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圓了然,饕餮隻要有吃的就可以滿足需求,而且他性格偏靜,不主動惹事,對人間威脅較弱,所以神鏡對他罰的輕,神秘人需要出的錢不算天文數字。


    根據已知的線索,她腦子飛速運轉,理順所有事件的時間點,一根一根捋清神秘人的意圖,以及乖龍,小雀山,水蒲村和雛雲山的聯係。


    或許時間線還可以再往前推一推。


    邱江別的生死簿記錄被改,小雀山上施法的天師在生死簿上查無此人……現在想想,若他不是被改了記錄,而是被換了身份呢。神秘人為了掩去那名天師的存在,設法將他的命格安在了邱江別身上,邱江別無處申訴,一旦被罰投入畜生道,那名天師就能徹底避開地府為他辦事,但因為白圓秦棋出手阻撓,邱江別洗脫了冤屈。


    再往前,芽芽遭遇成群的小鬼綁架襲擊,如果她沒猜錯,那些小鬼也是由神秘人在幕後操控,四處擄走人類小孩用他們的鮮血和屍體祭陣做法,差點芽芽就成了水蒲村門前屍骨中的一員。


    猶記當日祝雞翁那句意味不明的提醒,讓她對生死簿之事多加小心,想來他應當知道些什麽。


    神秘人能夠篡改生死簿,後麵乖龍潛入後院欲摧毀神鏡,小雀山陣法未成但神鏡元氣大損,以至於要封閉休整。水蒲村黑袍人擁有強大到能困住兩個神獸的術法,千麵鬼擄著一個活人在天師雲集的雛雲山來去自如……如果這些事件的主謀都與神秘人有關,那他的最終目標就十分明朗了。


    扼殺天道,主宰三界。


    萬萬沒想到這個年代了,還有這種毀滅世界唯我獨尊的的中二想法出現,白圓難以理解地搖搖頭。


    可這與她有什麽關係,千麵鬼抓她去雛雲山……


    白圓腦中靈光一閃,檮杌死在雛雲山,天師比鬥大會在雛雲山頂舉辦,那些天師明明已經談和了,卻還要想法設法拖住她,最後大費周章合力祭出白澤圖召喚她爸意圖消滅秦棋。


    這些事連在一起,很容易讓人懷疑,神秘人混進了這屆天師大會的主持者中間。


    抓她離開是想引出秦棋,白澤圖也是提前計劃好的,目的是為了讓窮奇白澤大打出手,白澤作為神獸一定是與天道同路,就算沒辦法殺死他,與窮奇一戰消耗他的實力對神秘人來說百利無一害。


    隻是那人沒想到白澤會是她爸,兩看相厭的神獸凶獸最終沒能打起來。


    再一想,往日歲月靜好,風平浪靜,所有大事全部集中在了近些日子,說明神秘人的計劃很可能已經到了後期,要準備收網進行最後一擊了。


    該怎麽阻止他。


    秦棋見她愣神了半天,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問:“想到什麽了?”


    白圓回神,將自己的推測一股腦說了出來。


    從邱江別到雛雲山,於光越聽臉色越難看,薄唇抿緊,不斷撫摸著手腕的銀環,縮小的銀蛇似是感覺到他紛亂的情緒,輕輕擺頭觸碰於光的手指,無聲安慰主人。


    “我不相信單單一個人類能有這麽大的本事。”秦棋不屑地說,“人類雖受天道眷顧,但在修行方麵,永遠比不過天生地養的獸怪,即使修煉再多年,他也不可能殺的了檮杌。”


    於光嗓音低沉:“如若他不是人類呢,或者說他不單是人類這麽簡單,那人的強大你見識過,有沒有覺得熟悉?”


    秦棋聽了她的話,細想一會兒,說:“好像是有那麽一股熟悉的討人厭的味道。”


    於光垂首,緩緩說:“當年幾位上古神明相繼隕落,正直天庭成立之初,有一大神不甘心隨時代消亡,企圖毀天滅地,讓萬物為其陪葬,致使三界大亂,當時天道威力正盛,聯合天庭將其製服,後來那位大神便跟著眾神一起隕滅了。”


    秦棋微微蹙眉,踱步在原地轉了兩圈,旋即嘴角動了動,發出一聲冷笑,說道:“不可能是他,那位要是還活著,以破鏡子現在的能力,他完全不用謀劃這麽久。”


    “那是他全盛的時候,萬物皆有變數,他當年遭天道打壓,肉身魂魄盡毀,如今一縷飽含怨恨的幽魂借助人類的身軀歸來,自然要萬事小心。”


    白圓和狡聽得一愣一愣的,狡出生較晚,很多事並不知情,好奇道:“你們在說哪位大神。”


    秦棋抿了下嘴唇,極不甘願地吐出一個名字:“伏羲。”


    白圓驚訝:“這位不是正神嗎?”


    “縱橫世界千萬年,卻逃不過隕落消亡的下場,任誰都會想幹點報複世界的事。”秦棋嘲道。


    安靜吃東西的饕餮解決完一波吃食,悠然出聲:“你這麽一說,他身上的味道確實和當年的伏羲很像,那段時間窮奇和檮杌難得老實的躲起來,我都沒法出門找東西吃。”


    四下寂靜了,須臾,所以人沉默著離開了饕餮身邊,隻留小黃和狸花繼續幫他遞東西。


    藏在幕後的神秘人有了嫌疑目標,但雙方實力差距過大,知道與不知道並無區別。


    白圓索性放棄思考,要真是他們猜的那位,她差不多就該想想剩下的日子怎麽過了。


    雜貨店前屋空了太久,邊邊角角落了灰塵,頗有些冷清。


    白圓打算讓實體店重新營業,店裏多點人氣,省著她一閑下來就想東想西,怎麽也安生不了。


    清理完店鋪,她站在雜貨店的櫃台邊,點開微博,發送今天隨手錄的吃播視頻,順便看了眼熱搜,榜單最底部有一個詞條吸引了她。


    各地幼童失蹤案件頻發,疑為團夥作案。


    這條熱搜的熱度在慢慢攀升,許多人家裏有孩子的父母齊齊留言表示擔憂。


    孩子去的幼兒園一個月內失蹤了三個小孩兒,我都不敢讓孩子出門了。


    我們這裏也是,新聞天天報道尋人啟事,丟的全是小孩子。


    希望犯罪分子趕緊落網,要不家裏有孩子,心裏總不踏實。


    白圓想起水蒲村的嬰孩屍骨,當地的天師組織後來報了警,根據屍身攜帶的衣物確定了一些孩子的身份,通知了他們的家人,據說有些父母收到消息當場就昏了過去。


    一連歎了幾次氣,白圓咬著嘴唇,倍感揪心卻無能為力,幹脆關掉微博界麵,伏在桌麵閉目養神。


    過了片刻,她抬起頭,給她爸發了短信。


    將他們的推測全部發給白爸爸,白圓又附上一句,盡快回複。


    然而信誓旦旦說著會回消息的白澤,一直到第二天都沒給她回信。


    白圓一氣之下發了一條:我和秦棋要結婚了(微笑)。


    不到三秒鍾,白澤飛快回複:不準!!!


    再問其他,他人又沒了。


    氣死個人。


    清晨,久未營業的雜貨店終於再次打開店門,掛上了營業中的牌子。


    為了確保白圓的安全,秦棋和於光執意在店裏看著她,於是門口又多了塊禁止拍照的告示牌。


    開店主要是為了找點事做,白圓並不著急找人去街頭宣傳拉客,穩定心態,守在店裏靜待第一位客人上門。


    近日天冷,又沒到假期,街上人流量比夏天少了一半,臨近飯點,才聽到有人結伴去了隔壁火鍋店。


    白圓倚著店門,望著生意興隆的隔壁,半真半假地歎道:“我們過氣了。”


    剛說完,門外就有了腳步聲,白圓先人一步打開門,露出標準的微笑,熱情道:“歡迎光臨,請問需要點什麽。”


    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邁著長腿踏進店內,他戴著一副墨鏡,身上穿著某大牌羽絨服,後腦勺紮了個小辮子。


    男人摘下墨鏡,一雙勾人的丹鳳眼暴露出來,直視白圓的眼睛,紅唇微勾,聲音充滿了誘惑和性感:“我需要你。”


    “砰。”


    “咚。”


    從不同方向飛來的不明物體精準砸中了男人的頭。


    “本店不出售真人。”


    “騷狐狸給我滾出去。”


    第71章


    一個實木無蓋收納盒, 一個鐵藝圓柱狀筆筒, 兩個堅硬的凶器完成使命後雙雙落在了地上,圓柱狀的筆筒側麵著地, 沒有跟木盒一起停下,而是順著力度滾到了白圓腳邊。


    “你們在幹嘛。”白圓親眼見到他們對客人動手,驚聲叫了出來。


    她急忙仰頭, 上前查看男人的傷勢:“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這要處理不好, 明天熱搜就會出現“某雜貨店店大欺客, 網紅店員態度惡劣出手傷人”之類的詞條了。


    秦棋和於光投擲的力道皆是不留後手, 擊中目標的撞擊聲異常響亮, 白圓聽著便覺得疼。


    男人晃晃腦袋, 渾不在意地撫了撫額角, 受到兩下重擊, 他光滑的皮膚表麵甚至沒有一點淤紅,依舊白淨透亮, 正值青春貌美的小姑娘膚質都不及他。


    他麵對白圓笑了笑, 極為冷靜地說:“啊,有點疼。”


    你是鐵人麽,白圓眼角抽搐兩下, 看來這位帥哥並不是尋常客人。


    “大佬們別著急,我不是來挑食的,”男人合手作揖,漂亮的丹鳳眼內流轉的誘人媚態蕩然無存, 他一改輕浮的做派,正經道,“我本名青流,故鄉在青丘,來神地是想尋求你們的幫助。”


    原來是鼎鼎有名的青丘九尾,怪不得窮奇罵他騷狐狸。


    近期多次為救人出門涉險,白圓著實不想再攬這些惹禍上身的事,屈指摳了摳臉頰:“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外出救人的工作。”


    青流眸光微閃,將手中攥著的墨鏡揣進衣兜裏,笑道:“你誤會了,這個幫忙不是指救人。”話說一半,他不經意看到白圓肩頭落了一根細發,下意識想替她清理掉,然而手擎到一半便被人打落。


    秦棋閃身過來,隔開了男人與白圓,右手上下顛著一個從倉庫裏抓出來的動物頭骨,鋒利的犬齒故意張揚外露,秦棋眼神充滿了威脅,陰森森地警告道:“再敢碰她,這就是你的下場。”


    “不敢不敢。”青流咽了口唾沫,不動聲色地與白圓拉開距離,背起手以示態度,“我是想求個合作。”


    “稱霸一方的青丘九尾,何事竟要與我們合作”於光環胸倚靠著距他最遠的貨櫃,毫不掩飾語氣裏的懷疑。


    以往於光待客,不論是誰,態度一向溫和,今天麵對一隻無甚惡意的狐狸卻不知怎麽了,說話帶著明顯的刺。


    青流全然不介意他的態度,好脾氣地笑笑:“我同你們一樣,也開了家網店,不過最近生意不好,粉絲對我有些審美疲勞了,銷量大不如前,這讓我苦悶了許久,正巧不久前看到貴店的熱搜,便想借各位的風頭,幫我帶帶貨。”


    白圓嫌棄地推開秦棋舉著羊頭骨的手,饒有興趣地問:“你想怎麽合作?”


    “直播和短視頻,我精心準備了幾個係列的視頻推廣方案,一定能大受歡迎。”


    “幫你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所有收益我跟你們五五分,而且拍攝過程、視頻文案與後期製作全部由我完成,你們隻需要跟我一起出鏡就行。”


    她正愁前些天饕餮吃掉的損失無處找補回來,聽他如此大方,白圓沒多想便答應了:“成交。”


    “那麽,哪位大神願意與我合作呢?”她答應後,青流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隨後狀態自然,笑吟吟地問。


    白圓發話同意了,秦棋和於光盡管不情願,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擺出了一副拒絕配合的姿態,板著臉揚著下巴,各自看著別處。


    她看到兩人難得同步的臭臉,回望青流,見他期待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歎道:“看來隻能由我跟你合作了。”


    青流倒是很開心的樣子,滿口歡喜:“太好了。”


    秦棋怔了下,立刻道:“不行。”


    白圓眼裏帶了點狡黠,順勢說:“好吧,那就再加上你。”


    於光目光偏了偏,態度依然沒有鬆動,好似站成了一尊雕像。白圓不勉強他,反正沒有客人光顧,她愉快地關上了營業不到半天的大門,引青流去了後院。


    她與秦棋並肩走在前麵,青流在後方溜溜達達,四處張望,對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樣子。


    他們先出了後門,透過門框留出的空隙,能窺得於光半個身形。


    白圓回頭望了眼,腦袋向身側偏了偏,往旁邊湊近了一步,臉抵著秦棋的外臂,悄悄問:“於光和青丘有什麽過節嗎?”


    秦棋看她滿臉關切地想著別人,肚子裏陳年的醋水一股股往外冒,他嘴角抿緊,口氣極差地說:“我哪知道,你沒事關心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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