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去拉白卿書的手,對上他的雙眸,作出真心的保證:“無論發生何事,我李玉此生隻會有你一人。隻要你信我這句話,咱倆一塊兒去麵對日後的艱難險阻,不要輕易談分離,好麽?”


    他信她。


    原本還沉浸在自我猜測的怒意和被偷親的窘境中,當妻主開口,白卿書便信了。忐忑的心情被安撫,變得柔軟平靜,他有些感謝起自己的爹爹。


    白卿書到琥城之前很是猶豫。京城沒了依靠,母親死在牢中,何去何從?真要嫁給素未相識的那個李府三小姐?


    文意勸自己去他的家鄉生活,開個鋪子做點生意。然而白卿書在閨中隻知看書作畫,賞月烹茶。文意是幼時被家裏人賣掉,輾轉到京城的,家鄉反而是個傷心處。


    其實他生氣的時候,便是希望李玉一如既往地哄自己。妻主真的來哄了,還說出感人的肺腑之言,白卿書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李玉還握著白卿書的手,夫郎垂下頭去,沒有回應。


    卻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


    她便也眉開眼笑,抱起夫郎上床歇息。


    確實疲憊了。往日睡在夫郎旁邊,李玉雖然沒有真的同夫郎歡好,親親抱抱少不了,還要說些情話。


    今夜她摟著白卿書,很快沉沉睡去。


    白卿書聽著她的呼吸聲,抬眼打量妻主的麵容。


    隱隱約約瞧清的女子輪廓,抵著他頭頂的下巴,離得很近的、微微開合的唇瓣。


    他趴於李玉胸膛,感覺自己也是在她心上。


    會過得好吧?他問自己,隨即又答。


    會的。


    ——


    琥城人為了迎接歲首,除舊布新,拜神祭祖,還會逛逛熱鬧的春祭廟會。


    廟會上有各式各樣的活動與比賽,攤販吆喝著賣茶果點心、年糕湯圓,繁華街道人來人往,皆帶著喜色。


    同碧螺莊的合作事宜基本談攏,這日她們在店內處理完瑣事,李家家主給府裏人都放了假。


    尤其提醒老早便坐不住的小女兒:“別總想著玩兒,今日帶你夫郎上街逛逛。”


    得了好友的托付,李家家主待白卿書很是照顧。


    還用您說麽。李玉得了準令立馬開溜,揮揮手:“我早就打算好了!”


    哦?李家家主失笑,老三成親後倒是收心了。


    李府最開始逛春祭廟會,都是一家人一同行動。


    但李玉受不了她爹一逛便往那些出了新款式的首飾店成衣店鑽,自家也有鋪子,何必買別家的。


    她不懂男子的興趣,不愛跟著去,每回待了一陣便找借口跑掉。久而久之,李家正君便讓李府中人自行活動。


    “卿書!”


    李玉跑到家門口,旁邊停了一輛帶了自家記號的馬車。馬車上,文意伸出腦袋道:“小姐快上來吧,都準備好了。”


    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李玉讓夫郎等等自己,飛快進了府。


    還好阿塗拿著李玉今日要換的衣服趕來,正好同李玉撞上。


    到附近廂房換好,出門上馬車,李玉想在白卿書麵前展示一下今日裝扮,擺了一個酷酷的姿勢,視線到了夫郎身上,反而被小小驚豔一把。


    少年身著淡藍色月華錦衫,襯得他膚色瑩白,一條玉帶將腰肢束得更細,讓人看了便想攬住。他杏眸微闔,似乎在等待的過程中不自覺睡著了。


    由於李玉上車的動靜,他緩緩睜開眼。


    “我怎麽睡著了?”白卿書責怪自己。


    李玉輕聲道:“是我太慢了。走吧,今日有廟會,帶你去瞧瞧這兒同京城有何不同。”


    一行人坐著馬車往前行駛,因為人實在多,到了街口就得下車走。


    白卿書觀察著周圍的人。


    有一家三口出來玩的,有同兄弟姐妹或好友一同逛街的,還有獨自穿行在人群中的。好像同京城的人一樣,都因為歲首放下心事,停下忙碌,共同分享喜悅。


    不知前方發生何事,一群年約七八歲的孩子叫著笑著跑過來,差點兒將白卿書撞到。他們去的是正街,街道的人熙熙攘攘,不斷流動。


    擔心夫郎這小身板兒被人群擠到,李玉牽起白卿書的手,麵上帶了點兒擔憂:“別同我分散了,還是牽著走吧。”


    這可是白天。


    就這般在街上牽手,白卿書覺得旁邊的人都在望著他同李玉,他試著抽回手:“要不,要不我拉著你的衣袖?”


    文意是個吃貨,見了街上的美食早就跑去買了,反正他家公子有人陪,興許李小姐還覺得自己礙眼呢。他不認路,為免迷路,順便把阿塗扯走。


    李玉狐狸眼眯起,朝著夫郎勾唇:“真的不牽?”


    “……”


    牽,還是不牽呢?躊躇半晌,白卿書磨磨蹭蹭,終是不爭氣地將手伸給了妻主。


    十指交叉而握,緊緊貼合,白卿書總覺得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傻傻地跟著李玉逛來逛去。


    買了吃食,看了小玩意兒,竟然還有人舉辦比武招親。不過那幾個上去比試的女子壓根沒什麽功夫,惹得眾人發笑。


    到了夜晚,燈火闌珊,李玉帶夫郎賞夜景,在一處寂靜之地停下。她和夫郎的手就沒有放開過。


    白卿書覺得腕上一沉,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剔透的翡翠玉鐲。


    “這是……”


    他有些意外,轉動了幾下鐲子,十分地合適,戴著也不累。這是照著自己手腕做的。


    “這是你來琥城的第一個歲首。”李玉雙眸灼灼,她望著白卿書。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這是送他的禮物。


    提到禮物,白卿書忙將身上之物拿出來,送給李玉。他偏了頭,夜色掩蓋了他臉上的紅暈,小聲道:“多謝妻主,這個……”


    這是他親手,縫了又拆,拆了又縫,被紮了好些針眼,做出來的荷包。


    針腳平整,花紋精致美麗。李玉接過荷包,她早就同夫郎說過不需要會針線活兒,可對方還是在忙活。


    為了送她這個荷包。


    打開荷包,裏頭竟然還有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幾句詩。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猛地抓住夫郎的手,欣喜,不,已經是狂喜。


    這是夫郎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表明心意。


    “卿書,你也心悅我,是麽?”


    白卿書漲紅了臉,輕輕點頭。


    “嗯。”


    一句小聲的“嗯”,卻含有無盡的勇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扭扭捏捏的卿書終於也表明心意啦,高嶺之花也是能夠被柔情蜜意打動的~


    感謝小天使“memely”贈送的營養液~


    第16章


    麵前眸光瀲灩的夫郎,手中的荷包與紙條,以及方才的那句話……


    李玉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她扶住白卿書的肩膀,眉梢都染上喜意:“真的嗎卿書?”不敢相信期待的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其實她一直知道,卿書家中出事,來到琥城嫁人本就心藏苦悶。


    這段時日,從對方的反應能感覺出他對自己的好感,李玉幾次想著追問夫郎,都是用開玩笑的方式試探。


    實在是前世的自己過於忽略卿書,這輩子成親後便小心翼翼。


    先是將卿書的手指親了親,抱起他轉了好幾個圈,惹得夫郎驚呼一聲。


    “快放我下來。”


    這兒的確冷清,但一向恪守規矩的白卿書可不想讓別人看到妻主這副傻樣,“這有什麽可高興的?”


    露出羞澀甜蜜的笑,嘴裏的話倒是傲嬌。


    在李玉看來,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覺得幸福。


    她放下白卿書,還在那兒傻嗬嗬望著他,將其所贈之物輕輕掛在腰間,重新牽上夫郎修長白嫩的手。


    正好附近有人在放孔明燈。在空中搖曳的火光從潔白的竹麻紙中透出來,燈飄到天上仿佛瑩亮的星星。


    “走,咱們也去放一個。”


    在小販那兒買了一個燈籠。她怕夫郎燒到手,讓他負責拿。她則點燃其中燈引,再一齊鬆手放飛。


    到了要寫心願的時候,李玉先寫,寫好後卿書接過去,遮遮掩掩不給自己看。


    “看了就不靈了。”白卿書捂著燈上的字,急急解釋道。


    看他的反應,李玉猜也能猜到內容是關於自己的。


    吃也吃了,看也看了,互送禮物,還放了燈許了願。滿足的二人打算回家。


    阿塗黑著臉,拖著不情願地掙紮的文意,同李玉他們會合:“小姐,這人太能吃了。”一直不願意走。


    白卿書覺得有些好笑:“府裏短你吃喝了?”


    幾人乘著馬車回府,看門的問好後告訴李玉:“二小姐回來了。”


    二姐?


    重生後還未曾見過二姐。李玉和她的感情不錯,過去外出遊玩時,總想著替對方尋覓上好的硯台。


    二姐從小便誌在朝堂,刻苦讀書,待她們姐妹很是溫和。李玉死的時候,對方好像已經是舉人,正打算往上繼續考。不知後來如何了。


    這會兒的二姐隻是秀才,李玉想起那張儒雅的麵容,要去找她。


    “你可知二小姐在何處?”是回了院子梳洗呢,還是被爹爹抱著摟著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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