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適沒說話,側過身伸手從後座拿了一個紙袋出來。


    他扔到她腿邊:“換上。”


    紙袋外頭的logo是那麽低調卻又耀眼,陳迦南瞥了一眼用手撥了下去,說謝謝沈先生了,我這個挺好的。


    沈適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扯了扯她的裙擺。


    陳迦南很快的躲了下,薄薄的布料劃過他的指腹,沈適不知道想起什麽,倏地縮回了手不太自然的看向前方。


    “太透了。”他評價。


    陳迦南白眼,要你管?


    沈適卻道:“不換?”


    陳迦南說:“不換。”


    賭成長龍的車流慢慢的一點點往前移動,沈適放開方向盤,探身從身側開了瓶酒。陳迦南不知道他葫蘆裏裝的什麽,還沒反應過來裙子上有酒滴下來,瞬間染了顏色。


    她抬眼瞪沈適,他照單全收。


    “對不住。”沈適笑道。


    陳迦南低頭看著已經髒掉的裙子,再抬頭他已經將紙袋放在她身邊,一臉得逞之意的笑笑說把遮光板放下來,去後麵換。


    她打開車門,坐到後麵去換。


    那是件及膝的粉色裙子,下擺有一圈碎花褶皺,雙吊帶,很簡單的款式。不得不說沈適真的很會挑衣服,這麽久了還記得她的尺寸。


    裙子不好換,幾乎是全脫掉了。


    她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遲疑,偏頭去看那人,他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笑的有些吊兒郎當,說又不是沒看過,你怕什麽。


    陳迦南擰回頭,很快換上裙子。


    沈適坦蕩的從後視鏡看著她換,上次抱在懷裏就很瘦,脫了衣服身上一點肉都沒有,骨架分明。那對挺起的胸裹在內衣裏,好像還是那麽點大。


    換好裙子,車流已經走得快了。


    陳迦南也沒再換回前麵去,就坐在後邊開著車窗遙望,從包裏掏出耳機插上,擺明了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沈適笑笑,加快了油門。


    他今天就是特地過來當司機的,而陳迦南也真的把他當司機看,到了地方連聲客氣話都沒有直接下車,看著她穿那身裙子的背影,沈適承認他想上她。


    那個下午是李熠華老師的弟子麵試的她,基本正常。


    她並沒有見到老師本人,聽說是通過複試才有機會。從工作室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樓下那輛熟悉的車竟然還在。


    沈適靠在車外抽煙,正麵對著她。


    “順利嗎?”他先她道。


    隔著七八米的距離,他的聲音聽著卻很遙遠。陳迦南站在那兒有一種很疲乏的感覺,就這樣看著他也停下腳不再往前走了。


    沈適笑著看她發呆,扔了煙朝她走去。


    她愣愣的看著他過來將手搭在她額頭上,低喃著玩笑道沒燒啊,然後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用近乎家常話的語氣說走吧,先陪我吃個飯。


    陳迦南是願意的,為他那點溫柔。


    車裏她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沈適開得挺慢,偶爾偏過頭看她一眼,問一句她有時候應一聲有時候沉默不言,沈適倒還喜歡。


    她隻是在想一個問題。


    一個小時前那個麵試她的男孩子問:“你大學本科和研究生都讀的生物,為什麽現在才跑來做這個事情?”


    她沒有像之前回答柏知遠那樣,而是沉默。


    現實幾乎難有戲劇性的反轉,她隻是避重就輕的說:“大概是被命運推到了這個位置。”


    車裏開著音樂,調子舒緩聽得她想睡覺,真的睡過去了。迷迷糊糊中隻覺得臉頰像被羽毛刮過的癢,然後落在脖子,鎖骨上。


    她側過頭想躲掉,又被一股力量擰著。


    再睜開眼沈適正在親她的下巴,濕熱的嘴唇慢慢移到胸口處,牙尖有意無意的咬著她的內衣外側,手早已從裙擺探了進來,摸上她的腰。


    她呼吸極淺,又動不得。


    沈適感覺到她醒了過來,一隻手拉下吊帶,慢慢將吻挪到她的肩,陳迦南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聽他低低的笑,那隻手早已經挑開後背的暗扣覆了上去。


    他的聲音也很低很輕。


    “重頭來過吧。”沈適的鼻息呼在她的頸窩,熱熱的,黏黏的,“南南。”


    第21章


    那本該是一個很美的夜晚,偏偏她不解風情。


    陳迦南由著沈適摸著自己的身子,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個樣子,淡淡的煙酒味,就像他常常混跡在飯局之中逢場作戲卻從來不沾得一分世俗生氣。


    她輕笑道:“重頭來過什麽意思?”


    沈適從她胸前抬頭,她的目光比剛才清澈了些。他輕輕吸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說著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南南。


    陳迦南搖頭:“結婚嗎?”


    沈適的眸子深沉了些:“當年你離開是因為這個?”


    陳迦南沒有說話,偏過頭去不看他。


    沈適從她身上下來,重新坐好整了整襯衫,他煩躁的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煙圈,聲音聽著卻比之前更加消沉。


    “算了。”沈適這樣說,“這個改天再談。”


    他很輕易的就將這個敏感的話題消融掉,打開車載音樂開車帶她去了一間到了地方已經快要打烊的民俗餐廳。


    “這個店做南方的菜很地道。”沈適停下車道,“嚐嚐看。”


    回城的方向和學校相同,她也沒想到他還會有興致吃飯。沈適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看著她道:“隻是吃頓飯。”


    他說的誠懇,陳迦南這個時候不會裝做作。


    餐廳老板似乎和沈適很熟,他們一進門就恭迎上來,帶路去了二樓一個小包間。沈適將菜單給她推過去,要了酒和茶。


    陳迦南不會替他省,點了一大堆菜。


    沈適看著她點菜的樣子,想起從前帶她出來吃飯,她都會很矜持淑女,將菜單又推回給他,說你點就行。


    他倒了杯酒,拿出手機看了眼。


    老宅那邊打了兩個電話過來,沈適頓了下將手機關機放到一邊,抬頭看她,兩個人的視線恰好撞在一塊,陳迦南很快移開,那雙清眸裏有點鄙夷,沈適跟著笑。


    “沒別的女人。”他逗她道,“你以為是什麽?”


    陳迦南輕笑了一聲。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她低頭看茶。


    沈適笑笑。


    餐廳裏有音樂響起,是今年挺不錯的的一首民謠流行歌曲,傳唱度還可以,講的是一對絕戀男女的悲情故事,她側耳細聽了一下。


    姚姚經常在宿舍放,她聽過很多次。


    “喜歡這歌?”沈適問。


    陳迦南不置可否。


    “林楓旗下的一個藝人。”沈適不鹹不淡道,“喜歡的話可以帶你認識。”


    菜一樣一樣的上來,陳迦南拿著筷子戳戳這個挑挑那個。


    “不認識。”她簡單道,“不喜歡。”


    沈適笑了下。


    “喜歡誰?”他縮了縮黑眸,“周然,還是那個教授?”


    陳迦南倏地停下動作,抬頭看他。


    這個時候的沈適好像才是今晚最真實的,他從來隻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不會給她機會,能溫和讓步到今天這種地步已經實屬難得。


    沈適看著她似笑非笑,好像在等她回答。


    陳迦南慢慢問:“沈先生什麽意思?”


    沈適不溫不火:“沒意思。”


    她聽得卻打心底哆嗦了一下。


    “就是問問。”沈適忽然笑了下,“緊張什麽?”


    陳迦南手心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吃點這個。”沈適給她夾菜,“你以前很喜歡。”


    陳迦南將他夾過來的菜撥向一邊。


    “現在不喜歡了。”她說。


    沈適笑笑說沒關係,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他說完擦了擦嘴,抿了口酒,有些慵懶的靠著椅子看她,陳迦南抬頭看過去。


    “口味還是要挑一些。”聽見他意有所指道,“現在不見得多好。”


    “沈先生今天很閑嗎?”她問。


    “很閑。”


    “是嗎。”陳迦南有意道,“我怎麽聽說您有喜事。”


    沈適抬眉:“說來聽聽。”


    他一臉很有興致的樣子,陳迦南仿佛有口氣堵在胸口悶悶的。她這會兒又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真真假假都已分不清。


    陳迦南:“不想說。”


    “不想說還是不願說?”


    他問的徹底,和陳迦南目光對視。


    “有區別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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