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支撐的小兔從箱庭一側躍入背景,在茅草屋門前停留,正反翻動做出轉頭的表現,最後上下跳動兩下。


    咚咚咚——


    詭異交響隨敲門的聲效暫時停止,剪紙木門打開,門內跨出一位蒼老的農民,木棍支撐的手抖動著指向畫麵另一端。


    “農民伯伯告訴你。”


    “先知在,森林裏。”


    茅草屋田野和農民的剪紙消失在箱庭底部,剪紙的樹林替換,不同頻率的運動形成小兔向前跑動入森林的效果。


    “先知先知在哪裏?”


    小兔停步,左右看看,森林中出現一座木屋。


    咚咚咚——


    小兔十分有禮貌的敲門,門內走出一位扛著獵槍的獵人。


    小兔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猛然跳動一下,獵人隻是笑笑,用獵槍指向箱庭畫麵另一端。


    “獵人叔叔告訴你。”


    “先知在,山洞裏。”


    畫麵再換,箱庭中的樹木逐漸稀疏,一步步轉為山岩峭壁。


    小兔跨越森林向前跳動著,畫麵中最終出現一個黑黝黝的山洞洞口。


    小兔停步,有些興奮的跳入洞口內。


    照亮箱庭劇場的暖光消失,像是觀眾隨小兔進入山洞。


    “先知先知在哪裏?”


    哢嚓-哢擦-——


    黑暗中隨童謠傳出的是一陣碾壓紙板和木棍的聲響,慘白的光線如同閃電一般劃入箱庭,讓人得以看清洞窟中的景象。


    瞬間照亮的是一隻布滿利齒不斷啃噬的巨獸陰影,以及山洞背景中角落的一個簡筆骷髏。


    “先知先知在哪裏。”


    最後一句童謠落下,箱庭劇場的表演結束。


    腳下隨後傳來腳踏實地的質感,葉霆對身體的控製恢複。


    葉霆抬手遮眼,突然點亮的天光讓剛剛適應箱庭黑暗環境的視線受到不輕的刺激。


    包括葉霆,係統提示中的四位玩家,在進入場景後已呈四角之勢聚集在一起。


    但除他們聚首的這不過四五平方米的地麵,周圍像是按下靜止鍵一樣毫無動靜,帶著某種仿佛刻意與四人區別開的黑白色澤。


    像是四人陷在這禁止空間裏的某個獨立囚籠中。


    “郭正義,f-12.”


    四人中一位簡單穿著汗衫,足有近一米九的國字臉的大叔開口。


    但其餘三人包括葉霆隻是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令郭正義頭上仿佛有某種不詳的黑色鳥類聒噪飛過。


    郭正義歎息一聲,頗有些無奈的解釋道:“唉,果然又是新人嗎?你們是不是剛剛經過新手教程?”


    四人中一位看上去還是小學生的男孩怯生生的點頭。


    “算了。”郭正義撓撓頭,“交換遊戲中的副本像是這種多人合作模式,部分會在導入後正式開始前有一個靜止時間,大概是五分鍾,總之就是讓玩家互相認識一下,方便稱呼。”


    “遊戲裏看不到名片,也沒有太正規的評級,一般介紹就是自己的角色名加名字後的字母,和自己的通過副本數。”


    “以我的名片作為例子,就是角色為郭正義,f級,通過12次副本。郭正義,f-12.”


    “其實評級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後方的數字,基本在這場遊戲中就是強弱的象征。”


    聽到郭正義的解釋,男孩頗有些自豪的爆出自己的名稱:“馬路車神,f-0.”


    “令雀,f-0.”幾人中一位幹練的女性紮起長發,身體略微舒展。


    似乎在進來之前她便做出準備,身上是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色運動裝,腰間額外束上黑色皮帶,側間別著一把匕首。


    相較之下,葉霆胸前寫著大大‘賽高’二字的衛衣有些一言難盡。


    “庭葉一,f-0.”葉霆回頭,回避開令雀已經透出幾分殺氣的目光。“令雀,其實是你腰帶……”


    令雀低頭,看著自己腰間已經崩開的紐扣,臉頰頓時飛上兩朵紅暈。


    “謝了。”


    迅速將腰帶扣緊,令雀同樣別過頭,聲音細弱蚊蠅。


    衛衣口袋一重,葉霆探手,從衛衣口袋內摸出一部看不出型號的智能手機,在識別葉霆的食指指紋後自動開鎖。


    “看樣子來了。”郭正義同樣掏出一部相同的手機。


    “係統有時候會給我們副本中的聯係方式,就像這個,通訊目錄裏現在隻有你們自己手機的號碼,交換一下後就能在副本內保持通訊。”


    馬路車神突然哇一聲崩潰大喊,露出手腕上出現的一物:“為什麽我的是電話手表啊!係統不要把我當小孩啊!”


    隻可惜無論馬路車神怎麽呼喊,手腕上的電話手表沒有任何要改變的狀態。


    由郭正義帶頭,四人快速交換好號碼,資曆最深的郭正義似乎已經自動承擔起引導統籌新人的角色。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暫未開始流動。


    “先前的劇場應該都看到了,雖然是合作模式,為以防萬一,大家還是按照我、令雀、車神、庭葉一的順序對照著接一下,盡量還原語氣,你們怎麽看?”


    “沒意見,但……”令雀話語突然停頓,隨後轉向郭正義後退半步,身體如獵豹狩獵般繃緊,一隻手隱約有要抽出腰間匕首的征兆。


    “即使是合作模式,你對我們這些新人交代的信息不會太多了嗎?你就不擔心我們中有人不是人類?”


    “還是說作為交換信息的代價……你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麽?”


    郭正義隻是毫無避諱的聳聳肩,直麵令雀警惕的目光:“不,這些信息一點都不多,大家都隻是想繼續這場遊戲而已。”


    “如果硬要說代價,大概就隻是為了保持我這個‘老人’的顏麵,獲得你們的信任吧。”


    “畢竟就算是鬼,失去遊戲資格的代價……也不會有任何玩家想體驗的。”


    方正憨厚的國字臉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像是突兀回想起來什麽不好的記憶,足足一米九的壯漢身體生生顫抖一下,眼底恐懼之色流露。


    見郭正義和令雀之間的氣氛在這番問答後有些尷尬,葉霆舉起右手,像是小學生請求發言一般的姿勢,大聲道:


    “沒有意見,正義大佬我們快開始吧。”


    郭正義回神,有些感激的看了葉霆一眼:“失態了,那麽開始吧。”


    “先知先知在哪裏?”


    “農民伯伯告訴你。”


    “先知在,森林裏。”


    “先知先知在哪裏?”


    “獵人叔叔告訴你。”


    “先知在,山洞裏。”


    “先知先知在哪裏?”


    “先知先知在哪裏。”


    上演在箱庭劇場內的詭異童謠被葉霆四人一人一句逐步複述。


    仿佛有人恰巧計過算時間,就在葉霆最後一句陳訴落下後,空間從幾人腳下開始蔓延,黑白染上色彩、禁止的畫麵恢複流動。


    副本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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