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著圓圓小臉的小內侍站了出來,聽未央誇他,一臉喜色道:“回姑娘的話,是奴婢修剪的。”


    未央瞧了瞧小內侍。


    小內侍麵上滿是受寵若驚,並沒有暗害皇孫被發覺的驚慌。


    未央便道:“賞。”


    看來偷偷將朝陽草放在皇孫身邊的人另有他人。


    她得盡快找出來。


    又與殿內宮人們說了一會兒話,未央便讓宮人們各自去忙。


    算一算時間,小皇孫該吃飯了,她得讓小廚房做些小皇孫喜歡吃的飯菜來。


    太子新逝,皇孫食欲不振,小廚房送來的飯菜皆是清淡之物,皇孫本不願意吃,未央耐心哄著,他才勉強吃了幾口。


    吃完飯,便要去靈堂給太子守靈哭靈。


    未央牽著皇孫往外走,在走至花園的時候,未央瞥了一眼花草從中的朝陽草,狀似無意道:“我與何世子總歸夫妻一場,縱然和離,也是朋友。”


    “這樣吧,我今日借花獻佛,借皇孫院子中的一處草,送給何世子,不知皇孫可願割愛?”


    雖未查出誰才是何晏安插進來的人,但她可以敲山震虎,讓何晏知曉自己已經得知他的歹毒之心,她與他已經和離,不再是夫妻一體,若讓她再發覺何晏對皇孫用毒,便別怪她不客氣了。


    皇孫仰著小臉,笑眯眯道:“未央姑姑隻管拿去便是。”


    “這殿裏的東西,隻要未央姑姑想要,便隨意拿取。”


    未央捏了一下皇孫的小臉,道:“多謝皇孫。”


    小宮人小心翼翼將未央說的那株草包起來,準備送給何晏。


    嬌杏跟在小皇孫身後,看到小皇孫與未央如此親密,心中越發嫉恨未央,但未央到底是天子賜給皇孫的人,為人又頗有手段心機,她已經在未央手上吃過苦頭了,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再對未央出手。


    嬌杏垂眸,掩去眼底深深的恨意。


    未央微側臉,瞄了一眼身後的嬌杏,眉梢輕挑。


    她很期待嬌杏能給她帶來什麽“驚喜”。


    她也很期待,何晏安插在皇孫身邊的人,看到她與嬌杏水火不容時,會有什麽動作。


    未央收回視線,牽著小皇孫去往靈堂。


    剛出殿,便撞見了秦青羨。


    秦青羨身後是抱著行李被褥的親衛。


    秦青羨道:“這裏隻有你與皇孫,我放心不下,便搬過來與你們同住。”


    未央眸光輕轉,道:“這恐怕不合禮數吧?”


    皇孫身邊可是有一大群韶華正好的宮女,秦青羨又是血氣方剛的世家子弟,若是一個不好,鬧出什麽醜事來,第一個受罰的便是她。


    秦青羨滿不在乎道:“放心,我請示了天子,無論出了什麽事,自有我擔著,與你沒甚幹係。”


    “你隻管照顧小皇孫便是。”


    未央這才讓開一條路。


    秦青羨選了一個離小皇孫頗為近的偏殿,讓親衛們放下衣服被褥,便與未央小皇孫們一道去往靈堂。


    晉王得了皇儲之位,便與太常卿一起,名正言順地主持太子的後事,見未央三人前來,心中頗為不喜,剛才與太常卿有說有笑的臉,頃刻間便冷了下來。


    晉王世子見父王如此,拉了拉晉王衣袖,曲拳輕咳提醒晉王——皇孫到底是天子唯一的孫子,天子將晉王立為儲君,不過是想讓晉王看在儲君的麵子上,善待皇孫罷了。晉王若是不待皇孫好些,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天子,哪怕得了儲君之位,晉王也容不得皇孫?


    這些道理晉王世子明白,晉王也明白,心不甘情不願地擠出幾分笑,上前去迎皇孫。


    皇孫仍記著晉王下令殺自己的事情,理也不理晉王,將小臉扭在一邊。


    秦青羨更是冷哼一聲,徑直牽著皇孫離去。


    隻有未央留在原地,向晉王笑了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吐血三升:“殿下莫怪,少將軍就是這個脾氣,隻對人才有幾分好脾氣。”


    言外之意,便是罵晉王不是人。


    晉王登時便起了火,正欲讓人將未央拿下,卻又被晉王世子拉住了。


    晉王世子道:“少將軍桀驁輕狂,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未央的話反駁了回去——少將軍對誰都一樣,並不是針對他父王。


    未央看了一眼晉王世子。


    這倒是個比晉王能沉住氣的人。


    書中晉王登基不過幾年,便退位讓賢給世子。


    說是退位讓賢,其實更像是無奈之舉。


    晉王世子雄才大略,寬厚仁和,非目光短淺的晉王所能比擬,他登基之後,徹底拉開天子清算權臣的序幕——與書中的反派何晏不死不休。


    想到此處,未央忍不住好奇。


    何晏毒殺太子,為晉王登基掃平了一切障礙,晉王世子為何如此忌憚何晏,非要置何晏於死地?


    未央正在思索間,靈堂內的另一處傳來秦青羨的聲音:“未央。”


    未央回神,向晉王世子告辭,走向秦青羨。


    晉王世子看著未央遠去的背影,想起顧明軒與他說過的話,忽而覺得,顧明軒沒有娶未央,似乎是一種損失。


    而此時的何晏,收到了未央派人送來的朝陽草。


    蕭飛白剛與縣主說完話,來找何晏。


    四月草萋子規啼,煙霧朦朧日光稀。


    稀薄陽光落在何晏身上,何晏麵色明明暗暗一片,看著矮桌上的朝陽草,神情不辨喜怒。


    蕭飛白走了過來,看了一會兒,道:“這不是你讓人放在皇孫院子裏的那一盆嗎?怎地又回來了?”


    何晏聲音低沉,如繃緊的弓弦:“你的好外甥女讓人送回來的。”


    “這便是警告咱們。”


    蕭飛白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何晏,揶揄道:“雖說她處處與咱們作對,但她終歸是我的好外甥女,鎮南侯一脈又全部因我而死,你若是殺了她,我可是會傷心的。”


    那一年,他被死士送到鎮南侯身邊。


    鎮南侯一撩戰甲,對著北方遙遙拜下,而後牽起他的手,一言不發帶他回家。


    月懸星河,鎮南侯掌心滿是厚厚的繭。


    那是習武之人特有的標誌。


    時隔多年,他依舊能想起鎮南侯老繭的堅硬,與鎮南侯掌心的溫度。


    蕭飛白閉了閉眼,歎息道:“我曾在鎮南侯靈位前起誓,要護住鎮南侯的後人,可阿衡去得太突然,我根本來不及救她。”


    “何晏,”


    蕭飛白側臉看向何晏,道:“尋個時間,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未央: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念經!


    何晏:……


    今天依舊交代了很多信息~


    這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了233333


    第29章


    藩王朝臣們陸續進入靈堂,世家子弟們緊跟其後,按照身份不同跪在各自的地方。


    晉王是天子的堂弟,太子的皇叔,按照天家規製,他是不需要來給太子哭靈的,然而他現在被天子立為儲君後,為了昭示自己身份的改變,便與太常卿一起主持靈堂事宜。


    晉王麵上的得意之色一覽無餘,諸多藩王見了,心中越發嫉恨他,晉王明知自己已經是藩王們心頭的公敵,卻不知收斂,迎來送往,鬥誌昂揚。


    晉王世子見其父這個模樣,麵色微尬,跟在晉王身後描補著,時不時拉一下晉王的衣袖,讓晉王莫要太過張揚。


    然而晉王絲毫聽不進世子的話,仍是一副驕傲大公雞模樣。


    晉王的動作落在秦青羨眼中,秦青羨冷哼一聲,道:“小人得勢。”


    小皇孫哭得雙目通紅,未央怕他哭出病來,在一旁柔聲勸解著,小皇孫打著哭嗝,問秦青羨:“小叔叔,甚麽,甚麽是小人得勢?”


    秦青羨道:“晉王便是小人得勢。”


    “噓——”


    未央蹙眉道:“小點聲,莫讓人聽到了。”


    晉王好歹是皇儲,總要給他幾分麵子。


    更何況,小皇孫年齡太小,根本不是眾多藩王們的對手,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韜光養晦,待眾多藩王鬥得差不多了,才是他們上場的時候。


    這個時間點,還是不要與晉王爭一時的長短為好。


    秦青羨不屑道:“我就是要說給他聽,什麽東西。”


    “若是太子仍在,哪有他在這裝大尾巴狼的機會?”


    秦青羨提起太子,小皇孫心口一酸,又放聲大哭起來。


    太常卿一聲令下,藩王朝臣們亦跟著哭起來。


    悶沉壓抑的哭聲繞在大殿,秦青羨聽得頭昏腦漲。


    秦青羨揉了揉眉心,道:“我出去走走。”


    未央頷首。


    雖說秦青羨此時離開靈堂於理不合,但秦青羨做出於理不合的事情委實太多,根本不差這一件。


    未央便也不阻止他,側身給秦青羨讓出一條路。


    秦青羨起身,剛走出幾步,突然停住了,立刻又回到未央身旁的近衛身後,低頭垂眸,甚至還捂住了臉,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企圖用近衛們的身體擋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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