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毛鬼不單不懂感情傳遞,更不懂隱藏情愫,愛憎都明明白白的寫在那雙瞳孔裏。起初今朝思量不透,她一個活人圖自己一隻鬼什麽?


    於是,他以為是自己誤解了,便不在意。


    然而舍廟中發生的一切,清晰地戳破了秦九醞的情感。


    倘若是早前,他有千萬種法子不動聲色地推開她,且不破壞彼此的合作。


    但秦九醞陪他趟過一回陰暗不堪的幻象,他猶豫了,不曉得該怎麽辦了。


    秦九醞也自那往後,不再隱蔽躲藏,反把感情正大光明地擱到他眼皮子底下。


    他緘默望著。


    他無聲縱容。


    盡管理智告訴他,人鬼戀不可取,等他抓到忘名,此時的親密無間或然將成為來日剜彼此心房的尖刀。


    倒不如一開始就斬斷一切。


    未品過甜,便不覺苦。


    可是……


    今朝舉步上前,一手環住秦九醞腰肢,指尖隔著兩重衣物輕貼她小腹,臨了,就這麽攬著她,踩著一地的明黃路燈,繼續邁向歸家的路。


    可是。


    他握著這杯酒。


    他貪戀這溫暖。


    他仿佛一名在冬季時分即將踏上沙場的將士,明知不該喝酒,容易誤事,容易害人害己。


    他卻仍執拗地盯著桌上的那杯暖酒,情不自禁地伸手拾起,想一飲而盡。


    他幻想著,酒攜帶的暖意進入口腔,流過心扉,終末彌漫全身的愜意。


    秦九醞從善如流的咬了口巧克力塊。


    絲滑濃稠的甜味在他們口腔綻放。


    大小姐抿著巧克力,神態自然地攥著今朝搭在自己肚子的五指,揣進兜裏,眼尾留意到今朝瞥了過來,緊張令她下意識地開了嘲諷:“什麽破姿勢,妨礙我插兜。”


    “嫌棄?”今朝步伐一頓,語氣意味不明,“躺下。”


    你躺著吃,不隻能揣兜,我貼著你腹部也方便。


    語畢,言出必行今侯爺抬手便要把大小姐就地按倒。


    “滾!待會我被抓進精神病院,你也逃不了!”


    秦九醞表麵正義淩然,實則暗自罵咧:死鬼你有本事回到家再講一遍,我保證照做!艸!


    怎麽好話全在外邊說了!


    “試試。”


    無論秦九醞遭誰逮住,又被送入哪裏都能保證自身進出如入無人之境的今朝越發想將大小姐摁倒。


    “等等等……回家再戰!”


    秦九醞戰略性求饒,在外施展不開!


    今朝俊目堅冰微化,默許了。


    一人一鬼,他摟著她腰,她扣著他五指揣在自己兜,靜默地前行,氣氛寧和。


    秦九醞啃著啃著巧克力,突地想到了什麽,不由停住了腳步。


    臥草!


    光顧著買甜的哄鬼,忘了買酒心的試探某鬼到底是不是酒量不佳了!


    家裏的酒心巧克力也沒了!


    她慢慢地抬起視線,迎上今朝瞟來的目光,盡量不露聲色地道:“我再去買塊。”


    講完,不等今朝反應便轉身想往回走。


    然而今將軍是誰?


    瞅她這小樣就明白,小藍毛鬼在打什麽主意,當即緊了緊攬著她腰的胳膊,麵無神情地拖著不情不願地大小姐朝文良小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她圖你shen子。


    人鬼戀不可取,這腦回路眼不眼熟??


    短小的最後一章。


    第37章 杯酒:任父


    位於郊區外的那座寺廟, 取名:慈悲寺。


    占地不廣,由良絡市近幾年的新晉富豪,任偉勝投資建築。


    秦九醞瞧著警方發來的任偉勝照片, 眉梢一挑, 偏頭望向今朝。


    巧了。


    此位新晉富豪有個極具識別度的地中海發型, 不久前還邀請秦九醞坐他價值不菲的路虎車——正是秦九醞學長,任長林父親。


    今朝單手撐著書桌邊沿, 另一隻手食指輕貼秦九醞眼尾, 同她一起看資-料。


    “他身上有味嗎?”秦九醞見他神色淡淡, 便開口問道。


    畢竟今朝在她這兒嗅到忘名的味道前, 惟有任父拍了她肩膀一下, 是秦九醞心底的首要嫌疑人。


    今將軍睃了她一眼,漠然:“我不屬狗。”


    方才的距離略遠, 怎麽可能聞到?


    秦九醞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隨口一問,所以聽到答複也不失望,回頭接著閱讀資-料。


    警方給的信息終究是少,提了一嘴慈悲寺的投資者, 又大概講了講寺廟一共有幾名和尚,再附帶一些他們的個人檔案,就沒了。


    秦九醞瞅得蹙眉,把這文件轉了一份給自己人, 請他們深入調查。


    而前次她索要的資-料尚未有結果,目前已知的線索委實寥寥可數,她不好判斷, 隻能等明天陪任長穎重遊慈悲寺之際,仔細觀察一番,再行推測。


    “我其實不懂。”


    將該瀏覽的、該吩咐的都做完,秦九醞關閉電腦,雙手枕著後腦仰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空門教主出城幹嘛?”


    忘名的狀況應該與今朝差不離。


    秦九醞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意中鬼在古城裏是所向披靡的鬼王,在城外卻處處受他鬼魂狀態的限製。


    從翻譯僧人那兒可以得知,忘名不在城內對古城遊戲帶領青少年入城探險一事,是有影響的。


    昨晚參與遊戲活動時,秦九醞特地留意了,聽到很多人抱怨近幾日的探險總是遭黑甲軍打斷,使得他們任務未完成便狼狽出城。


    由此能推斷,忘名的離開令黑甲軍更容易中止古城遊戲,驅趕青少年。


    這就導致了,古城遊戲難以再歹害他人,於警方和秦九醞此類人而言是好事,但對古城遊戲卻是他們衰敗的開始。


    同普通遊戲一般,黑甲軍的行為會破壞青少年的遊戲體驗,縱然是衝著錢財玩的遊戲,可連任務都完成不了,又怎麽兌換寶藏?


    久而久之,誰還會這吃力不討好的遊戲?


    探險不了、錢賺不到,還被鬼追。


    沒人玩遊戲也就沒人會尊奉忘名,為神。


    一麵是坐鎮古城,製衡今朝;一麵是外出離城,四處受限。


    除非城外有什麽更有利於空門教以及古城遊戲的事,否則忘名不會隨便出城。


    今朝正襟端坐在秦九醞身側,書桌台燈的暖黃色光芒照不入,他仿若盛著寒潭的黑眸;倒是淺淡的薄唇在微光中反射出水潤的色澤,一張一合間吐露譏諷的二字:


    “返陽。”


    秦九醞一愣,陡然想到一個詞,“借屍還魂?”


    “屍體滿足不了他。”


    臥草?


    “他是想要活人的軀體……”秦九醞驚愕,不解:“有什麽不同嗎?是怕死者沒辦法辦理身份證?”


    她是認真的。


    原諒大小姐的現代思維,僅能把身份證列為致使空門教主選擇活體的重要因素。


    畢竟沒這張卡,他就是黑戶。有錢都開不了銀-行-卡存款,買不了房……等等,挺麻煩的。


    想著想著,秦九醞又覺不對,“噢,我國現在實行的是火葬,沒有屍首給他返陽。”


    “……”


    今朝瞟了瞟秦大小姐,薄唇微抿,幾欲告訴她:你講得這些,他或許同我一般,並不清楚。


    然而他盯著小藍毛鬼嚴肅的表情,終是決定,算了,何必跟一個憨憨計較。


    秦九醞自我解答了一道謎題,臨了沒來由的記起,昨夜擺在陳恩童腳前,用以裝死黨鮮血的木桶,便扭過身子,膝蓋頂了頂今朝大腿,“古城遊戲要人血做什麽?”


    上回警民密談之際,老黃曾詢問今朝,古城遊戲是不是在做什麽事情,需要大量的o型血支撐?


    當時今朝給予的回應是,待確認了會讓秦九醞轉告老黃,擺明是依稀猜到了什麽,隻是暫不願說而已。


    “一,畫陣還陽。”


    今朝視線落在秦九醞似有若無貼著他腿側的雙膝,語調冷淡:“二,作為領生人進城的媒介。”


    他前次不提,是尚未證實第二點。


    直至聽到慈悲寺,自佛像那兒飄出的經文才確定——忘名拿鮮活的血液在某一處地方繪了巨大的‘引魂陣’。


    “你的意思是,”秦九醞嚐試理解,“空門教主利用地球近年磁場不穩一事,再以鮮血擺了什麽陣,強行拖曳一撥一撥青少年橫跨時空、陰陽進入古城?”


    “引魂陣每使用一次需重新繪畫。”今朝平靜道。


    即是一次性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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