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意,一語雙關,沈瑤月深覺頭疼,看著上麵的繡工像是沈容月的,她更頭疼了。


    最近因著教授畫畫,她對這個三妹妹熟悉了許多,覺得此人行事循規蹈矩,最是小心不過,不可能犯下這沒腦子的錯誤。她雖然不喜歡梅姨娘,卻蠻看好這個妹妹。


    也就是說,同陳氏一樣喜歡謀劃的沈琴月,大約是故意讓沈容月給自己繡絲帕。這是很保險的法子,府中上下,誰人不知道三小姐擅繡,萬一事發,大家隻會疑心三小姐而不是沈琴月。若是進展順利,沈琴月就會像前世一樣,嫁給蘇三公子。隻不過因著與紈絝定親,沈琴月孤注一擲,將繡帕上寫了字,露出行跡。


    萬幸是顧辰飛將這東西截了下來,否則鬧出去不隻是沈琴月丟人,他們一家子人臉皮全都丟盡了。


    怪不得府中人人都道梅姨娘眼皮子淺,這種餿主意也想得出來。


    沈瑤月在瞬間理清了其中關竅,忙問道:“那混混呢?”


    “不要著急,我找人灌了他們酒,順便給了些迷魂藥,明天下午也不一定起來。”顧辰飛做事一向講求效率,自然早就處理好了,囑咐道:“我來是讓你小心別的。若是你姨娘能找外人來鬧事情,明日內宅裏也未必安穩,要提防後招。”


    “多謝。”沈瑤月誠心道。


    “竟然聽到有大家閨秀同我說一聲謝謝。”顧辰飛摸了摸鼻子,頗不適應,不過這實在不是沈瑤月第一次誇他,隻不過這次是當麵。他心裏有點暗爽,轉瞬收了起來:“行了,我得回去了。”


    “慢著。”沈瑤月突然道:“你為何要幫我?”


    看著對麵姑娘抿緊的嘴唇,顧辰飛心中一動,卻懶得細想,隻說道:“自小長大的,我雖然不太講究,可也知道要是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是這樣啊。沈瑤月說不上什麽感覺。隻想著他這人一向不在意名聲,還記得幫自己,此人用心,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等等,可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的院子。”沈瑤月想起這個關鍵的問題,他們侯府宅院是按照規製建的,與其他同品級的人家雖然是大同小異,可這人也不該一下就能找到自己院子裏啊。


    “你以前說過的,你院子門口有一棵歪了兩次脖子的海棠樹。”顧辰飛毫不遲疑地說:“還嫌長得醜,想砍了種別的。”


    “當真是我說的?”沈瑤月回憶了兩世,都不記得在合適說過這樣一句話。但看他言之鑿鑿,大約真是自己說的。


    “自然。”顧辰飛不待她細想,微微笑道:“我還給你準備了個驚喜,等著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你忙完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說完原路返回,消失於夜色。


    沈瑤月關上窗子,想今夜之事牽扯甚多,注定是不能好生睡了。


    第16章


    沈瑤月回想了一下過去的事情,聽說梅姨娘是靠著長相做了姨娘的,實際上什麽都不會做。雖然她的女兒擅繡,恐怕她壓根不記得繡工有多好,有什麽刺繡上的針法習慣。


    梅姨娘將事情想得簡單,隻是想給陳氏添個堵,也希望通過這個舉動,讓陳氏的愛女在婆家過不上好日子。可這種事情一旦發作,連自己的女兒都會牽連,以她的腦子,完全想不到。


    如今此事牽扯沈容月,也不能貿然去找陳氏。沈瑤月便喊紫煙:“我們去看看三姑娘。”


    “啊,都這麽晚了。”紫煙剛躺下,忙起來穿衣服。


    “走,有事。”沈瑤月道。


    到了梅姨娘那,沈容月收完了繡活,正要休息,聽著沈瑤月來了,忙命人請進來。


    “大姐姐怎生這麽晚過來?”


    “你們先出去。”沈瑤月冷聲道。屋裏的丫頭聽了忙退出去。


    “可是有什麽大事?”沈容月有些怯,最近雖和大姐姐關係好了許多,知道先前很多流言都是假的。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不免擔憂。


    沈瑤月掏出絲帕,遞給她:“你看這個,從外麵拿回來的。”


    沈容月仔細一看,臉色一變。她比自己的母親聰明多了,怎麽能不明白其中的關竅。


    “大姐姐,此事與我無關。”沈容月忙道:“前幾個月,二姐姐說我繡花好,讓我給她繡了好幾塊帕子,我就繡了,可從來沒有往上麵寫字。”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做的。”沈瑤月歎氣道:“我深夜過來找你,是因為有人告訴我,梅姨娘找了人拿著這塊絲帕,明天發嫁的時候,上門鬧事。”


    沈容月聽了臉色更加蒼白。


    “我聽可靠的人說了,心中擔憂,在內院中又不知外麵究竟如何,隻好拿過來說與妹妹。若是真有事,還望妹妹能幫忙料理了。”沈瑤月柔聲托付道,不見苛責,好像隻是讓妹子幫一個小忙。其中利害,若是她同梅姨娘說,必然不被相信,反而會懷疑自己同陳氏關係好,自然包庇。可沈容月到底是她的親生女兒,肯定能勸回去。


    “好,大姐姐先回吧,我這就同姨娘商議。”沈容月忙說。她清楚自己親娘想事情的確同旁人不太一樣,心裏知道這事情大約是真的。


    回到屋裏等了一會兒,沈容月那邊派人傳來消息,說是放心,沈瑤月方才歇下。


    沒過多久,天蒙蒙亮了,沈瑤月撐著起床,梳洗後去了前院。其實事情都安排好了,她不過是點名應卯,看著大家忙亂罷了。


    遠遠瞧見沈容月快步過來,麵上隱有驚慌之色:“不好了,大姐姐,我母親一共指使了三波人,一撥人喝的爛醉,不必擔心,另一撥人已經攔住了,還有幾個婆子,拿著蘇三公子的一封回信,找不見人了。”


    “昨日不是說已經妥當了麽?”沈瑤月忙道。


    “姨娘剛開始瞞著我,可我剛才再三問過,說有一撥人,最後沒有找到。”沈容月一臉哀愁。


    一旁的梅姨娘終於認識到其中利害,一臉惶急:“大小姐,我真的是用心找了的,可就是找不到啊。”


    “不好了,大姑娘,門口有兩個婆子,拿了一封信,說拿到了咱們二小姐的錯處,讓父老鄉親們看看。”又一個婦人跑過來。


    估計是要等著花轎來了開始攪和,得是許了多少銀錢,來侯府鬧事。沈瑤月冷靜道:“梅姨娘,你帶著那日雇人的嬤嬤,去門口,就說是她們以前是咱家的婆子,做錯了被二小姐發現,才一直嫉恨,因此今日來報複。”


    “我直接讓樓兒去讓這兩個婆子走就是了。”梅姨娘做事依舊簡單直接。


    “她已經罵起來了,你若是把人拉到一旁說話,不更讓外麵的人懷疑,我們二小姐真的有不好的緣故嗎?”沈瑤月耐心道。


    “啊,原來是這樣。”梅姨娘恍然大悟。


    看她呆呆的,沈瑤月趕忙囑咐了她幾句話,又催促道:“快去吧,切莫泄露了身份,隻說自己是當差的婆子。若是罵起來,務必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好。”梅姨娘帶著樓兒忙去了。


    梅姨娘在管家的時候,命人仔細盯住陳氏的院子,務必拿些錯出來。可因著陳氏行事謹慎,什麽都沒找到。她頗為失落,可沒想到,拿到沈琴月私相授受的證據來。


    前些天,她正因為管家權的事情,去找人哭訴。同樓兒走到半道上時,看到一個婆子像是太太那邊的人,走得非常匆忙。


    梅姨娘自然叫住她:“站住,你哪個院子的,走的這樣著急?”


    “回姨娘話,我是太太院裏的,二少爺那邊有事情,我去通傳一聲。”婆子低頭道。


    “這就胡說了。”梅姨娘一貫看他們不爽,如今趁勢想刁難幾句:“若是二少爺有事,向來是那幾個大丫頭回話,再不濟也派個奶媽嬤嬤過來。到底是什麽事,派了你這沒名姓的出來?”


    “我沒有說謊啊,姨娘。”婆子嘴上說著,心裏卻是暗氣,若是太太沒有被限製管家權,豈會看姨娘的臉色?


    “要不我同你一起去見太太,看你扯謊沒有?”梅姨娘冷道。


    “姨娘,就算到太太那裏,也是如此說辭啊。怎好因我這等小事,勞煩姨娘的。”婆子著急起來揉搓了幾下衣服,有東西落在地上。


    看著她身上掉了一塊帕子,粉色的,像是年輕姑娘的東西,斷不是這個婆子所有。


    梅姨娘冷笑著看了她一會兒,就道:“去罷。既是太太院裏的人,自然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又能說什麽。”


    “姨娘言重了。”婆子忙快步溜走了。


    “姨娘這就讓她走了?”樓兒道。


    “你看這地上是什麽呢,還不快撿起來給我。”


    因著暮色,樓兒這才發現那婆子失落了東西,忙低頭撿起來,奉與梅姨娘。


    梅姨娘接過,不太識的字,就讓樓兒念出來。


    “君可知琴意。”


    “這文縐縐的,是在說什麽?”梅姨娘皺眉道。


    “這是二姑娘,打算送給情郎的。”樓兒笑道。


    “是那個吳家三小子?”梅姨娘心中瞧不起。是以每想到這樁婚事,心裏都十分快意。


    “自然不是了。”樓兒道:“姨娘細想。若是情郎是何三公子,眼瞅著就要成親了,提前聯絡有何益處?就算是要聯絡,怎可能這樣鬼鬼祟祟的。這樁婚事奇異處甚多,又是匆促定下的,不好說二姑娘有沒有什麽想頭。”


    “哦,原來是沈琴月那丫頭找她的舊情郎做幫手了。”梅姨娘了然道。


    “是了。可惜我們打草驚蛇了。”樓兒歎息道。


    “哎,那婆子回去發現丟了手帕,必定不會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回去複命一定會說手帕已經送出去了。”梅姨娘道:“你命人盯著沈琴月的院子裏,若是送東西出去,不必管。若是有人送東西過來,務必拿到手。到時候我們拿她一個正著,一切還不是我們擺布!”


    “是。姨娘英明!”樓兒忙去指使人去做了。


    兩天後,沈琴月再次送出了東西。又過了兩天,刺史家三公子回了信。


    這簡直是老天爺送上門來的機會,梅姨娘覺得機不可失,想了再想,方琢磨出這個法子來。等安排好了,一直得意於自己的聰慧,隻等著嫁人那天看戲。


    可誰料沈琴月成親的前一天深夜,沈容月匆匆忙忙地走進來道:“姨娘,這是你想的法子嗎?”說著遞了一塊絲帕。


    梅姨娘掃了一眼,坦然道:“自然是我想的法子,明日就能讓陳氏母女好看。不對,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是大姐姐給我的。姨娘,你抓緊把派去的人都攔了,否則要出大亂子來。”沈容月道。


    “能有什麽亂子?”梅姨娘不屑:“你最近就是跟咱家大姑娘太親近了,被她糊弄了。你可要一直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前邊太太生的,而你是我生的。不替自己好好籌劃,聽她的話做什麽?她們都是為了自己,不會顧我們母女死活的。”


    “姨娘糊塗。”沈容月看著生母如此冥頑不靈,少不得耐心解釋:“你明日毀了二姐姐的名聲,說她定婚後還同外人私相授受,丟的不隻是太太房裏的人,整個沈府都被人嘲笑。姨娘整日裏擔憂我嫁不到好的夫婿,可若是真落到如此名聲,我隻有出家做姑子了。”


    “有這麽嚴重?”梅姨娘驚呆了。


    “我哄你做什麽?再者,這事情大姐姐能查得到,太太到時候怎會查不到?太太雖被禁足,卻仍是侯夫人。還有,若父親知道事情是姨娘派人做的,會如何?”沈容月幽幽歎道:“到時候我們母女,過得隻會比出家還慘。”


    “竟然是這樣。”梅姨娘驚道,手帕子跌落了。


    “姨娘既然明白了,還不快派人攔回來?”沈容月催促道。


    “我這就安排。”梅姨娘忙盡心阻攔。


    沒想到這倆婆子昨日不知道躲在哪裏,竟然沒找到。


    還未走到大門上,梅姨娘就聽見外麵人吵嚷。


    第17章


    兩位婆子猶自冷笑:“這府上二小姐,聽說樣貌極好,行事做人,卻大有差池。”


    “混扯,我們家小姐是你攀誣的了的!”梅姨娘疾走幾步,眉毛一豎,大聲喝道。她本來就是出身市井,後來賣進府裏做了姨娘。早年的潑辣習氣偶爾露出來,能震到許多人。


    “你是誰?”婆子見一中年美婦出來,不禁一愣。


    “我們大小姐命我來問你,到底是哪家指使,讓你來造謠生事,不怕吃官司嗎?”梅姨娘罵道。


    “就算是到京兆尹那裏,我們也有證據,不怕什麽!”另一個婆子忙說。


    “證據?若是真有證據,為何不直接去京兆尹,而是今天堵在這裏?”梅姨娘罵道:“譚婆子,李婆子,別以為我不認識你們。當日你們在太太壽辰上,打翻了兩打碟子,餘姐姐不過說了你們兩句,你們就撒潑跑到老太太麵前說你們被誣陷了。若不是二小姐在旁邊看到真相,你倆的肮髒心思就得逞了。現在趁著這個好日子,來給二小姐造謠?真是一起黑了心的。”


    梅姨娘雖已三十餘歲,可年輕時非常貌美,現在風韻猶存,大家看到都是一震。更沒想到這美貌婦人張口就是厲聲嗬斥,連罵十幾句話都不喘氣,大家又是一震。


    看見兩個婆子都被震住,梅姨娘索性放開嗓子,將二人狠狠地罵了一頓,反正外人不曉得她是府上姨娘。


    那兩個婆子被罵懵了,又看見自己的雇主在梅姨娘身邊,明白事情有變,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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