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四個包廂在一節車上,每節車上都有一個公用洗手間。


    很幸運,徐春春拉了一下洗手間的門,門開了,她慢慢走了進去。剛把門插上,她又聽到了貂皮老太太和春英的聲音。


    “怎麽,讓你陪我這個老婆子來,你不樂意?”


    “媽,沒有。”


    這是什麽樣的緣分,才會讓她們處處相遇?徐春春都懷疑自己和這婆媳二人前世有緣今生再續了。


    門被拉了一下,很明顯是貂皮老太太拉的,“有人。”


    春英也跟著拉了下,門沒開,她試探著開口了,“媽,要不我陪你去前邊那節車吧。”


    貂皮老太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才不去,就等包廂的。前頭不知道什麽樣的人都用過,拉低了我的身份。”


    “噗。”徐春春沒忍住偷笑出聲,火車上的洗手間不都是公用的嗎,哪個又能比哪個幹淨衛生。那麽講究的話,怎麽自己不從家裏帶?


    她用完後,推開門,看到貂皮老太太站的老遠捂著鼻子,挺著大肚子的春英在一旁給她用手帕扇著風。


    看徐春春出來了,貂皮老太太卻不急著進去了。她早就想跟徐春春說話了,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會兒正好。


    “你也是去a城的?”她冷不丁的一開口,徐春春還真沒反應過來是跟自己說的。等她回過神來,貂皮老太太已經把她的智商判定為跟自己兒媳婦是一類的了。


    老太太輕蔑的打量著徐春春,“你也是去婆家吧?”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裏是篤定的。


    “對啊,沒錯,是這樣。”


    徐春春不覺得這些有什麽好隱瞞的,她也看得出來老太太話裏有話,無非就是想借著跟自己說話,再次貶低一下春英罷了。


    “那你一定跟我家這個聊的來了。”說完,老太太指了指春英,又拽了拽春英的衣服,“她跟你一樣,也是靠嫁人進城的。”


    然後她就閃身進了隔間,丟下一句,“就是不知道哪家有兒子的,還會像我一樣倒黴。”


    嘿,這老太太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有她這樣的兒媳婦倒黴?


    徐春春決定不對她客氣,收回自己尊老愛幼的良好作風,告訴老太太什麽叫做不好欺負。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了。


    “我是農村的不假,但是我一沒偷二沒搶,靠的是我自己的勞動,工作賺錢養活自己。而且我去a城是探親,並不是想賴到婆家吃白飯。”


    說完這些,徐春春去洗了手,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春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覺得我婆婆一定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婆婆,我不會像那些可憐的媳婦兒一樣遇到惡婆婆的。”


    然後不管貂皮老太太是何反應,捧著肚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務必要自己走出最瀟灑,最囂張的步伐來!


    第58章 雙向箭頭


    “沒教養, 沒教養!”


    等到貂皮老太太從隔間裏衝出來,徐春春早就丟下狠話離開了。


    氣的她隻能對著春英罵來罵去,顧不得洗手, 貂皮老太太把火氣都發泄在了春英身上, “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她罵我, 不知道打回去?”


    “這,這哪能…”, 春英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本來就是婆婆不對在先, 再說了, 她哪能直接打人家呢。


    “沒用的東西!”


    貂皮老太太狠狠地用手指戳了幾下春英的額頭, 氣呼呼的離開了洗手間。


    春英對著鏡子揉著疼痛的地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眼睛帶著紅血絲,她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徐春春大勝而歸,自然是帶著笑回來的, 開門關門裴圖南都沒醒,看來他真的是累壞了。


    她輕手輕腳地坐了回去,等著裴圖南醒來,看看時間, 離晚飯還早呢,還好暖壺裏有熱水,徐春春又覺得渴了。


    眼看著車窗外的天色暗沉了下來, 隨即是幾聲悶雷,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的小雨。


    徐春春瞪大眼睛仔細看,沒錯,是雨不是雪。冬天很少打雷的,這會兒打雷下雨的,真的是很稀奇了。


    裴圖南也被雷聲吵醒了,他坐起身,活動了一下睡麻了的手臂。


    “怎麽樣,睡一會兒是不是舒服多了?”徐真真笑眯眯的看著裴圖南,剛睡醒的他眼神有些呆滯,不過,長的好看的人怎麽樣都好看啦。


    “什麽時候醒了,怎麽不叫我。”一問一答,裴圖南就已經徹底清醒了。


    倒了些茶遞給裴圖南,徐春春揪住自己的小辮子,“為什麽要吵醒你?反正也沒事,多睡會唄。”


    他們睡著的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火車走到哪兒了,火車的工作人員特別貼心,包廂的客人到站點了會有專人來提醒的,肯定不會讓他們因為離得眾人遠,就錯過了下車的。


    “餓了嗎?”,不等徐成春回答,裴圖南已經站起身,準備去餐車買些吃的回來。


    徐春春最近一直餓得快,每次吃又吃不多,所以幹脆每天實行少食多餐的飲食計劃,既不餓得慌,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吃太多。


    不說不覺得,一說徐春春果然覺得自己餓了。


    她點點頭,然後眼巴巴的看著裴圖南,“是有點兒了。”投喂投喂,春春期待晚飯!


    說去就去,裴圖南拿著飯盒就出去了。


    可能是他走的時候沒把門關好,過了幾分鍾左右,徐春春聽到車廂外有人在說話。就是聲音小了些,她悄悄走過去,把耳朵貼在車廂門上。


    “謹之,媽都找大師算過了,你天格地格都屬火,那個春英天格地格都屬水,她天生是克你的。”


    這封建愚昧又帶著壞心思的聲音,除了貂皮老太婆,估計也沒有其他人了。


    隨後響起的是謹之帶著無奈的聲音,“媽,都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你忘了咱家以前吃過的虧了?怎麽還信這些?”


    “我不管,反正有些事該信的還得信,等孩子生下來你就把她趕回去,咱們家留不下她這樣的人!”


    接下來那個謹之居然什麽也沒說,一個勁兒的在讓她媽消消氣。他媽生不生氣的不知道,徐春春倒是聽得有些生氣。


    本來還覺得謹之跟裴圖南有些像,現在一,就隻是某些方麵有些像罷了,從性格到脾氣再到品性,是沒有一點比的上裴圖南的。


    “哼,唯唯諾諾,如果是裴圖南,不用我說什麽,他是不會讓他媽這樣欺負我的。”


    剛剛跟貂皮老太太那幾句狠話是她胡亂說的,她根本就沒有見過裴圖南的父母,以後也見不到了。


    可是,徐春春想著裴圖南平時的溫厚寬和,“有其母必有其子,裴圖南的娘,肯定也特別溫柔。”


    “愛是相互的,哪能隻讓一個人付出呢?讓兩個人都覺得溫暖,才是愛啊。”


    這邊包廂裏徐春春在想著,那邊包廂裏春英也聽到了母子二人的對話。但是她還是膽子小,不敢出去問一問。


    春英捧著肚子坐在下鋪,她也想起了隔壁的徐春春兩口子。


    那家的男人看著也像是個讀過書的,但是對著媳婦兒卻很體貼。


    不對不對,婆婆沒來之前,謹之對自己也是很體貼的。來了之後,他怕自己做些什麽婆婆再挑刺,也就不敢關心她了。


    他們也是去a城,不知道她婆婆對她怎麽樣。看她今天那個厲害樣子,估計她婆婆也不敢欺負她吧?


    想著想著,貂皮老太太看見裴圖南回來,也帶著兒子進來了,一進門就看見春英愣神的樣子,又是一通指責。


    想讓丈夫說話不可能的,背地裏他沒少勸著自己要忍耐。孝字大過天,臨上車前她娘也說過,忍氣一時,富貴一生。


    低下頭,讓眼淚生無息地滴在棉襖上,春英想著孩子以後能過好日子,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吞。


    雨過天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有彩虹,反正徐春春是從來沒見過。天晴了,天色就亮了,僅此而已。


    … …


    黑石崗村這邊,徐雅也從村民口裏得知了徐春春跟著裴圖南回a城的事。


    她回到傻妮子家裏,用了狠力氣踢倒了院子裏的水缸,“這下好了,她去吃香的喝辣的,我在這受苦!”


    徐雅這幾天本來就鬱悶的不行,知道這個消息,簡直要把肺氣炸了。


    係統這個廢物,廢物!重啟以後什麽也用不上了,唯一的用處就是像個電子詞典,可是她又不去學校當老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又有什麽用呢?


    “我現在需要的是錢是能力是機會,不是你那些詞匯。”


    係統如果有感情的話,一定也會覺得自己很無奈吧,它為了救徐雅耗費了太多的能量,勉強重啟開機已經是不容易了。


    不完成任務,它無法獲得更多的能量,之前的金手指,當然也不能為徐雅開啟了。


    “主人,我的知識儲存也可以幫助你通過高考,高考在目前來說也是改變人生的一個捷徑了。”


    即使失去了開掛的能量,係統也依然可以按照固有的模式思考,可以判斷,可以為徐雅出謀劃策。


    徐雅無力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還有多久高考?”


    “兩年。”


    那這兩年的時間裏,她就更要讓黑石崗村所有人都認為,她每天做的事情都是認真的學習了。


    雖然兩年的時間擊敗其他學生考上大學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一旦她考上了,他們也隻能信了,而且也不敢質疑。


    … …


    裴圖南老遠也看到了在門口說悄悄話的貂皮老太太母子,不過是偶然遇到的人,他沒把他們放到心上。


    餐車的晚餐有胡蘿卜羊肉餡的餃子,裴圖南索性裝了滿滿兩飯盒。在包廂裏吃一切從簡,湯湯水水太麻煩,餃子有肉有菜,最好不過了。


    茶水就餃子也別有一番風味嘛,大廚的手藝在,徐春春吃著也開心。


    吃過飯後,夜幕降臨,火車穿過空無一人的田地,車上也靜靜的。裴圖南放下了包廂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車窗。


    包廂內隻有一盞燈,泛著幽幽的光,這樣的光線有些昏暗。桌上還有放著的煤油燈,但是他們懶得點上了,又不寫字,索性早睡吧。


    突然從隔壁傳來了音樂聲,徐春春沒聽過,但是曲調柔緩,想來也是抒情的曲子。


    應該是誰在上車的時候把收音機也帶來了吧,看來在哪個年代都有特別文藝的人,他們出門旅行,帶的不是大包小包,而是收音機。


    還有音樂伴奏,這樣的氛圍真的很好啊。


    如果這裏不是包廂,而是舞會上,如果此時是在現代,徐春春一定會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邀請裴圖南跳一支舞的。


    即使她的舞跳的並不怎麽樣,即使裴圖南那個時候也一定會有許多人掙著做舞伴。


    遇到這樣的人,誰不想努力一把呢?一旦成功了,就是終身的裴太太呀。


    燈光下,徐春春對裴圖南笑,感覺他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湖畔,自己看一眼,仿佛就跌入他的眼眸裏。


    “春春。”裴圖南低聲念著徐春春的名字,他現在可不是夏天那個愣頭青了,他現在沉穩的很。


    安靜的環境,密閉的空間,還有相知相守的愛人在身邊,接下來該做些什麽,不用裴圖南明說,徐春春心裏門兒清。


    炙熱的唇舌,溫暖的懷抱,徐春春和裴圖南之間的情意纏綿入骨。


    就連徐春春肚子裏的小家夥也感受到了,不滿自己被忽視,於是示威一般敲了下“牆壁”。


    “哎呀,小淘氣,不知道輕點呀,你娘我會痛的。”徐春春撫摸著肚皮抱怨了一句,孩子乖巧的很,隻敲了一下就沒有大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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