段。


    可這個片段卻讓林燃的火愈演愈烈。


    他想起來了,想起前世那的那個平安夜他從城西撿回去一隻渾身都髒兮兮的小貓。


    那一晚他把盛青溪丟給了林煙煙照顧,並沒有看清她的模樣。現在回憶起來,那晚他撿回去的的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她臉上的汙漬並不掩蓋她姣好的麵容。


    隻是那個時候,她和現在不同。


    那時的盛青溪,柔弱易碎。


    那幾個混混。


    林燃咬牙,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從這件事上移開。


    林燃又問:“我們是不是隻見過那麽一次?”


    隻見過那麽一次嗎?


    對林燃來說的確是這樣的,但對盛青溪來說,她曾見過林燃的許多次。冷漠的林燃,狠戾的林燃,笑著的林燃,甚至是死去的林燃。


    但這些她沒辦法和林燃說。


    於是她點頭:“就..就那麽一次。”


    林燃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啞聲問:“隻是因為我救了你嗎?”


    盛青溪眼眶酸澀。


    是,隻是因為他救了她。所以她喜歡他,偷偷去看他,鼓起勇氣想去和他表白,再到親眼看到他死去。再往後,是更漫長的十年。


    如果那時的林燃沒有死去,而是拒絕了她。


    林燃還會成為她的執念嗎?


    盛青溪不知道。


    盛青溪小聲應:“嗯。”


    林燃將眼底的淚意壓下,他們之間的相遇,她對他毫無底線的縱容。他們之間到如今一切的一起,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報恩?同情?喜歡?


    林燃覺得自己太可笑了,那樣的未來不該讓盛青溪和他一起背負。


    林燃死死握著圈,克製住自己想去看她的衝動,隻嘲諷地問:“盛青溪,你對我感情到底是喜歡還是同情你自己分得清嗎?還是說你以為你是降臨在我身邊的救世主?”


    這話很傷人。


    林燃在脫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後悔了。


    可覆水難收。


    林燃沒轉身,所以也看不到身後盛青溪蒼白又滿是淚痕的臉。


    盛青溪將嗓音裏冒出的哽咽和哭腔都壓下,她輕聲道歉,“對不起。”


    從林燃的角度看,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有一個知道他未來的人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身邊,且清楚地知道他的死期。她和時間一樣都是無情的旁觀者,提醒著林燃那場終會到來的大火。


    林燃有很多很多話想問盛青溪。


    可這些話都句句都是刺。


    一片死寂之後盛青溪離開了。


    他站在原地聽著她的腳步逐漸走遠。


    林燃紅著眼克製著自己想把她拉回來的衝動。


    他們之間,到此為止。


    -


    整個五月高二一班都被烏雲所籠罩,陰沉沉的氣氛久久不散。


    很顯然。


    林燃就是那朵烏雲。


    何默為著林燃這事已經著急冒火好幾天了,他甚至去找過盛青溪。自從盛青溪比賽回來後他們兩個人就變成了陌生人一樣。


    不見麵,不說話,不提起。


    盛青溪什麽都沒和他說,隻是說她不會再去打擾林燃了。


    何默聽得一頭霧水,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這件事不是秘密,幾乎全校都知道林燃和轉學生忽然分開了。


    林燃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一個人來學校,心情好就上課,心情不好就曠課。這個月的體育課他一次都沒去過。


    宋詩蔓和顧明霽也不敢問盛青溪。


    盛青溪的情緒很明顯受到了這件事的影響。


    她在自習室的時候經常走神,這一走神就是大半個小時。即便緩過神來,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給宋詩蔓寫解題過程。


    一眨眼就到了月底。


    周六晚上林燃在揚山有一場比賽,這是他之前就答應宋行愚的。下午還沒放學何默和謝真就在群裏叫人晚上去揚山等著了。


    林燃很久不比賽了,這麽一喊群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何默偷偷瞄了一眼林燃,他閉著眼睛趴在桌上,還是一副老子失戀了的頹廢模樣,桌前的兩枚寶貝硬幣不知道被他藏去了哪裏。


    唉。


    何默和謝真都歎了口氣。


    ...


    下午三點,放學鈴聲打響。


    何默和謝真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麵,林燃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麵。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何默和謝真一眼就看到了剛走出校門的盛青溪,宋詩蔓沒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背著書包慢吞吞地往外走。


    他們倆齊齊轉身看向林燃。


    林燃神色淡淡的,眼睛裏一點情緒都沒有,跟沒看到盛青溪似的。


    兩人又動作同步地轉回去,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了一會兒話。


    當熟悉的引擎聲響起的時候,一中門口的學生都沒回頭看一眼便自覺地往邊上讓開了。除了林燃這個魔王還有誰有那麽大的動靜。


    盛青溪站在站牌邊,垂著眸。


    當引擎聲逐漸遠去的時候她才鬆開了緊握著書包帶子的手。


    林燃在經過盛青溪的瞬間,麵無表情地想:她瘦了。


    -


    盛開福利院。


    宋詩蔓來找盛青溪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她溜去遊戲室看了一眼,嘟嘟正坐在角落裏,懷裏抱著她送的毛絨玩具。


    隻不過這一次,嘟嘟麵前多了一對男女。


    宋詩蔓聽盛蘭說過,這對夫妻都是老師,前頭有過一個孩子但是出了意外沒留住,女方身體一直不太好,就想著領養一個孩子。


    嘟嘟垂著腦袋,麵前的人一直和她耐心地說著話。


    宋詩蔓沒在門口多留。


    盛青溪給她製定的複習計劃這周已經完成了,此時離高考還有一周。


    她今天來找盛青溪,不是因為高考的事,而是因為盛青溪和林燃之間的事。


    這個月盛青溪的狀態不好,她擔心高考結束她不在學校盛青溪的情況會越來越差勁。


    宋詩蔓是在住宿樓的後院找到盛青溪的,她正蹲在籬笆邊拿著小鏟子在給新栽種的花鬆土。她本就瘦弱,如今縮成一團看起來像隻可憐的小貓咪。


    背影寂寥,影子也顯得孤獨。


    宋詩蔓徑直走到小花園邊的石凳上坐下,坐下之後她就開始數盛青溪什麽時候會發現她。當宋詩蔓數到108的時候,盛青溪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身邊坐了個人。


    盛青溪微微怔住:“詩蔓,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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