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類在他眼裏看來很可愛,不過他非常清楚,龍對人類是一種怎樣的存在,人類無比恐懼且厭惡著龍族,他永遠也不會和人類扯上關係。


    但是……


    那個人類女孩向他求助了。


    法魯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隻記得那時候大腦突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意識恢複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把那個人類女孩帶回了自己巢穴。


    ……他在想什麽呢?


    養得活嗎?


    在他看來,人類如同貓咪一樣,是脆弱,多疑,神經質,又很難取悅的生物。人類的幼崽又很容易生病,照顧不好會夭折。


    ……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逃走。


    他看了眼那個女孩,她膽量倒是比想象中大很多,一來到這裏後,並沒有躲起來,而是好奇地開始四周轉悠,熟悉起了他的地盤。


    算了,先養著再說吧。


    法魯斯又看著空無一物的龍巢的時候,有些頭痛。他的藏品庫裏也許有些能用到的東西,到時候讓那個人類女孩自己去看吧,讓她自己去拿需要的。


    哦……對了,要先給她找食物對嗎?


    法魯斯覺得那個女孩如果逃跑的話,可能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她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餓死,或者被山裏的那些哥布林抓到後虐殺。但他也沒辦法,他隻會盡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這個小女孩的命運,隻有她自己能夠決定。


    於是法魯斯飛出了龍巢,並開始精挑細選給女孩的食物。


    這個食物選的必須很嚴格,要選擇比她體型小的,要鮮活的,並且重點是必須是她能夠製服吃到的。


    法魯斯覺得自己很講究,於是在打獵回來的時候,給她帶回來了一條奄奄一息的狗。


    這隻狗是在一條溪水邊找到的,它看起來快要死了,但看到龍的時候,還是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逃跑。


    看起來活力不錯,應該沒有中毒。雖然他平時也不吃狗,但這對小女孩來說卻是絕佳的蛋白質和能量供應,夠他的小女孩吃個幾頓了。於是他一口含住了狗,帶著它飛回了龍巢。


    ……這狗有點掉毛,嘴裏的感覺很不好。


    但沒想到的是,在他把狗送給女孩的時候,女孩卻非常惶恐拒絕了狗。


    她看起來害怕極了,拚命表示自己喜歡狗,就算自己餓死,也不願意殺了狗來吃。每個人類的原則不一樣,這是她自己所堅持的底線。


    法魯斯不理解原因,但還是不得不又飛出去了一次,重新給她帶回了食物。


    這次的鳥蛋她欣然接受了,她毫不畏懼並且快樂地向他表達了感謝。而讓他意外的是,那女孩還收養了那隻被他帶回來想給她作為食物的狗,並和狗一起分享食物。


    沒關係,她開心就好。


    她養個寵物陪陪自己的話,也挺不錯的。


    他一直擔心女孩會不會逃走,但他也並沒有想過要把女孩關起來。法魯斯想過,如果她想跑的話,自己也不會勉強。但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女孩非但沒有表現出想要逃跑的念頭,卻還試圖開始親近他。


    這是法魯斯一開始沒有意料到的狀況,他著實有些驚訝。尤其是女孩還試圖同他分享他帶回來的食物的時候,讓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真可愛啊……


    法魯斯能感覺到人類對他的恐懼與敵意,甚至連同那隻狗也是對他充滿防備,不願意接近他。唯獨那個被他帶回來的人類女孩,卻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他。


    在漫長而寂寞的歲月中,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對他全心全意,毫無算計的人類。


    隻要小女孩需要,他什麽都可以滿足,如果她想和其他生物打架,那麽他也可以奉陪到底,哪怕在她生命垂危之時,把龍血分給她也沒問題,他願意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的小女孩。


    他和他的小女孩之間的感情是相互的,他願意一直照顧她直到她老年。在他被人類抓獲,瀕臨死亡之際,他唯一所惦記的,還是他的小女孩。


    他沒有完全告訴她實話,如果他死了,他不能帶她離開人類帝國的話,讓她融入人類的社會,或許是對她更好的選擇……


    他用自己的意識體引導著她,他甚至不在意自己能否活下來,隻要自己的小女孩能好好活下去,好好的生活,那麽他就沒有遺憾。


    他曾經在龍巢的時候想過,人類的壽命很短暫,如果他的小女孩漸漸變老去世,如果她愛上其他人類,生下子嗣,那麽他也願意繼續照顧她的孩子們。


    但如今他覺得,他不願意她受到一絲傷害,他不介意她會不會留下後代,因為她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人類有限的生命中,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他克製著自己對她的喜愛,人類太過脆弱了,他生怕自己的親密舉動會讓她受傷,隻要能夠看著她,內心中就感到無比幸福和滿足了。


    隻是在被她清理牙結石的時候,法魯斯在自己的一生中,第一次感覺到了尷尬與窘迫。


    他原本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都被改變了認知。


    他會在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進入岩漿中恢複體力。岩漿會帶走他鱗片上的汙垢,殺死體表的寄生物,清理他的口腔——盡管似乎起不到太大左右。


    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也曾有過肚子疼,那就是寄生蟲的問題。但龍族擁有超強免疫力,再可怕的寄生蟲也不能奈何他,就是和寄生蟲比誰命長,要不了十幾年,體內寄生蟲就會自己死亡,或者實在肚子寄生蟲過量繁殖的話,他就會故意去吃一些有毒植物,殺死寄生蟲後將它們排除,一直以來都是這麽過來的。


    而法魯斯唯獨沒有意識到的是,他的小女孩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並不想止步於此。


    ……究竟是什麽能讓她的小腦袋裏產生那麽多奇思妙想的?


    小女孩毫不掩飾著對他的渴望,很努力地向他示好,向他發出邀請,甚至表示更喜歡他的龍形。


    ……他並不是做不到,但他知道自己不該去做。


    所以他選擇了裝傻應對,隻是他的小女孩並不理解他的苦心,也完全不肯買賬,向他大發脾氣。


    法魯斯感覺自己快沒救了,他覺得這樣的她也很可愛,發脾氣的小女孩就像是小貓一樣,無理取鬧也那麽可愛。他想說如果她會感到寂寞,或者有本能需求的話,可以委托男魅魔……不行。


    法魯斯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不行,不可以,如果那些肮髒的男魅魔敢接近她,他就噴出龍焰,在烈火中將他們燒成灰燼!


    他相信自己的小女孩是聰明,理智的,能克製自己的本能。連他都可以,她一定也能做到。


    法魯斯決定暫時不回應這個問題。裝傻是很有用的辦法,但在小女孩提到希望成為龍的新娘的時候,他卻第一次動搖了。


    是啊……為什麽不可以呢?


    第129章


    那隻被毛色澤漂亮的賽級柴犬重新出現在路婭麵前的時候,她幾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路大黃!那肥厚敦實的毛耳朵,那漆黑中閃著精明的豆豆眼,那額頭前兩團白點,實在是太令人懷念了……


    因為太激動,一瞬間她險些把這個名字喊了出來,還好克製住了自己。


    好危險!差點就要被砍頭了。現在已經不能再當著皇帝的麵叫他曾經還是狗時候名字了!


    路大黃的神情同樣非常震驚,似乎不能從自己突然變成狗中回神過來,這幅樣子讓路婭忍不住想起了她qq表情裏存著的無數柴犬表情包。


    ……還怪可愛的。


    生怕被帝國的將士們看到導致皇帝的威嚴掃地,路婭趕緊把狗子捉住塞進進龍的嘴裏,並對他說,“你還有沒有遺漏掉的東西?沒有的話,我們就出發了。”


    “汪——嗚嗚嗚——!”柴犬麵目凶狠地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啊,忘了他變成狗就是一條普通狗,狗是不能說話的。


    “好的,都帶上了。”路婭裝作都聽懂了,她回避了這個問題,向法魯斯意識體點點頭說,“我們趕緊出發去支援古帝斯。”


    “確定沒問題了嗎?出發之後,暫時就無法回來了。”法魯斯注視著路婭說道,“對了,你的武器我已經幫你帶回來了,古帝斯給了你最後一支變龍魔藥,在最後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你自己決定是否要喝下。”


    這種感覺頗像最終戰開始之前的提問,一旦選擇了是,就沒有回頭路了。路婭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她沒有神級武器,沒有魔抗裝備,這也不像遊戲game over後還能讀檔,生命隻有一次。所有人的生命都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他們一定要全力以赴。


    “是的,確定。”


    想到前麵見到他的時候,那把皆斬之劍還掛在他身上,這個才是最重要的。隻是變成狗後連戰甲一起消失了,等變身法術結束後,變回來就好。


    於是紅龍開始起飛,路婭鬆開了把她按進來的柴犬,發現他又有點掉毛。狗毛鑽到鼻孔裏有點發癢,路婭不由打了好幾個噴嚏,忍不住懷疑他會不會掉發也很嚴重。


    “冷靜一些,路大……皇帝陛下,這隻是暫時的,請您稍微委屈一些。”


    看著發現自己變成狗後就開始狂躁起來的澤洛斯,路婭不得不勸了他幾句。


    唉,其實她是貓派的。隻不過命運讓她與狗相遇,實際上她更喜歡貓,她隻對貓貓boki.


    “汪!嗷嗷——嗚嗚嗚——”


    柴犬看起來很急的樣子,嘴裏不停逼逼賴賴,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怎麽辦,一句話都聽不懂。


    算了,為了拯救世界,人類的皇帝必然作出了覺悟,而且他曾經當了那麽久的狗也沒有什麽後遺症,就這麽著吧。


    於是路婭裝作沒有察覺到他的不爽,繼續向他開始解釋目前的狀況。


    “神的燃料庫已經被我炸了,不好說他會不會繼續轉換神眷者來補充,但目前他從自己的城市中衝了出來,我們又有大惡魔古帝斯與他對峙,所以很占優勢。啊對了,我知道你們帝國與古帝斯有深仇,但古帝斯目前是我方的重要幫手,大家都為了討伐神明一個目標,所以在大家目標一致的前提下,可以暫時合作,你能理解嗎?理解的話就把左手放上來,不理解就把右手放上來。”


    路婭生怕澤洛斯看到古帝斯後可能會選擇先砍古帝斯,因此特別耐心地告訴了他情況,並麵帶友善的笑容,向他攤開掌心。畢竟她覺得澤洛斯既然開不了口說話的話,隻要回答yes和no就可以了。


    柴犬麵無表情地盯著路婭看了片刻,然後一巴掌打開了她的手。


    靠!好凶的狗!不對,是好凶的皇帝!


    ……一不小心就又變成麵對狗的態度了!路婭想說自己根本控製不住,畢竟眼前是隻狗的話,你實在無法把他當人一樣。就比如指著一個醜男說這是吳彥祖變得,也實在是無法用麵對帥哥的態度和心情對待他。但考慮到澤洛斯以前似乎也沒有在意,想必這次也不會在意的。


    “那我就默認當你同意了,如果你不同意就叫三下。”


    “……”


    凶狗惡狠狠地盯著她,一聲不吭。於是路婭權當做他同意了,她繼續跟他解釋了下自己在神之大陸的見聞。普通民眾對其他人都非常友善,但一涉及到和神相關的事情,他們就又會變得非常極端。人的思想太容易被煽動,被馴養下的人類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親切的鄰居大嬸轉眼就會變成拿起刀排除異端的屠夫,他們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都是由神灌輸給他們的。


    帝國最早的開國皇帝就是為了徹底排除神明給人類帶來的影響,所以才會完全禁止了宗教。這做法的效果很明顯,幾個世紀以來,帝國的科技急速發展,但因為製度沒有發生變化,人類生活安逸也無人願意進行流血與改革,最終變成了一個賽博朋克的世界。


    因為科技幾乎做到了一切,甚至連生命都能被延長,幾乎所有帝國的人民都是無神論者。這種繁榮一直持續了好幾代,直到人類的世界在不知不覺中被神動了手腳,魔物們開始變得異常凶暴,世界瀕臨毀滅,人們快要活不下去了,才會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神明的身上。


    因為對於底層的人類而言,誰的統治都一樣,反正不會變得更壞了,隻要能活下去就好。


    而如今的新的皇帝給了他們希望,希望是最珍貴的東西,塵世魔眼會襲擊希望出現的地方,隻有希望才能夠戰勝神明。


    到了這一步,路婭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看到曙光了。隻有偽神消失,人類才有真正的未來。


    她和狗一起呆在紅龍的口中,直到紅龍再一次穿過了神明之火,然而這個時候,卻遭到了一陣轟炸。


    “攔住他們!絕不可讓邪惡之龍與弑神者接近偉大之神!”


    或許是預算到罪人們的計劃,蘭姆達大神官此刻已率領神眷者以及聖職者們前來火牆邊緣攔截,試圖將紅龍截殺。在那些聖職者中央,路婭甚至看到了最初將她領來的托馬斯牧師,傑拉德祭司。


    他們都是好人,然而這個前提是隻對神明忠誠,他們轉眼之間也會為了神明成為劊子手。


    此刻的他們猶如被欺騙了一樣充滿憤怒,高呼著“願光明之力加護與我”,不斷利用紋章魔石向空中發射聖光彈。三名神眷者正爆發出了力量,利用背後光翼在空中進行幹擾。


    “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路婭把狗從龍嘴裏抱了出來,對法魯斯說,“神現在肯定不會把力量再分給那些神眷者,他們用完這些能量就會歇菜,但看到他們全軍出動來攔截我們,就知道神有多畏懼弑神者。他們就是來拖延時間的,我們沒必要在這裏和他們浪費時間。”


    隻要徹底殺死達瑞斯,一切才會真正結束,這個由人類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怪物,也該由人類親自結束。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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