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擔心我照顧不來小皇孫,多問了我幾句罷了。”


    秦青羨起身,在前方領路,低聲說了一句:“他最好是你舅舅。”


    “否則……”


    後麵的話,秦青羨說到一半便停下,他縱然沒有將話說完,未央也明白他想說什麽——若蕭飛白是白家的人,秦青羨必然會第一個殺了他。


    想到這,未央心情頗為複雜,看了又看身邊的秦青羨。


    秦家與數十萬兒郎戰死邊關,本與白家沒甚關係,完全是太子一手造成,那怕太子本無意害秦家,隻是中了蠻夷的奸計,但秦家的滅門慘案,仍是與太子脫不了幹係。


    若是秦青羨知道太子才是造成自己家人慘死的元凶,他會以怎樣的心情麵對小皇孫?


    提劍將小皇孫殺了?


    未央揉了揉眉心。


    這的確是暴虐的秦青羨能做出來的事情。


    秦青羨得知真相會與小皇孫反目,那麽她呢?


    她的母親與外祖父舅舅,亦是死於太子之手。


    她又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小皇孫?


    想到此處,未央心亂如麻,長眉越蹙越緊,一時之間,竟連前方的溝壑都不曾發現。


    未央一腳踩空,身體向一旁歪了過去。


    秦青羨眼疾手快,一把攬住未央的胳膊。


    子午花香迎了滿麵,秦青羨寒星一般的眸輕眯。


    “有心事?”


    秦青羨皺眉道:“走路都不知道看路?”


    “沒有。”


    少年穿的是薄甲,哪哪都是堅硬如鐵,未央硌得肩膀疼,連忙從秦青羨懷裏掙開。


    未央道:道:“夜太深了,沒看清腳下的路。”


    秦青羨不置可否,道:“若是遇到危難事,可說與我聽。”


    “你曾救我一命,我腰間佩劍,自是願意為你而戰。”


    秦青羨略帶薄甲的手指覆在華美佩劍上,眸光幽深。


    未央莞爾,道:“多謝少將軍的好意。”


    樹林靜謐,月光孤冷,二人的動作落在蕭飛白與何晏眼中。


    “嘖嘖。”


    蕭飛白輕搖描金折扇,笑眯眯道:“我怎麽覺著,未未似乎更喜歡鮮衣怒馬的少將軍這一款?”


    “與少將軍相處時,未未的笑似乎更多一些。”


    蕭飛白的聲音剛落,便感覺一道利光落在自己身上。


    如出鞘的劍,滿張著的弓,隨時會要人性命。


    “你今日的話太多了。”


    何晏冷冷道。


    何晏話裏的警告之意一覽無餘,蕭飛白見好就收,轉了話題:“不過未未的記憶,似乎也太差了些。”


    “那年阿衡毒發身亡,我倉促趕到未未身邊,我告訴未未,我是她舅舅,未未伏在我懷裏,哭到不能自己。那時的未未,對蕭家之人並無惡意。”


    “可沒過幾日,未未便換了心思,對我一臉防備,對嬸娘與二叔也是滿心戒備。”


    回想往事,蕭飛白百思不得其解:“雖說嚴睿在未未身邊說了許多蕭家不好的話,但短短幾日時間,不至於讓未未心性大改的。”


    何晏道:“你說過,鄉君是中毒而亡。”


    “不錯。”


    蕭飛白頷首,看了一眼何晏,問道:“不過這與未未記性不好有甚關係?”


    “阿衡死後,我讓人檢查過未未的身體,未未不曾中毒。”


    “南疆有一種蠱蟲,能讓人性情大變,且不會被醫官診出。”


    何晏眼睛輕眯,聲音微冷:“皇孫的母妃,便是來自南疆。”


    這本是天家機密,他因細查太子之事,才讓他查出端倪。


    皇孫母妃對外的身份,是良家女入選太子身邊的侍妾,然而真實的身份,卻是南疆的巫女,曾替太子除去很多人,鎮遠侯一脈,便是出自她的手筆。


    蕭飛白斟酌片刻,搖頭道:“我也聽說這種蠱蟲,但她沒必要花費這麽大的力氣來對付未未。未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害她比害阿衡更容易,皇孫的母妃完全可以將未未一並害死,沒必要對未未下蠱。”


    “況鎮遠侯一脈已經死絕,她用未未的性命牽製誰?”


    “我。”


    何晏停下腳步。


    蕭飛白微怔。


    冷月如水水如天,何晏立於冷月之下,漠然道:“她知道我對未未的心思。”


    蕭飛白手裏搖著的這扇頓了頓,麵上蒙上一層寒霜,道:“那她現在……”


    “還活著。”


    何晏道:“在我手裏。”


    蕭飛白又問:“她說如何解蠱了嗎?”


    “沒有。”


    何晏搖頭道:“這便是我執意對皇孫用朝陽草的原因。”


    蕭飛白張了張嘴,無奈道:“可你的朝陽草已經被未未送回來了。”


    “你該把蠱毒的事情告訴未未的。”


    蕭飛白拍了拍何晏的肩膀,歎息道:“你甚麽也不說,未未怎麽知道你的用意?”


    何晏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喜歡她,終究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片刻後,何晏道:“太子下葬時,你將秦青羨引走,我帶皇孫去找巫女。”


    蕭飛白便道:“也好,這樣一來,你與未未的誤會,便又解開了一個。”


    他委實想不明白,他的姑姑是風流婉轉之人,先廢太子亦是性情中人,生下的子女多是靈秀之人,偏最後的一點骨血何晏,怎就是個悶葫蘆?


    姑姑在天之靈,想來比他還想不明白這件事。


    ……


    未央與秦青羨一路回到車隊。


    未央剛走進馬車,便聽到小皇孫沙啞的哭喊聲:“我要未未。”


    小皇孫奶聲奶氣的哭聲分外讓人心疼,未央下意識地便加快腳步,然而在挑開轎簾的那一刻,太子毒殺她母親的事情湧上心頭。


    未央手指微緊,動作停了下來。


    身後的秦青羨見此,眉頭微動。


    小皇孫看到轎簾處的未央,忙撲到未央懷裏,雙手抱著未央的腰,委屈巴巴抬著淚汪汪的眼,問道:“未未去哪了?”


    “我尋未未尋了好久。”


    看著麵前小皇孫稚氣的小臉,未央的動作僵了僵。


    未央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對太子的刻骨恨意,慢慢將小皇孫從自己懷裏推開,道:“我隻是殿下的教引姑姑,殿下怎能對我這般癡纏?”


    “這樣不好。”


    皇孫歪了歪頭,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道:“以後我會注意的。”


    類似於這樣的話,姑姑也曾對他說過,不讓他依賴身邊的任何人。


    皇孫沒有多想,在未央的照顧下吃了些點心與清淡飯菜,便抱著引枕再度睡著了。


    夜色越來越深,周圍人進入了夢鄉。


    未央雙手環膝,彎著腰,將頭埋在膝蓋間。


    太子是她的殺母仇人,她做不到對皇孫心無芥蒂。


    盡管皇孫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巡邏的親衛們從馬車旁走過,盔甲相撞,發出陣陣輕響。


    未央閉眼,肩膀微微顫抖著。


    然而就在這時,一雙略帶薄甲的手,拍了拍她的肩。


    下一刻,一襲溫暖的錦衣披在她身上。


    秦青羨清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蕭飛白到底對你說了甚麽?”


    未央起身,慢慢抬起眉。


    秦青羨挑開轎簾,靜靜立在馬車旁。


    “自你與蕭飛白分別後,便一直心不在焉的。”


    皎皎的月色灑在他身上,他英挺的眉眼如敢與日月爭輝的寒星。


    作者有話要說:  蕭飛白:不是我的鍋_(:3」∠)_


    小聲說一句


    小狼狗的少將軍也很招人疼啊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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