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不忘自己的風流人設。以至於後來大家見了她,就戲謔一句“風流小弟”。


    一日,孫公子邀他們賞花。他家種了許多蘭花,品類繁多,如今開得正好,便邀他們去。


    於寒舟穿了一身杏黃色錦衣,蹬著一雙雲靴,神采奕奕地跑進陶直的院子裏。


    陶直見她手裏拿了把折扇,在身前緩緩搖著,風流倜儻的模樣,心情複雜。待到出了門,她熟稔地同他說話,談論哪家酒樓出了新菜,某個說書人的新故事,某某齋的狼毫筆又貴了雲雲,不禁恍惚起來。


    他,真的有個表妹嗎?該不會是他想要個妹妹想瘋了,癔症了吧?


    然而他看著於寒舟的雪膚,高高的領口遮住了修長優雅的脖頸,歎了口氣。


    於寒舟出門之前,特意背了幾首詠蘭的詩,還提前做了幾句準備著,不想在這日丟臉。


    她的不學無術人設,早就在陶直的威壓下扭過去了,現在是被迫好學人設。


    然而背詩的時候,出了一點岔子,孫公子身後站著的那人,麵上笑著,然而眼中不懷好意地注視著她,讓於寒舟差點沒背下來。頓了頓,才重新背了下去。


    眾人不知她因何卡殼,隻當她最近懈怠了,笑著揶揄了她幾句,就過去了。隻有於寒舟,心頭浮起一絲戒備。


    她沒想到,李允也來了。


    眾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當成孫公子請來的朋友,跟他有說有笑的,沒有絲毫討好或諂媚,還有人因為他的臭脾氣跟他翻了臉。


    於寒舟能感覺到他頻頻看過來的視線,帶著不懷好意,好像在說:“你等著,我一會兒就揭穿你。”


    想了想,她跟孫公子家的下人說了一句,要去更衣。


    更衣出來,果然被李允堵了。


    “你好大的膽子。”李允將她逼至一處角落,低頭看著她,俊美的臉上帶著看獵物掙紮無路的興味,“扮成男子,還將這麽多人都騙了過去。”


    他注視著她,眼中滿是新奇。他從未見過,扮男子扮得這般像的女子。


    假如他不曾見過她,不曾向她借水喝,被她那樣冷漠無視了,今日他也不會認出來。


    他看著她鋒利的眉眼,風流瀟灑的神態,不禁滿心興奮:“你說,如果我向他們揭穿你,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她的名聲會毀於一旦,陶直也會被牽連,如果在場有一兩個不厚道的,說了出去,整個陶家都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原劇情中,李允是個狂妄不羈的少年郎,但並不是個壞人。於寒舟想了想,看著他道:“你要毀了我嗎?”


    李允微怔,目中流露出幾分訝異。她居然沒被嚇哭,也不慌張,還能這樣平靜地反問他。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戲笑道:“怎麽是我毀了你?不是你自己做出這種事情嗎?紙包不住火,做壞事總要被發現的。”


    於寒舟便道:“假如你揭穿我,我立刻撞死在這裏,誰也不連累。”她看著他,“那時你要記住,是你害死了我,我本來可以好好活著的。”


    李允一愣,因著那個“死”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後退兩步,皺緊眉頭看著她,神情不悅。


    他看著她沉靜的眉眼,那些故意做出來的風流此刻不見了,露出她的本性。


    她是個極清冷又鋒寒的人。


    “你不會。”他挑了挑眉頭,“你不會自盡!”


    他異常肯定,她絕不會因著被揭穿就想不開。她敢做出這種事,必定有著後招。他不知道她的後招是什麽,但他肯定她有,他的直覺一貫精準。


    既然如此,他不免就想看看,她的後招是什麽了。


    念頭一動,他飛快伸手,去抓她束發的錦帶。想要打散她的頭發,讓她露出女兒的嬌態來。


    然而於寒舟一直戒備著,見他身形微動,立刻矮身躲了過去,反手朝他頭上抓過去。


    李允是男子,身形高大,體魄強健,但於寒舟不跟他硬碰硬,她身形靈活,與他飛快交手著。兩人都不吭聲,隻默默較勁,想要將對方束發的錦帶抓下來。


    李允手長腳長,眼看就要抓到了,眼中露出一抹興奮。然而下一刻,看見她眼底劃過的笑意,不禁一怔。隻見手下人影一閃,隨即消失在眼前。隨即,背上一沉,她竟然抓住他的手臂,借力跳他背上。


    頭上一鬆,烏黑如墨的長發便披落下來。再看她,白皙指尖挑著一根墨綠發帶,嘴角輕勾,狹長鳳眼中流動著笑意:“果然是美人。”


    李允長相俊美,麵龐白皙,烏黑長發散落下來,也有幾分像女子。陶備與他相比,誰更像女子,尚且說不定呢。


    她眼裏的戲謔,把李允氣得臉都紅了:“還來!”


    “發生什麽事?”這時,樹後露出幾道人影,“遍尋你們不見,怎麽到這來了?”


    陶直跟在孫公子的身後,眼中含著焦急,此刻見了於寒舟,立刻大步走過來:“陶備!你又惹什麽事了?”走近了,見她手裏挑著一抹錦帶,而旁邊是長發披散的李允,他額角跳了跳,對她怒目而視。


    “是我的錯。”於寒舟立刻低頭認錯,“我不該因為這位公子長得好,就以為他是女子假扮的,唐突了他。”


    陶直愕然。


    他知道她的脾氣,雖然作為陶備時頑劣了些,卻一直很謹慎,怎麽會突然冒冒失失的?想到她說的“以為他是女子假扮的”,登時心中一緊。


    而一同行來的孫公子等人,也有些忍笑。他們都知道陶備貪色,性子又不怎麽拘束,但她竟然會以為李允是女子,實在是被美色衝昏了頭。


    “是我的錯。”於寒舟低著頭,將錦帶還給李允,“我向公子賠罪,今日之事是我冒犯了,還請公子原諒則個。”


    她沒有說李允想要扯她的發帶,她才反擊的。


    人是很容易被暗示的,就像對一個人說“你不要吃蘋果”,那個人腦中卻會浮現出蘋果的樣子。她如果說李允懷疑她是女子,那麽眾人就會不免幻想她女裝的樣子。


    現在她說懷疑李允是女子,眾人便隻會想象李允女裝的樣子。雖然顯得她輕浮了些,但也不是大事。男子麽,風流些隻會被看成雅事。


    果然,眾人忍俊不禁,紛紛笑了起來。


    主要還是因為李允並非女子,而是實打實的男子,故此這便是一樁玩笑,不值得動怒的。


    李允見她如此狡猾,氣得臉都紅了。她這樣說了,他再指認她是女子,別人隻會以為他心眼小,故意報複她,根本不會信。


    他看著她背對眾人露出的寒冷警告眼神,抿了抿唇,接過錦帶,隨手綁起頭發,冷冷道:“要我原諒你,沒那麽簡單。”


    他得想個法子,叫她也出出醜。


    在人前揭露她是女子的事,已經沒用了。況且,她與他沒有深仇大恨,他不至於這樣絕人後路。隻想了一下,就拋到了腦後。


    他抬著下巴,神態倨傲。不過片刻間,便計上心頭,說道:“我才來到西州,身邊並無服侍之人,這樣吧,你請我尋尋樂子,我便原諒你。”


    “不可!”不等於寒舟開口,陶直率先否決了。一把將於寒舟撥到身後,衝李允拱了拱手,“我這弟弟,自小頑劣,家中不許我帶她去那等地方。可否換個法子?”


    於寒舟是女子,豈能去那種地方?他自從帶她出來,一直避免到那種地方去。


    李允冷笑一聲,看著陶直的目光帶了冷意。就是他的打掩護,才叫這個可惡的女人扮成男人,還如魚得水。


    “也可。”他勾了勾唇,朝於寒舟一點下巴,“那就叫她打散頭發,穿上女裝,陪我一日!”


    陶直頓露怒容。


    “李兄這般有些過了。”其他人紛紛站出來打圓場。


    “陶備兄弟一向是不去那些地方的。”


    “陶備兄弟已經知道錯了,李兄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一回。”


    “李兄想要尋樂子,我帶李兄去。我知道玉香樓的明月姑娘彈琴極好,李兄哪日有時間,我帶李兄去聽?”


    李允見眾人都為於寒舟說話,臉色更陰沉了。


    第62章 嫡姐8


    “要麽, 她陪我去玉香樓,要麽,她穿女裝陪我一日, 否則這事沒完!”李允指著於寒舟, 咬定道。


    他長這麽大,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於寒舟敢叫他出醜,他非叫她也難堪不可。


    他眼中閃動著冷酷的興味之色。她膽敢女扮男裝, 膽敢打散他的頭發,那她敢不敢去青樓?真正的男子才能去的地方!


    “我是沒意見的。”於寒舟緩緩搖著手裏的扇子,麵上並不見緊張之色, 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朝陶直看過去道:“隻要我兄長同意。”


    她臉上的期待之色那麽明顯,眾人都看出來了, 紛紛忍俊不禁,轉了話風:“陶兄,不如就同意了吧?”


    “陶備兄弟也不小了, 卻從來沒去過罷?她這般想去, 不妨帶她去見識見識。”


    李允麵上頓時好看起來,看好戲的目光落在於寒舟的臉上。他倒要瞧瞧,她能硬撐到什麽時候?


    在他想來, 女子就是女子, 一旦去了那等地方,必定撐不過一刻。他甚至幻想著,她扛不住了, 朝他苦苦哀求的畫麵,神色愈發舒爽。


    陶直臉色黑沉, 一口回絕:“不行!”


    怎麽能行?她是女子!哪有女子去那種地方?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他肯帶她出來,是覺得愧疚,不忍她日後那般無望的處境,想叫她在出嫁前,過上兩年快樂的日子。去青樓?太出格了!


    再看於寒舟居然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絲毫不在意此時的困境,不禁狠狠瞪她。


    於寒舟聳了聳肩,表示無辜。


    她並不排斥去青樓。如果能去,倒也不錯。她越來越覺得,做“陶備”遠遠好過做“於晚舟”。而如果要做陶備,那麽屬於於晚舟的矜持就要徹底拋掉了。


    青樓一行,顯然會徹底打碎她和女子的聯係。李允雖然損了些,但未必沒好處。


    “我們兄弟二人還有事,不奉陪了。”陶直麵上冷淡,拱手告辭,“來日必當奉上賠禮。”


    青樓是一定不能去的。叫於寒舟換回女裝,也是萬萬不能的。李允偏要如此,陶直不打算奉承,他們陶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然而孫公子攔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陶直聽罷,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兄長,我有話與你說。”於寒舟見了,知道他曉得李允身份了,便把他拉到一旁。


    陶直跟她去了。


    兩人遠離眾人,站在花樹下說話。


    “你!你真是!”陶直怒視著她,不等她開口,率先責備:“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麽人?”


    於寒舟不敢反駁,縮著脖子,老老實實聽著責備,然後才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但我見過他,他知道我是女子。”


    把那日李允無禮借水的事,說了出來。又把今天李允故意堵她,也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我也是沒辦法,哥哥,不這樣,他就會揭穿我了。”她老老實實地道。


    陶直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她的做法已經是機智了,換了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這廝!”他沉著臉,捶了下手,罵了一句。


    原來是李允故意找茬。他早知道她是女子,故意難為人。若是別人也罷了,偏他是吳王世子,皇親國戚,他們得罪不起。


    “哥哥別怕。”於寒舟安慰道,“你看這麽久了,誰疑過我?去就去罷,我有信心不會露餡兒。”


    除非李允故意難為她,使得她身份暴露。但這樣一來,他的名聲也會毀掉。在這個時代,男子跟女子計較,是非常沒品的。到時她落不了好,他也討不了好處去,說不定還會被她沾上。隻要他夠聰明,就不會叫她露餡兒。


    “他隻是想難為我一番而已,兄長不必擔憂。”於寒舟繼續安慰道。


    然而陶直瞪著她道:“那種地方你怎麽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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