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小心翼翼地低下頭,薄唇顫抖著落下,停留在她瑩白圓潤的耳垂。


    在那短短一瞬間,大腦轟然沸騰,呼吸驟然停滯,靈魂脫離軀殼。


    他羞怯又克製,卻也帶著難以自持的衝動。幹澀的嘴唇被咬得血跡斑斑,此時雖然已堪堪凝固,卻顯得更加狼狽淩亂,接觸到林妧耳垂時,能感到令人心顫不已的滾燙溫度和柔軟觸感。


    還有淡淡的檸檬味清香。


    即使注定被困在深淵裏,他也還是忍不住伸手觸碰月亮。不求將它據為己有,隻要能觸及到幾縷月亮就心滿意足。


    這番動作又輕又快,短促得仿佛從未發生過,然而當遲玉做賊心虛般迅速抬頭,卻察覺林妧輕輕縮了縮腦袋。


    即將衝破胸口的心髒頓時熄了火,像磁帶卡殼般驟停下來。一個念頭刹那間萌芽,少年屏住呼吸停下腳步,不敢稍作動彈——


    林妧她……可能一直都沒睡著。


    其實從客觀來看,遲玉隻猜對了一半。


    她之前的確被睡意擾得疲憊不堪,半隻腳踏進夢鄉,可就在徹底入睡的前一秒,卻猝不及防地感到有什麽東西覆上了耳垂。


    那是軟綿綿的、比棉花糖更加細膩的觸感,還帶了點令人安心的熱氣。林妧在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地想,這種感覺和溫度,還有這樣克製的力道,簡直和遲玉的嘴唇一模一樣嘛。


    等等。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震,瞌睡和做夢全被丟到了太平洋,滿心隻剩下唯一一個念頭:


    遲玉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耳朵,以正常動作來看,好像無論如何都出現不了這種姿勢。也就是說,遲玉趁她睡著的時候……


    偷偷地,親了親她。


    不會吧。


    林妧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把捂著臉渾身顫抖的衝動拚命壓下去,可惜到頭來還是沒忍住,咬著嘴角無聲笑了一下。


    於是理所當然地被遲玉發現了。


    他似乎比林妧很緊張,遲疑著低聲試探:“你醒了?”


    她隻好從少年胸口抬起臉龐,朝對方滿臉無辜地眨眨眼睛,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裏兵荒馬亂,隻想丟盔棄甲快快逃跑。


    所以,遇見這種情況時應該怎麽做?


    林妧想,按照她的性格,絕對不能和言情小說女主角一樣紅著臉兀自害羞,那樣實在太沒出息——可究竟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親的位置不對,要不換一個地方?嘴唇怎麽樣?”


    “你剛剛吻了我一下,出於禮尚往來,我是不是也得向你回贈一個?”


    “喜歡,還要。”


    她越想越離譜,結果沒來得及說出一句騷話,就先把自個兒撩得麵紅耳赤。眼看遲玉似乎意識到什麽,兀地紅了耳根,林妧支支吾吾,猶豫半晌:“那個,不知道為什麽,耳朵突然有點癢,莫名其妙就醒了。”


    林妧:……


    啊啊啊不對不對!去他的“耳朵有點癢”!她想說的才不是這個啦!


    決心呢,勇氣呢!她連死都不怕,怎麽唯獨在這件事上慫了啊!林妧你在幹什麽啊林妧,拿出你和怪物們戰鬥時的決心,快振作起來a上去啊!


    林妧:“可能是被小蟲子咬了一下,沒關係的。”


    林妧:卒。


    聽見“耳朵”兩個字,遲玉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住。


    與此同時心髒砰砰砰地跳,慌亂地敲打著她的耳膜。


    最後林妧看見他佯裝鎮定地別開視線,然後不露聲色地把左手抬高,慢慢按揉她滾燙的耳垂,繼而用僵硬得聽不出語調的聲音輕輕說:“是嗎?我幫你揉揉。”


    欲蓋彌彰卻忍不住害羞的樣子……真的可愛爆棚。


    想要狠狠欺負他一番的欲望瞬間煙消雲散,林妧渾身軟綿綿地閉上眼睛。尚未褪去的困倦卷土重來,她用腦袋蹭蹭遲玉胸口,從喉嚨裏發出小獸般細弱的嗚咽:“那我繼續睡啦。遲玉,晚安。”


    在越來越深的睡意裏,她聽見少年含著笑的、縱容得近乎於溺愛的聲音:“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情人節快樂!!!


    (露出了單身狗的狗頭微笑)感謝在2020-02-12 09:26:32~2020-02-14 16:21: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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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5章 奶油蛋糕


    林妧從睡夢中醒來時, 透過模糊不清的視線,首先隱隱望見了一片無暇的純白色。空氣裏充斥著溫暖和煦的陽光,淡淡消毒水味道縈繞鼻尖, 等她坐起身子睜開眼睛, 終於勉強看清了眼前景象。


    她正躺在一張病床上, 位置應該處於收容所醫療部裏的單人病房。周圍是擺放整齊的家具與藥品,雪白牆壁上掩映出太陽斑駁細碎的斑痕, 一張明豔瑰麗的臉龐湊上前來, 伴隨著無比欣喜的驚呼:“你終於醒了!”


    那居然是很久沒有出現在生活區裏的蛇女大姐姐娜塔莉婭, 自從被林妧打敗後帶進收容所,她便一直對這個戰鬥力爆表的小姑娘情有獨鍾。這種心態說好聽點是“強者間的惺惺相惜”, 直白地形容, 就是個外表強硬的抖m。


    晃眼看去, 在她身旁還有兩張無比熟悉的麵孔, 正是德古拉與陵西。


    還沒來得及把混亂的記憶理清, 林妧就感覺後背被人猛地按住, 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向前傾倒, 落入一個散發著香氣的溫暖懷抱。


    臉上傳來軟綿綿的觸感,讓小姑娘兀地紅了耳根,與此同時耳畔響起女人嬌嗔般的低喃:“你怎麽會孤身一人闖進那麽危險的地方?當時收容所亂成一團,你衝進走廊後又不見了蹤影,大家都快急瘋了。”


    德古拉歎了口氣, 小聲補充:“生活區的大家聽見你失蹤, 全都拋下手裏的事情, 第一時間趕回了收容所——雖然最後找到你的不是我們, 是遲玉啦。”


    “對了,”娜塔莉婭聞言一怔, 迅速把林妧從懷裏鬆開,碧綠蛇瞳裏幽光大作,“欺詐師沒對你做些什麽吧?遲玉那家夥怎麽會渾身是血地把你帶出來?”


    她說到這裏停頓幾秒,凝神加重語氣:“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老實回答我,為什麽他會對你使用公主抱!明明我都沒抱過你!”


    這一點其實並不是很重要好嗎!完全隻是你的個人因素在作祟吧!


    不過說起遲玉……


    尚未褪色的記憶重新浮上腦海,林妧心頭悄悄一緊,像是被無形的手掌陡然攥住,一時間忘了呼吸。


    在由欺詐師構建的幻境裏,她終於明白了當年發生的所有真相,並對遲玉說出了與告白無異的話語,而少年將她笨拙地抱起來,趁林妧昏昏入睡時低下腦袋——


    悄無聲息地、顫抖著親吻了她的耳垂。


    所、所以遲玉當真親了她……而不是在做夢?可當時的一切是那麽清晰靈動,每當林妧細細回想,都能記起他寵溺得沒邊的黑色眼睛,溫柔得令人窒息。


    “奇怪,林妧你怎麽臉紅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陵西小朋友看熱鬧不嫌事大,滿臉壞笑著湊上前來,正對著她泛紅的臉龐眯起雙眼,活像隻老謀深算的狐狸:“還是說,是因為想起某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情不自禁呀?”


    欺詐師灰溜溜地出現在生活區後不久,遲玉便帶著她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昏睡中的林妧自然不會知曉當時的情景,為她牽腸掛肚的陵西與德古拉卻看得清清楚楚,一點兒細節都沒落下。


    少年單薄的白色上衣被血浸成暗紅,似乎在不久前經曆過極大的痛苦般臉色蒼白,每走一步都艱難不堪。在所有人心裏,這個來自地下六層的陌生人孤僻陰沉、暴戾嗜血,跟每個人都遠遠地保持著遙遠距離,這樣的他與林妧分明是兩個極端,無論如何都扯不上關係。


    抱著林妧出現在生活區大廳時,遲玉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又乖戾。以他拽上天的神態和滿身傷痕的模樣來看,這人不像是個把公主從惡龍手裏救出來的英雄,倒更趨近於在幕後謀劃一切的凶殘大魔王。


    有醫護人員怯怯地嚐試與他交涉,準備把林妧帶去醫療部病房好好修養,那家夥出乎意料地好脾氣答應下來,在將懷裏的小姑娘遞給護士時,低頭安靜地看了她最後一眼。


    那道眼神陵西至今記憶猶新。


    漆黑瞳孔裏浮現起絲絲縷縷的笑意,像暗夜裏的月光漸漸填滿眼眶。冷冽啊乖僻啊殺意啊,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情緒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大魔王像所有青澀的少年那樣低頭抿著唇,用膽怯又柔和的視線深深望著懷中人臉龐,仿佛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刻在心頭上。


    他渾身是血,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陵西從來不會想到,原來惡鬼也會露出這樣溫柔的目光。


    也正是在那一刹那,他聞到了某種名為“八卦”的氣息。


    從前的遲玉一直呆在地下六層,絕不會與任何人進行接觸,直到林妧進入收容所工作,他才隔三差五地坐在生活區大廳裏看書或小憩。陵西曾以為這隻是不值一提的巧合,但現在想來,分明是為了見到她的刻意而為之。


    這兩個人之間,絕對不簡單。


    “我、我臉紅了嗎?”


    林妧有些慌亂地伸手捂住兩側臉頰,果然感到了滾燙的熱氣。她無力辯駁,隻得支支吾吾搪塞過去,順便生硬地岔開話題:“可能是天氣太熱了,現在不是夏天嗎?我的確落入了欺詐師的陷阱裏,幸虧遲玉救了我——說起來,欺詐師怎麽樣了?地下六層出逃的異常生物呢?”


    “那混蛋被成功逮捕,動亂也及時製止了。”娜塔莉婭若有所思地摸摸她腦袋,“聽說他不明不白地出現在生活區,不僅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還用光了所有的力量,因此保安隊沒費一點功夫就把他帶走了。”


    她知曉林妧身份,卻又不能當著另外兩人直接挑明,於是淡笑著朝她眨眨眼睛,一字一頓地加重語氣:“應該是遲玉做的吧。”


    林妧明白她是在無形中戲弄自己,但仔細一想,忽然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當時她向南離告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按照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把秘密壓在心裏,但從德古拉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完全沒察覺到這一點。


    “話說回來,南離還好嗎?”


    她無端地有些緊張,勉強扯出一個微笑:“當時他也在生活區,沒出什麽事吧?”


    這回接話的是德古拉:“他為保護一個研究員受了傷,和你一樣躺在病房昏迷不醒。好在傷勢不重,應該沒多久就能好起來。”


    “南離在昏迷之前,一直嘟嘟囔囔說自己見到了特遣隊隊長哦。”陵西雙手環抱在胸前,模仿著小白龍又羞又急的語氣,“‘隊長,哪怕是為了隊長我也要加油,請多看我幾眼吧’——他好像是這麽說的,畢竟是那位的忠實粉絲嘛。”


    一說起這個話題,德古拉立馬興致盎然地接過話茬,帶了點好奇地開口:“特遣隊隊長?我聽說他是個三頭六臂、肱二頭肌比頭還大、擁有十八塊腹肌的男人。這種高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真想近距離地看看他啊。”


    正在喝水的林妧被嗆了一下。


    又是“三頭六臂”,又是“肱二頭肌比頭還大”,那她到底應該是個什麽樣的形象,六塊行走的肱二頭肌嗎!求求你快把十八塊腹肌那種東西從腦袋裏移開,想象了一下畫麵真的好惡心!她才不是蜈蚣好嗎!


    “這是什麽怪形容。”


    陵西滿臉嫌棄地看他一眼,然而還沒等林妧露出欣慰微笑,就信誓旦旦地繼續發言:“獨家消息,那位隊長之所以對所有人都避而不見,其實是因為長相過於有礙市容。聽說他從小因為長相倍受排擠,於是把對社會的怨氣全部發泄在獵捕異常生物這件事上,真是可憐又可悲,希望他能早日走出心理陰影,變成一個正常人吧。”


    林妧皮笑肉不笑:“是、是嗎?”


    喂喂,她在其他人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不是身體變異就是心理畸形,這種人設也太慘烈了吧。


    全場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娜塔莉婭挑眉笑笑,伸手撫弄林妧耳畔的黑發,聲線又媚又甜:“我倒不這麽覺得。或許那名隊長,是個長相和林妧一樣可愛的小姑娘呢?”


    “不可能,不可能。”


    陵西小臉皺成一團,一個勁擺手:“就算真有她的那張臉,也一定是個身高兩米的金剛芭比——胸肌比林妧胸還大的那種。”


    德古拉讚同點頭:“不錯不錯。吐氣堪比電風扇,吃飯搬空兩座山,而且必須有十八塊以上的腹肌。”


    話題漸漸被引向了奇奇怪怪的方向!麻煩你們兩位閉嘴好不好!而且德古拉先生,為什麽你會對十八塊腹肌的蜈蚣人這麽情有獨鍾啊!


    林妧無語凝噎,正嚐試著用低頭喝水來掩飾內心尷尬,猝不及防又聽見另一則重磅炸/彈在耳邊轟隆隆炸開——


    陵西用手撐著腮幫子,朝著娜塔莉婭笑笑:“姐姐,你和阿水在一起了對吧?”


    阿水是同樣生活在收容所裏的鱷魚人,似乎追了娜塔莉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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