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挽瀾看了他一眼,感情她挨罰他們個個怎麽都像是挺高興的?


    她皺了皺鼻子說:“我就摘了他一朵梅花,真的就一朵,這算不了什麽吧?就偏巧不巧地被他看到了,那花又不是寶貝來著,他居然罰我抄了一天的策論,我抄的手都斷了。他還和我說,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現在是人上人了,自然要多吃些苦的。”


    謝嵐聽罷哈哈一笑,點著頭說:“你這先生倒是挺有意思。”


    頓了頓,他又說:“你要是喜歡梅花,我讓人找些來給你送過來。”


    兩人說話的功夫,容秋已經抱著一把長劍進來了。


    謝嵐起身接過,在手裏顛了顛,忽然喊了一聲“小瀾兒”,將手裏的劍丟向蕭挽瀾。


    蕭挽瀾眼明手快,將劍穩穩地接在手裏。


    謝嵐衝她咧嘴一笑,“出去和我試試看。”


    蕭挽瀾道:“就我這點不入流的功夫,就不要在謝將軍麵前獻醜了吧。”


    “以往又不是沒見過。”


    謝嵐看著她說:“我今日高興,說不定還能指點你一二。”


    他興致盎然,蕭挽瀾就這樣被謝嵐帶著出了清元殿。


    她往日裏素來愛弄些花草,院內裏倒是有些施展不開,兩個人索性出了清華門,在殿外練劍。


    算上前世,蕭挽瀾其實已經多年沒有使過逆命,可真當劍握在手裏,那些爛熟於心的招式根本就不用細想,就能一貫而出,隻是中間略微還有些許凝滯。


    謝嵐就指點她,“出劍不僅要快,還要狠,劍勢更不能收。不然就像你這樣,揉揉捏捏的,你是要去繡花嗎?再來!”


    蕭挽瀾瞪了他一眼,提起劍挽了個劍花,按著謝嵐的指點再次出劍,倒是確實比之前更加順暢許多。


    她正練得興起,忽然聽得謝嵐急喝了一聲,“轉身雲劍!”


    蕭挽瀾以為他這是在指點自己,下意識照著謝嵐說的做,提劍轉身橫掃而出。劍身破風而過,發出一聲吟動,而劍尖所指的方向此刻竟然站著一個人。


    不過這人隔著自己足有幾丈遠,倒也真不可能刺到他。


    蕭挽瀾將劍收了回來,沉著臉說:“顧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又想要做什麽?”


    剛才被蕭挽瀾拿著劍指著的顧疏,神色依舊鎮定。他上前幾步在蕭挽瀾麵前站定,緩緩道:“微臣過來,是有樣東西要歸還公主。”


    蕭挽瀾聞言眉頭一擰,看著他,哼了一聲道:“不會又是簪子吧?”


    顧疏見她一雙眸子的凝著自己,其中不耐有之,憤怒有之,獨獨沒有柔情。他腦海裏突然又浮現那個荒誕的夢來,仿佛那個根本不像是夢,一切都那樣的真實,記憶猶新。


    他甚至依舊能感受到蕭挽瀾撫觸在他麵頰上的手指,帶著微涼的的溫度,卻柔軟的不可思議。


    這兩天他一直在想她,心浮氣躁,他覺得自己是病的不輕了!


    所以,他來還這塊玉佩,也想同她徹底做個了結。


    顧疏將那半璧玉佩從懷裏掏出來,遞到蕭挽瀾麵前,道:“微臣來還這個。”


    蕭挽瀾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玉佩上,就是一愣,隨即很快伸出手去,將玉佩抓在了手裏。


    顧疏卻並沒有立刻收回手,他整個人像是被什麽定住了,手依舊是停在半空。


    剛才蕭挽瀾從他手裏拿過玉佩時,她的指尖擦過他的掌心,那種觸覺太熟悉了,同夢中的一模一樣……


    顧疏心頭重重一顫,瞳孔微縮,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他收回手,不由自主看向蕭挽瀾。


    蕭挽瀾此刻的神情帶著失而複得的喜悅,如獲至寶一樣看著手裏的玉佩。許是剛剛練過劍的緣故,她麵頰帶著幾分潮紅,卻愈發顯得光映照人,豔麗無方。


    她全然沒有發現顧疏在看她。


    倒是一旁站著的謝嵐,見著這塊玉佩,連臉色都變了。他抬眸看向顧疏,眼底帶著幾分滲人的寒光,聲音裏竟然還著幾分難以置信。


    “你居然連這個都給了他!”


    顧疏迎上謝嵐的目光,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緊。


    他這是什麽意思?連謝嵐都如此看重,這半璧玉佩到底是什麽來曆?


    蕭挽瀾卻並沒有理會謝嵐的話。


    她將玉佩握在手裏,難得朝顧疏露出一個笑來道:“勞煩顧大人了,這個就是我想要的。”


    她已經許久未曾這樣同自己笑過了,顧疏一時間竟然有片刻的恍惚。


    他垂下眼瞼,不再看她,語氣不帶任何起伏道:“既然東西公主已經收下,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蕭挽瀾並沒有留他,顧疏略行了個禮,轉身快步離開。


    他身後,謝嵐似乎極為在意這半璧玉佩的事,仍舊不依不饒的追問蕭挽瀾。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將這個都給了他?”


    “我當時傻,行了嗎?你看我現在不是把它要回來了嗎?”


    “現在知道寶貝了?這可是當年姑父親手刻給姑母的,另外一隻呢,你放到哪去了?”


    顧疏聽得兩人對話,腳下不由得微微一頓。


    謝嵐的姑父姑母,不就是先帝同先後!


    原來這玉佩竟然是先帝刻給先後的嗎?先帝起於式微,年少從軍,身無長物,還真有這個可能。


    難怪蕭挽瀾送了自己這麽多東西,卻獨獨要回了它。


    她日後想要將它轉贈給誰。


    謝嵐還是宋衍?


    心頭一陣煩亂,竟然比之前來時更甚。


    他分明以為退還了玉佩,自己和蕭挽瀾之間總算完全有個了結了,再無任何牽扯……應當是舒了一口氣才是。


    顧疏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時,才覺得自己終於平靜了一些。


    他大步朝宮外走去,越走越快,像是想要將身後的一切都拋擲了。


    以後,蕭挽瀾再同自己是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


    蕭挽瀾還劍入鞘,將劍塞到謝嵐手裏,轉身進了清元殿。


    沒想到謝嵐追了進來,仍舊是一副要訓她話的模樣,沉著聲道:“以後你要再胡亂將這東西送人,看我不收拾你。”


    蕭挽瀾被他念得頭大,想也不想就說:“那索性你拿去好了,左右“胡不胡亂”還不是隨你心意來的!”


    她這說的是氣話,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沒想到謝嵐卻楞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道:“真的?”


    蕭挽瀾迎上他的目光,心頭驀地一跳,她還是頭一次見謝嵐這樣瞧著自己。


    她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忙別開臉道:“假的!”


    謝嵐覺得她這耍性子的模樣可愛極了。他也不為難她,就笑了笑說:“我就是讓你長點記性,下次可別隨意送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奉上,以後可能都這個點更新啦,沒有存稿啦,等我周末發發功,多存點,努力恢複到九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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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沒想到謝嵐之後還真讓人送了梅花到清元殿來。


    除了常見的紅梅和臘梅, 其中居然還有一盆淡綠色的梅花。


    蕭挽瀾當做盆景擺在清元殿的正殿裏,連趙姑姑見了都誇好看, 一個勁誇謝嵐有心。


    入冬後, 天氣漸漸愈發的冷了。等到了冬至日,長安下起了鵝毛大雪, 一片片如扯絮般飄落, 不消一個時辰,地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


    趙姑姑讓人去灌了湯婆子來,又給蕭挽瀾披了狐裘, 套上兜帽,才說:“偏巧逢上冬至, 外麵天寒地凍的, 還下了雪, 公主差人去告一天假不成麽?”


    蕭挽瀾將湯婆子抱在懷裏,笑道:“馬車就在宮門外候著, 我又凍不著, 沒事的。”


    趙姑姑望了眼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 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那且早些回來, 這下了雪,路上也不好走。”


    蕭挽瀾點頭應下,趙姑姑這才送她上了馬車,又有些不放心地囑咐容夏好好照料。


    十一月冬至,長安最重此節,衙門裏也都放了假, 官員們不僅會給皇帝呈遞賀表,相互之間也會互相投刺祝賀,一如年節。


    因此雖說下著大雪,街上來往的馬車反倒是比平日裏更多了些。


    蕭挽瀾領著容夏進了宋衍的院子,看見他正站在廡廊下同張故之說話,像是在吩咐辦事。


    兩人離得有些遠,宋衍說話的聲音也不大,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蕭挽瀾就站在門廊處等了會,等到張故之抬手告了退,她才走上去。


    張故之朝她迎麵而來,近了身,率先抬手給蕭挽瀾行了個禮,說了句二小姐。


    蕭挽瀾衝他笑了笑,領著容夏繼續往前走。


    宋衍大概是瞧見了她,就站在廡廊下等著。


    蕭挽瀾踩著積雪過去,和他一同站在廡廊下。


    宋衍並沒有急著領她進書房,依舊是負手站著,目光落在院子裏飄飛的白雪上,話都沒說一句。


    蕭挽瀾順著他的目光也去看天上的落雪,還伸出手去接了幾片,感覺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然後是雪花消融後的濕意。


    她想了想,就問:“先生是不是第一次見這樣大的雪?”


    要是沒記錯的話,宋衍之前可一直生活在江南那一帶。


    宋衍側首看了她一眼,蕭挽瀾此刻也正仰著頭看他,眼睛明亮而澄澈,帶著幾分探究的神色。


    他確實是第一次見這樣大的雪,江南的雪是婉約的,北方的雪看著倒是更為壯闊許多。


    於是就笑了笑說:“是第一次見。”


    蕭挽瀾顯得有些興奮,眨了眨眼睛問:“那先生有打過雪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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