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無辜,她真的純粹是被牽連的。


    林煙煙小聲解釋道:“哥哥,我和盛姐姐是在看剛剛那個人手上拿著的章魚燒,我們在看那個章魚燒的牌子,並不是在看他。”


    林燃動作一頓,他又看向盛青溪,挑眉問道:“想吃章魚燒?”


    盛青溪和林煙煙一起點頭。


    林燃有心想去給她們買章魚燒,畢竟盛青溪是隻隻吃草的兔子,能讓她想吃的東西可不多。但他又不放心讓她和林煙煙兩個人留在這裏。


    剛剛去買奶茶她們兩個人在的視線範圍之內,現下還得去找,肯定得花點時間。


    林燃站在原地環視一圈。


    熱鬧繁華的地方,總有一些平時他們看不到的場麵。


    比如現在,林燃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小男孩身上。剛剛他們一進夜市的時候他就注意到盛青溪在看這個孩子,她看了許久才移開視線。


    小男孩看起來七八歲左右,穿著破舊的衣服,一張小臉看起來有些髒,頸側還有些傷痕。他捧著小碗蹲在路邊,麵前放了一張紙板。


    林燃走過去看了一眼,上麵寫了幾行字。


    紙板上大概寫了一些家裏的困境,語句和字跡都很稚嫩,看起來是這個小男孩自己寫的。


    林燃想了想蹲下身對這個小男孩道:“哥哥對這裏不熟悉,你能幫哥哥去買兩份章魚燒嗎?盒子上麵畫著小丸子的圖案,剩下的錢哥哥作為獎勵給你。”


    小男孩抬頭懵懂地看了林燃一眼,小臉上一雙眸子很亮,他小聲道:“哥哥,我手髒。”


    林燃心下微酸,這孩子的眼神和盛青溪的眼神很像。


    林燃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低聲道:“不髒,哥哥在這裏等你。”


    說著林燃拿出了幾張百元紙鈔遞給了小男孩,他笑了笑:“小碗哥哥替你看著,你能找到來回的路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隻接過了一張紙鈔。不等林燃說話,小男孩就拿著那張紙鈔跑遠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林燃仔細看了一眼紙板上的內容。


    這上麵他沒寫爸爸媽媽,隻寫了奶奶病重,邊上還貼了病情診斷書的複印件。


    林燃想了想,給林氏的基金會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一下這個小男孩的情況。基金會的人給林燃留了一個專線號碼。


    林燃沒有等很久。


    不過十分鍾,小男孩提著兩袋章魚燒朝他跑來,跑得急了額間沁出了些許薄汗。


    林燃注意到這孩子還拿了兩張紙巾包著塑料袋。他伸手接過那兩袋章魚燒,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緊緊地攥著手裏的零錢應道:“我叫希望。”


    林燃一怔,他不由回頭看一眼盛青溪。她正看著他們的方向,似乎想過來但又被什麽阻止了腳步,最後隻是站在原地。


    林燃對這個叫希望的男孩笑了笑,他叮囑道:“希望,哥哥這裏有個電話號碼,接電話的人能幫助你的奶奶。哥哥的電話也留給你,有事你就找哥哥。”


    他擦了擦希望有些髒的小臉,“你先回家去,早點打電話奶奶能早點看上病。”


    小男孩聽了半晌都沒動作,好一會兒他才怯生生地抬頭看向林燃,確認似的問道:“真的能給奶奶看病嗎?今晚就能嗎?”


    林燃原是想把電話給他就離開的,但看著這孩子清澈的眼睛他卻覺得一時走不了了。


    在林燃和希望說話的時候何默和謝真到了,謝真看到林燃蹲在這個角落不由走過來問了一嘴。林燃把章魚燒遞給謝真,道:“我有事離開一會兒,你們帶著那倆小姑娘逛一逛,我晚點回來。”


    謝真摸不著頭腦地看了林燃一眼,但他還是沒問什麽,接過袋子就走遠了。


    ...


    清河岸邊。


    喧鬧的夜市似乎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盛大的煙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綻放,所有人都仰著頭看著空中如琉璃般漂亮的煙火,一時間整個夜空都似有流星閃過。


    盛青溪的眸內映著耀眼的煙火。


    她的手裏還捧著林燃給她買的奶茶。


    七夕那天林燃問她以後想做什麽。那時的她沒辦法給林燃答案,今晚她卻可以告訴林燃她以後想做什麽,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在林燃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


    夜市很熱鬧,但夏日裏人擠人卻不是很舒服。何默他們幹脆找了一家夜宵店等林燃回來,吹著空調吃著夜宵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事了。


    林燃是在一小時後之後回來的,這一路來回讓他流了一身汗。


    林燃沒往盛青溪邊上坐,隨便拉了條椅子就在何默身邊坐下了,謝真那小胖子也怕熱。


    盛青溪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空座,這是他們專門給林燃留的位置。她直直地看向坐在她斜對麵的林燃,喊道:“林燃。”


    林燃放下水杯,先是觀察一下盛青溪的臉色,見她沒有不舒服才應道:“怎麽了?”


    盛青溪拍了拍身邊的椅子,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聲音不輕不重:“坐這裏。”


    林燃起先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不由笑了一下,他隨手扯過一張桌上的紙巾解釋道:“流了一身汗,身上有味道。你自己乖乖坐著。”


    何默:?


    所以我在你心裏又是什麽?


    盛青溪沒說話,隻是睜著水亮的眸往他臉上瞧。


    林燃和盛青溪對視三秒,最後妥協似的歎了口氣。這倔丫頭倔起來真是,上回說她是小牛還算是誇獎了,她就是小溪流,結冰的那種。


    林燃把額間和頸間的汗都擦幹淨才敢往她身邊坐。


    盛青溪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小聲道:“不乖。”


    林燃這下真的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前段時間都是他拎著這丫頭的後頸說她不聽話、不乖。等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自從那一個月的“冷戰期”之後,盛青溪變了許多。


    她放下了之前對他的小心翼翼,也在努力學著釋放自己的情緒。


    這樣的改變林燃是樂見其成的。盛青溪本就有自己的人生,不管他日後是死是活,她都需要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才能往下走。


    桌上放了幾罐冰鎮啤酒,林燃心情好開了一罐喝。


    幾個人邊吃邊聊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在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林燃提出送盛青溪回家,何默和謝真是打算去他家裏睡一晚的,畢竟夜市離城南花園就隔了幾條街。


    林煙煙眨巴眨巴眼,提議道:“盛姐姐,今晚你就住我們家裏吧。明天再讓哥哥送你回去,反正哥哥今天喝了酒不能開車。”


    喲嗬。


    何默和謝真一齊看向林煙煙,這小丫頭越來越上道了。


    林燃聞言也不由挑了挑眉,他好整以暇地看著盛青溪,想知道她會怎麽回答,心裏想盛青溪應該是會拒絕的,畢竟這小丫頭這麽正經。


    盛青溪頓在原地,對麵八雙眼睛圓溜溜的都看著她,似乎都在等她的答案。


    她心裏覺得好笑又無奈。


    盛青溪開口:“我...”


    對麵四個人都豎起了耳朵。


    盛青溪彎唇道:“那就明天再回去。”


    林煙煙立即扯了扯林燃的衣袖,仰著腦袋看著她哥哥,雙眼亮晶晶的,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林燃啞然失笑,他獎勵般地揉了揉林煙煙的腦袋。


    ...


    臨近午夜,街道上除了來往的車以外走動的人很少。


    街道兩旁的路燈將林燃他們的影拉得很長。何默和謝真以及林煙煙三人走在前麵,且與林燃和盛青溪兩人隔了有一段距離。


    林燃牽著盛青溪慢悠悠地跟在後麵走。


    她的手心溫度低,牽在手裏很舒服。林燃晃了晃她的小手,語氣慵懶地問道:“今天怎麽肯跟我回家?不怕我欺負你?”


    盛青溪小聲嘀咕:“你又打不過我。”


    林燃:?


    話雖然這樣說,但能不能不說的這麽直白。


    林燃伸手一把把這小姑娘夾在自己胳膊下,他笑道:“盛青溪,我還沒欺負你呢,你就想著怎麽揍我了?以後結了...”


    話說了一半,林燃自覺地閉上嘴。


    他這不是耍流氓嗎。


    盛青溪微微掙紮了一下,側頭問道:“以後什麽?”


    林燃輕咳一聲,神色有些不自然,“沒什麽,哥哥帶你回家。”


    說話間林燃就放開了盛青溪重新牽起她的手。


    盛青溪心裏還想著之前那個小男孩的事,她不由靠近林燃問道:“林燃,那個男孩..他怎麽樣了?我看他頸上有傷。”


    林燃知道盛青溪在擔心什麽。


    他低聲解釋道:“沒事,是那個小家夥和別人打架的時候弄傷的。我送他回家去看了,家裏就他和奶奶兩個人,他奶奶生病了沒錢去看。”


    盛青溪抿了抿唇,小聲問道:“他爸爸媽媽呢?”


    林燃歎了口氣,“他爸爸早幾年去世了,他媽媽改嫁後就沒回來過。這兩年一直都是這祖孫兩個人過,這段時間他奶奶生病了。”


    林燃抬手撫上盛青溪的發,安慰似拍了拍她的發頂:“我找了林氏基金會的人過來,以後會有人負責跟進他們的事,他奶奶的病也會好。”


    盛青溪伸手揪住林燃的衣袖,她安靜了許久才道:“林燃,謝謝你。”


    林燃沒說話,隻是握緊了她的手。


    -


    城南花園別墅。


    盛青溪原是想和林煙煙一起睡的,但林燃態度非常強硬地阻止了她們一起睡覺。理由是林煙煙睡覺愛踢被子,和她睡一定會感冒。


    林煙煙覺得自己很無辜。


    何默和謝真在遊戲廳裏打遊戲,林燃趕著這兩個小丫頭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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