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送信出去,到現在已有小半月了,而家裏終於送了桂花糕來。


    於寒舟從碟子裏拈出一個,送入口中,品著味道,微微笑了。


    所謂的城南王記桂花糕,其實是於寒舟叫父親向南王投誠。父親和哥哥收到她的暗示,果然去做了,眼下看來,是敲開了南王府的大門。


    司徒曜最近很不好過。朝堂上的情勢有些變化,那些臣子們變得很不配合,總給他找難題。


    後宮不清靜,前朝又不好管,他簡直要煩死了。


    這一天,下了朝,他往於寒舟的明粹宮行去。這些日子,隻有於寒舟沒給他找過麻煩,而朝堂上也隻有霍家幫他說過話。於是,他想起了這個廢棄的擋箭牌。


    去往明粹宮的路上,他忍不住想,她從來不給他找麻煩,一次也沒有鬧過,是不是因為她對他癡心一片?


    想到這裏,他心中微微自得。她還是有用的,要不他再把她用起來?


    來到明粹宮,見了於寒舟,他本想說:“幾日不見,愛妃看著清減了不少。”然而麵前的少女,氣色紅潤,肌膚瑩潤,明亮的眸子充滿神采,絲毫清減也沒有。


    好像他這段時間不來,她過得很不錯。


    “皇上來了。”於寒舟見他來,仍舊是不行禮,隻給他倒了杯茶,“皇上喝水嗎?”


    司徒曜便在桌邊坐下,拿過水杯,猶豫著,喝了一口。


    於寒舟本來在澆花,便又拿著小巧的花壺,慢條斯理地澆起花來。


    空氣中十分安靜,隻有微微的水汽噴灑的聲音。明亮的光線從窗子裏打進來,映出浮浮沉沉的微塵。司徒曜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心頭安寧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委實過得不大好,在柔妃宮中時,不是柔情蜜意,便是埋怨糾纏。當時覺得甜蜜,或痛苦,過後想想隻覺得累。前朝的事,也讓他頭大,他近來都沒有睡過好覺。


    現在於寒舟的宮中坐著,因著她沒有纏上來,隻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他難得感到幾絲安寧,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於寒舟澆完了花,扭頭見司徒曜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出什麽神,就說道:“皇上,我可以侍寢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毫無征兆,猶如一道驚雷忽然炸響,司徒曜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嘴巴張了張,道:“愛妃說什麽?”


    於寒舟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瞼,顯得有點羞澀:“前些日子出宮,我爹問我為什麽還沒有身孕?非要給我找個大夫瞧瞧。我不好說實話,就讓他請了。大夫為我診過脈,說我的身體沒有問題了。”


    說到這裏,她抬起頭來,眼底含著笑意:“我寒疾已去,可以侍寢了,皇上。”


    司徒曜硬生生打了個機靈,擱在桌上的手不覺捏成了拳頭!


    腦中震驚一片,麵上卻努力做出訝異而微帶驚喜的表情,他聽到自己幹巴巴的聲音說道:“外頭請的大夫,醫術如何?可有宮中的禦醫醫術精妙?”


    言外之意,外麵的大夫不靠譜,隻有宮中禦醫所說的話,才是靠譜的。她的寒疾,還在體內,她不能侍寢。


    於寒舟本來也沒想侍寢,隻是看他好像很舒適的樣子,給他找點煩心事。


    現在霍將軍和南王搭上線了,再過一年左右,南王就要攻進宮裏,司徒曜就要完蛋了。有霍家的支持,說不定還能提前一些。刺激刺激他,也不礙什麽。


    見他這樣,於寒舟歎了口氣:“想來是沒有宮中禦醫的醫術精妙的。既如此,皇上請回吧。”


    嚇唬嚇唬他就夠了,她可沒想真侍寢。


    於寒舟又攆他,原本司徒曜應該生氣的,但是他心中有鬼,聽了這句話,隻覺得如釋重負,連忙起身道:“朕想起還有件要緊事沒有吩咐,愛妃好好休息,朕得空再來看你。”急匆匆地走了。


    於寒舟看著他的背影,“噗嗤”一聲笑出來。


    “狗男人,嚇死你。”她暗道。


    司徒曜從明粹宮出來,便回了清乾殿。剛走到半路,就接到身邊的小太監急匆匆匯報:“皇上,淑妃娘娘在殿外等著您呢。”


    司徒曜臉色一黑,止了腳步。


    偌大的皇宮,沒個躲清閑的地方。他又不想去柔妃宮裏,每次去了,不是要哄她,就是要吵架,他想想就覺得累。


    司徒曜心煩得要命,又無處可去,想了想他道:“隨朕出宮。”


    他去了南王的府邸,看望南王。


    說是看望,其實不過是找司徒歡訴苦:“朕真難。”他坐在司徒歡的床邊,抱怨道:“皇上真不好做。”


    司徒歡的風寒還沒有好,臉色蒼白地靠坐在床頭,垂著眼睛聽他抱怨。等他抱怨過一陣,便輕聲說道:“會好起來的,皇兄年輕,又有治世之才,那些臣子總會被你折服的。”


    他很低調地恭維他。司徒曜很吃這一套,甚至都沒有聽出司徒歡的刻意恭維,隻當他說的是實話,還覺得這個弟弟很貼心。又覺得終於有人說句人話了,心情漸漸好轉。


    他跟司徒歡抱怨了很久,才重拾信心,自信滿滿的準備回宮。離開之前,他問司徒歡:“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準備娶妻?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司徒歡聽了這話,擱在床邊的手輕輕攥住了,垂下眼睛說道:“我這樣的身體,不知哪年就去了,還是不要耽誤人家好人家的女子。”


    司徒曜聽了,歎了口氣:“那好吧,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朕給你指一門極好的婚事。”


    作者有話要說:


    貴妃:皇上,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


    南王:皇兄,讓我為你分憂吧,我不怕難,我願意做皇上!


    第42章 貴妃12


    南王因為身體不適, 留在了京中,太後擔心他的病情,也留在了宮中, 時不時派人出宮去, 探望一下小兒子。


    因著太後回到了宮中,於寒舟等後妃便每日去請安。這一日,於寒舟請安回來,剛踏進宮殿, 便覺著有些異樣。她不動聲色地往裏走了兩步,觀察著寢殿的各處。


    在她的腳步放緩之後,自帷幕後麵出現一道淺藍色的身影:“貴妃娘娘, 好久不見。”


    是司徒歡。


    看清他的身形, 於寒舟的心放了下來,抬起眉頭:“南王殿下怎在此處?”


    招呼也不打, 暗搓搓跑到她的明粹宮來,還躲在寢殿,委實有些微妙。


    司徒歡微微一笑, 抬手示意了下, 自己先在桌邊坐了,然後抬頭朝她看過來:“我聽說皇兄有兩個月沒到貴妃娘娘宮裏來了?”


    其實皇上來過,隻是沒有留宿, 但他也不好說太具體。


    “我擔心貴妃娘娘難過, 特來看望。”


    “南王殿下這話,我有些不懂。”於寒舟說道,覺得他這話有意思, “南王殿下以什麽身份探望我呢?”


    她難過不難過,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是她什麽人呀?


    司徒歡聽了, 卻沒有回答她,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霍將軍前些日子到本王府中做客,說了些話,本王聽著,著實有些莫名。不知貴妃娘娘可否為本王解釋一番?”


    於寒舟便笑了。家裏已經送桂花糕來了,說明事情搞定了。他現在又來這裏試探她,不知要試探些什麽?


    在他對麵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說道:“我先問的話,南王殿下應當先回答才是。”


    司徒歡愕然。沉默片刻,他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為自己也倒了杯茶。略顯蒼白的手指,握著茶杯,垂眼輕飲。


    於寒舟見他不答,自己也不說話。


    兩人對飲。


    片刻後,司徒歡放下杯子,抬眼朝她看過去:“貴妃娘娘如何猜到?”


    這話題轉的。不過,於寒舟也習慣了這樣跟他說話。笑了一下,她道:“我如何猜到不重要,為何這麽做,難道不是南王殿下更應該關心的事嗎?”


    司徒歡沉默了下,點點頭:“本王想不通,貴妃娘娘為何如此?”


    難道僅僅因為司徒曜寵愛的人是柔妃?


    司徒曜真愛柔妃的事,司徒歡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司徒曜的很多事,包括司徒曜告訴他的,和沒告訴他的。


    這些日子,他也讓人暗中查了於寒舟,她不受寵,隻是表麵上得寵,司徒曜每個月宿在她宮中兩日,她甚至一次也沒侍寢過。


    當然,除了她,其他的妃嬪也沒有侍寢過。司徒曜做的那些低劣又下作的事,沒有瞞過他。


    讓司徒歡不解的地方就在這裏,不受寵的妃嬪,諸如淑妃、賢妃等人,無不是討好司徒曜,想要獲得他的寵愛,要不便是陷害受寵的妃嬪,讓她不再受寵。


    他從沒有聽說過一個宮妃,因為不受寵愛,就要換個皇上。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前所未有,駭人聽聞。


    於寒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說道:“霍家的立場,便是我的立場。”


    如果霍家要支持他,她即便是司徒曜的貴妃,也會支持他。


    司徒歡看了她幾眼,緩緩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本王上次聽貴妃娘娘說,可惜沒有一個孩子?”


    他聽懂了那句話——如果她有了孩子,隻要司徒曜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是太後,她的孩子就是天子,到那時候,她還需要誰的寵愛?她還稀罕誰的寵愛?


    這樣一個心腸冷酷的女人。


    於寒舟仰頭看著他。他模樣十分秀美,乍一看,是個溫和無害的男人。但這時他沒有刻意偽裝,眼神便顯得極冷。


    “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她拿開他的手,站起身來,仰頭望著他。


    兩人挨得極近,袖袍都疊在一起。


    “不知道南王殿下是否願助我一臂之力?”說著,於寒舟抬起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現在的姿態,頗有些親密。然而雙方的眼神都很冷,互相較量著,針鋒相對,毫無親密之意。


    好半晌,司徒歡動了。


    他抬手扣住於寒舟的後腦勺,緩緩俯身,鼻尖幾乎碰到她的:“貴妃娘娘當真有此意?”


    於寒舟笑了起來,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微踮腳尖:“我當然肯的。如果運氣好,一舉得男,我什麽都有了。外無敵擾,內有我兒的親生父親輔佐,不知道多滿意。”


    她踮起腳尖,朝他靠近過來,因為她動作並不快,司徒歡能夠看得清她的意圖。在她靠近之前,司徒歡微微別開頭。於是,於寒舟隻親在了他的嘴角。


    微軟的唇瓣,帶著芬芳的氣息,給司徒歡帶來一點異樣的感受。


    他沒有動,看著於寒舟道:“本王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說著,他腳下微動,往前邁開步子。


    他一動,於寒舟便被迫著後退。她的身後便是床,退了幾步,便抵到了邊緣。


    她忽然微微一笑,順勢坐了下來,仰頭拉住他的手,一個用力,將他也扯了下來。


    司徒歡的眼睛大睜,眼底劃過一道異色。


    他原本是想試探她,究竟霍家的誠意有多大?如果於寒舟當真任他為所欲為,便說明霍家是真的豁出去了,非要站到他這邊不可。


    他本來隻想試探一番,並沒有打算做什麽。沒想到,她絲毫不怕,還十分強勢,反倒叫他騎虎難下。


    片刻後,司徒歡僵硬的身體放鬆下來,順勢倒在她的身側。一手撐在她耳邊,一手緩緩往下,解她的衣帶。


    他眼也不眨,直直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到慌亂、後悔、強撐等情緒。


    然而沒有,她眼底含著淺淺的笑意,整個人舒展柔軟,沒有絲毫緊繃的情緒。而且,她竟然反過來解他的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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