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去找戚慕陽借住吧,這樣挺好的。”戚慕陽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到褚晴耳朵裏,褚晴立刻答應了。別的不說,至少跟戚慕陽相處更自在些。


    聽到她這麽說,戚未晨沉默一瞬:“他比我好?”


    戚慕陽:“……”老爸,別問這麽跌份的話,你現在還沒轉正呢,但我永遠都是她的寶寶。


    戚未晨似乎也意識到,褚晴不可能跟自己回家了,於是安靜許久還是低氣壓的妥協了,隻是往外走的時候周身像結了冰霜一般,凍得戚慕陽瑟瑟發抖。


    雖然知道老爸不開心,但戚慕陽也堅強的沒有答應三個人一起住,一年裏除了寒暑假,就這次放假的時間長,他不想放過和朋友瘋玩的機會。雖然要帶個年輕版的老媽回家,不能像自己在家時那麽放肆,但老媽不會管他啊!


    兩個人並排走到樓下時,褚晴已經背著雙肩包在外麵等著了,看到他們後尷尬的招了招手。


    戚慕陽趕緊拖著行李箱小跑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對戚未晨招手:“再見。”


    “我送你們。”戚未晨平靜道。


    “不用!”


    “我們自己走就行!”


    意識到太異口同聲,褚晴和戚慕陽尷尬一笑,隨便又說了兩句告別的話,就趕緊跑了。兩個人跑出好遠,戚慕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看到戚未晨還站在大門口,此刻正往他們這邊看,看起來有一點……可憐。


    “媽,我們這麽對他是不是不太好?”戚慕陽良心未泯的問,越看他爸越像留守老人。


    褚晴不自在的別開臉:“那、那你平時有空了,可以去陪陪他。”


    “哦,好。”戚慕陽立刻不多想了,和褚晴一起到校門口打了個出租車,直接往家裏奔去。


    要去23年後自己的家了,褚晴並沒有覺得多激動,事實上她到現在都沒什麽代入感,除了有一點對戚慕陽模糊的親近,其他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和她不太有關係。


    不過雖然路上一直淡定,真到了家裏後,她還是有些震驚了:“23年後的我這麽有錢嗎?竟然連大平層就住得起了!”


    “還好吧,之前咱家住的是別墅,但離我學校太遠,就搬這邊來了。”戚慕陽一進門就把箱子一扔,伸手按了照明的開關。


    沒有動靜。


    他愣了一下,又按了按,還是沒動靜,褚晴疑惑:“停電了嗎?”


    “……不應該啊,電梯有電的,我去看看水,”戚慕陽說著小跑去了廚房,開了水龍頭之後發現水也停了,不由得頭疼的走了出來,“停水停電。”


    “給物業打電話問問。”褚晴立刻提議。


    戚慕陽應了一聲,找來電話打了過去,給物業說明情況後,對方很快做出了解答――


    “哦,您是a棟十四層戚未晨戚先生的兒子呀,您好,我是物業小張,您父親兩個月前給我們打過電話,說從九月開始停水停電,等他公幹回來之後再通水電。”


    戚慕陽:“……”


    褚晴:“……”


    “對了,他還讓我給您帶句話。”物業說道。


    戚慕陽立刻問:“什麽話?”


    “他讓您和您身邊那位放棄抵抗,乖乖聽話。”


    戚慕陽:“……”


    褚晴:“……”


    第38章


    寬敞的客廳裏,褚晴和戚慕陽一人占據一個沙發,雙眼發直的看著對方。落地窗外陽光不錯,照得客廳裏十分亮堂,然而卻照不進兩個人黑暗的心裏。


    此刻距離掛掉物業電話,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期間戚慕陽無數次試圖打開家裏的燈,卻一直沒能成功。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鬱悶,半晌還是戚慕陽繃不住了,一拍沙發怒道:“太過分了,竟然連親老婆親兒子都算計!還有沒有人性!”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佩服他記性不錯。”褚晴無語道,都41了還記得給18歲的自己助攻,記性不好的人真幹不了這事兒。


    父母的小綿羊被激起了叛逆心,戚慕陽氣哼哼的問:“媽,咱就這麽認輸嗎?去找他?”


    “要找你去找,我可不想找。”褚晴一臉別扭。雖然事實已經甩到臉上了,但她還是覺得她和戚未晨未來是夫妻這件事無比魔幻,在她沒有整理好心情之前,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戚慕陽點了點頭:“對,我們不去找他,必須讓他知道,我們是有骨氣的人,他這麽逼我們,隻會適得其反。”


    褚晴一聽還挺有道理,當即表示認同:“沒錯,拋開別的原因,單就這件事來說,真的不能妥協,否則以後他會利用各種方式威脅我們,到時候就真沒好日子過了。”


    “好,那我們去住酒店。”戚慕陽起身,準備去屋裏找幾件衣服帶著。


    褚晴忙叫住他:“住酒店?你有錢嗎?”


    戚慕陽一愣:“你沒錢嗎?”


    “我錢都借給你了啊,現在就剩下三百吃飯。”褚晴一臉無辜。


    戚慕陽睜大眼睛:“我又沒借完,不是還給你留了小一千嗎?”


    “最近該降溫了,我隻有夏天的衣服,連個長褲長袖都沒有,現在天一冷,隻能全部買一遍,”褚晴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我都沒敢買,挑便宜的買了一條褲子和一個衛衣,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艸……怎麽這麽可憐!”戚慕陽立刻心疼了,“跟我說啊,回來拿衣服,你現在的衣服都可貴了,爸爸把你養得跟公主一樣。”


    “別提那些沒用的,先不說不經過41歲的我同意,就隨便拿衣服穿是不是不太好,就18的穿41的衣服而言,你不覺得奇怪嗎?”褚晴斜了他一眼,說完突然產生一個想法,“戚未晨都能把穿越的事記20多年,41了還不忘幫18的自己,那我是不是也一樣?”


    戚慕陽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後眼睛一亮:“有可能啊!”


    褚晴打了個響指,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茶幾下的抽屜上,指著抽屜一臉認真道:“我現在開始認真記著,等20多年後給自己留兩萬塊錢在這個抽屜裏,如果41歲的我沒忘,那麽這個抽屜裏現在應該有錢。”


    她閉上眼睛緊皺眉頭,神神叨叨的嘟囔幾句後,頗有信心的看向戚慕陽:“去,打開。”


    “好!”戚慕陽立刻跑到抽屜前,吸氣屏息鄭重的拉開抽屜,一時間兩個人臉上的期待到達了高峰――


    然而裏麵什麽都沒有。


    母子兩個頓時僵住了。


    尷尬的沉默之後,戚慕陽艱難的安慰老母親:“……我爸是天才嘛,能記住也正常。”


    褚晴石化很久之後,一臉悲憤的捶了一下沙發:“我就知道我記不住!”


    “沒事沒事,他再聰明又怎麽樣,還不是你一叫小寶貝他就俯首稱臣了,沒關係的。”戚慕陽見她傷心了,趕緊加大了安慰的力度。


    然而褚晴不想領情:“……我謝謝你了。”什麽小寶貝,這絕對不可能是她能叫得出口的稱呼。


    戚慕陽歎了聲氣:“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兩個加起來還不到400塊錢,也就能住一晚酒店,可那樣吃飯就不夠了,真的要去找爸爸了嗎?”


    “我不想找他,”褚晴輕哼一聲。


    戚慕陽也不想,糾結半天後一拍腦門:“有了,小區裏有水管,我們去接水用吧,白天就去快餐店給手機充電,我生活費三號就打來了,隻要堅持完這兩天,就可以去酒店了,你覺得怎麽樣?”


    “聽起來也可以,那我就找個快餐店的兼職吧,這樣還能賺錢。”褚晴眼睛一亮。


    “不行,”戚慕陽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你不準工作,等我生活費就打過來了,到時候我分你一半。”


    “那怎麽行,你本來就這麽點錢,後天還要去住酒店,都不一定能撐到這個假期過完,”褚晴失笑,“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我怎麽樣都好湊合。”


    戚慕陽不服氣:“怎麽不行了?我平時如果不亂花錢,在學校吃食堂的話,一千塊絕對夠用,大不了就少請客了,拮據不到哪去,反正我不讓你去做那些苦工,你要實在擔心生活質量,大不了錢都給你,我去兼職。”


    “你以前對我怎麽沒這麽大方呢?”褚晴揚眉。


    戚慕陽哼哼:“那能一樣?現在你可是我親媽,在家都不做家務的人,怎麽可能去別的地方洗盤子,別說我不答應了,就是爸也不會答應的。”


    褚晴見他堅持,知道他要是鐵了心,自己就算去找工作,也會被他給攪黃了。她思索半天,最終還是答應他了:“那行吧,這件事我一定會記得,到時候給你補償。”


    “嗯!”


    兩個人聊完,戚慕陽便去浴室翻了幾個盛水的容器出來,和褚晴一起扛著去接水了。水這東西雖然看著不顯,但重量卻不容小覷,在進電梯之前又隻能靠體力運送,所以兩人很快就累出了一身汗。


    把水弄上樓後,第一件事就是用水衝個澡,等兩個人分別洗完後,發現滿滿兩大盆水,已經隻剩下一丁點了。


    “……連衝馬桶都不夠。”戚慕陽無語。


    褚晴深吸一口氣:“再去搬!”


    於是母子二人又苦哈哈的去了,等再次回來時,看著對方腦門上的汗無言以對。最終為了節約用水,兩個人這回隻是簡單的擦了身子,就把剩下的留著用在別的地方了。


    雖然手機快沒電了,但充電寶還夠衝兩次的,所以兩人就不打算出門了,各自躺在各自的房間裏玩手機,除了外賣來的時候去拿一下,其他時間基本不動彈。


    第一天很輕鬆的就熬過去了,母子二人信心大增,雖然不能痛快洗澡這件事讓他們很痛苦,但是一想到生活費到賬就能去酒店好好洗洗,就非常的有動力。


    於是在這種動力下,他們又平安度過了第二天,終於迎來了第三天。


    從早上開始,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等生活費,結果從天亮等到天黑,一直等到夜裏,都沒聽到手機提示響起。


    “我爸的身份卡是設定的,一到時間就自動給我的卡轉錢,平時誤差不到十分鍾,今天怎麽回事?”戚慕陽皺眉。


    褚晴伸著腦袋看了一眼他的手機,憂心忡忡的開口:“難道是銀行忘了?”


    “是程序自動轉,怎麽可能會忘,”戚慕陽越說心裏越不安,“除非是機器故障。”


    “那就是機器故障了。”褚晴立刻道。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半晌,不一會兒同時歎了聲氣。戚慕陽心情有些複雜:“他不會是取消轉款了吧?”


    “……那他還是人嗎?肯定不會的。”褚晴安慰道。


    兩個人又一次不說話了,在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戚慕陽試探道:“實在不行,我給銀行打電話問問怎麽樣?”


    “明、明天吧,現在時間不早了,還是先睡吧。”褚晴咽了下口水。


    戚慕陽立刻點頭答應了:“好,那就明天吧。”


    兩個人都沒心情聊天了,各自回房間簡單擦洗一下,便躺在床上睡了,然而不知是這兩天又有些熱的原因,還是別的緣故,都有些心煩氣躁的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朦朧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就醒了,從各自屋裏出來後,看到對方的黑眼圈俱是無奈。


    “我打了啊。”戚慕陽鄭重道。


    褚晴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戚慕陽深吸一口氣,給銀行打了電話,等待接通的過程中,手心都要出汗了。


    手機在嘀嘀兩聲後被接通,對麵傳來溫柔的女聲,戚慕陽趕緊問:“你好,我想問一下,我是本機業主,我想問一下我和我父親的親情轉賬項目停了嗎?為什麽我昨天沒收到生活費?”


    “您稍等,這裏幫您查詢一下。”女聲溫柔的說完,那邊傳來了電腦鍵盤的聲音,一分鍾後她解答道,“您好,查詢結果已經出來,戚未晨先生在七月份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您2042年10月往後的所有轉賬項目……”


    手機開著免提,對方的聲音清楚的傳遍了整個客廳,後麵的話已經沒有人再聽了,褚晴趕緊道了聲謝掛斷電話,接著看向如世界末日了一般的戚慕陽。


    戚未晨這招真是……太狠了。褚晴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歎了聲氣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生怕他氣得撅過去了。


    ……年輕力壯的氣撅過去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沒去醫院的錢。


    母子倆滄桑的坐在沙發上,許久之後戚慕陽回光返照一般一拍大腿,怒道:“他對我下手這麽狠,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褚晴看了眼他和戚未晨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沉默一瞬後真誠道:“有一說一,我可能不是你親媽,但他絕對是你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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