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艱難的笑了笑,平生第一次因為被人誇而感到壓力甚大,“哪裏哪裏,劉公子說笑了。”


    嗬~


    光是長的好看有什麽用,她蘇小喬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這時又有人附和,“蘇家之女,曆來都是巾幗英雄,不比男兒差,我當真極為豔羨王公子,能得這樣一位紅顏知己。擅琴棋書畫的女子比比皆是,可蘇家女卻是萬中之一啊。”


    “可不是嘛,定北侯府就這麽一個女兒,蘇家嫡支的姑娘也僅此蘇姑娘一人,王公子,你真真是好福氣。”


    王羲額頭溢出薄汗,不知為何,一陣強烈的心虛襲上心頭。


    蘇小喬在別人眼中有這樣好?他怎麽沒發現?而且聽月兒說,蘇小喬在侯府也隻會胡攪難纏、處處惹是生非。


    難道月兒是誤會了她?


    ……


    驍王府,魏總管表情複雜的領著一身段婀娜,膚色白皙,後/臀和前/胸/皆十分惹眼的女子過來。


    一股濃烈的脂粉味,讓蕭靖庭突然蹙眉。


    他抬頭,那雙幽眸之中的神色,無人能夠猜出。


    魏總管清了清嗓門,道:“王爺,方才蘇姑娘路經王府大門,特意將這位女子送過來,說是……是特意孝敬王爺的。”


    蕭靖庭謀略過人,知曉天下之事,甚至知道太子和王羲等人今日在畫舫商榷了哪些事,可他萬萬沒有料到,蘇小喬會給他送了一位美人,還是以“孝敬”他的名義。


    他在她眼裏,難道很老麽?


    蕭靖庭俊臉微沉,那張傳言中千年難得一見的俊美麵龐,如淬冰渣。


    男人修長好看的左手敲了三下身側的茶幾,少卿,便有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這男子步履如風,和他的主子一樣一臉冷漠,麵無表情。


    如風筆直的站立,目不斜視,“王爺,有何吩咐?”


    身為蕭靖庭身邊最得力的影衛,如風幾乎是隨叫隨到。


    蕭靖庭淡淡啟齒,“蘇姑娘方才在外麵都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如風,“……”


    其實,回城那日,王爺所騎良駒瘋了,也不過隻是將計就計,王爺身邊高手如雲,豈會真的讓王爺摔著。隻怕上回瘋馬一事,是太子一黨在試探。至於那位蘇姑娘,完全是一個意外。


    如風繃著俊臉,耿直道:“回王爺,蘇姑娘方才一直在馬車上不曾下來,她叮囑過這位女子,讓她今後好生伺/候王爺。”


    蕭靖庭握著杯盞的右手一滯,“……沒有了?”


    如風不敢隱瞞,“回王爺,蘇姑娘交代完這一句,就離開了。”


    蕭靖庭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小東西對他的誤解有點大啊……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十分好看,但掌中茶盞突然裂開,滾燙的茶水順著他手掌溢下,沾濕了一身,茶漬在雪色錦緞暈染開來。


    就在堂屋內的一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時,外麵傳來一男子的郎笑聲,“哈哈哈哈,王爺,那位蘇姑娘還真的給你送了美人過來了?你說,她是怎麽想的?到底是她自己傾慕你?還是想氣死你?哈哈哈哈!”


    男子人未至聲先到。


    人人皆知,驍王病體沉屙,已命不久矣,這類人若是接觸/女/色,和上杆子尋死有甚麽區別?而且蘇小喬還專門挑了一個風情萬種,容貌和身段皆為上乘的女子過來,這是恨不能盼著他早日魂歸西天麽?


    銀麵男子一路走來,無人阻攔,王府下人似乎對他的存在早就習以為常。


    男子撩袍,剛要落座,蕭靖庭的嗓音有些微不可見的冷意,“以後不得跟她胡鬧。”


    銀麵男子笑了笑,對蕭靖庭的話不以為然,“蘇姑娘出手大方,我又素來隻要給錢,必定有求必應,再者人家蘇姑娘對你也是盡心盡力了,為了討好你,特意花費了數百兩銀子去天機閣,向我打探你這位驍王殿下最喜歡什麽?”


    蕭靖庭一記冷眼掃了過來,“你說了什麽?”他感覺不太妙。


    “我說你喜歡美人啊。”銀麵男子自己也很無奈,蕭靖庭不好女色,不貪錢財,誰知道王爺究竟喜歡什麽,他又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隻好隨意編織一個答案敷衍蘇小喬。


    蕭靖庭,“……”


    這時,銀麵男子手中的杯盞突然碎裂,那破碎的瓷片隔開了他的指腹,鮮血沾染茶漬,髒了衣裳。


    銀麵男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你也太記仇了吧!”


    蕭靖庭對如風使了一個眼色,這才對男子道:“她給了你多少銀錢?把錢留下,你再走。”


    如風立刻拔劍,很耿直站在了男子麵前,遞了一個“要命?還是要錢?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


    銀麵男子,“……”


    第7章


    牡丹初綻,嬌妍無雙。


    蘇小喬坐在海棠苑的花廳內,細細思量著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


    她和母親、大哥如今都是蘇家人,而日後奪嫡最後的勝利者是蕭靖庭。


    蘇家和丞相府有脫不開的幹係,即便如今明麵上還沒有選擇站隊,但在外人眼中,蘇家也是太子一黨。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母親,亦或是大哥,她都要想法子離開蘇家。


    當然了,即便要離開,也要離開的風風光光!


    柳氏和江蘇月這種跳梁小醜,她不放在眼裏,等找到最合適的機會,就將這對母女一網打盡。


    眼下……


    她得給母親和沈三爺牽線,春光如此美好,母親那樣美豔無雙的女子,已經在蘇家熬了十幾年了。女子的美好時光太短,她需得行動起來。


    正想著母親當上沈夫人,成為大梁首富之妻,糊塗父親會不會氣成河豚時,知書氣鼓鼓的走了過來,“姑娘,江家表姑娘來了,一臉可憐兮兮,說是來給姑娘致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又是被姑娘您給欺負了,真真是太有心機!”


    蘇小喬美眸一眯,她還沒去找江如月算賬,她倒是上著杆子找上門來了。


    “讓她進來吧,本姑娘正好想看看河豚了。”蘇小喬漫不經心的道。她這人美則美,但秉性頑劣,素來不服從規矩,此刻也是一手托著下巴,小細腿架在石凳上,讓小丫鬟給她捶著腿,一慣很會享受。


    知書呆了呆,“姑娘,表姑娘和河豚有甚幹係?”


    蘇小喬笑著說,“表姐她腦子不夠聰明,人也不夠美,度量更是小,一會見到我這種世間罕見的美人,估摸著還是要氣成河豚。”


    “噗嗤——”


    院裏的大小丫鬟聞言,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們家姑娘自從落水醒來之後,似乎變了,但又似乎一點沒變。這懟人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厲害。


    ……


    江如月被領入院內,一路上發現海棠苑的下人,都在看著她笑。


    她自幼心機重,立刻摸了摸發髻,她每日精心整理妝容,沒有理由讓人看出笑話。


    這些人到底在笑什麽?


    江如月今日還沒對蘇小喬下手,就感覺到了一陣挫敗,甚至是毛骨悚然。


    見蘇小喬正被下人伺候著,樣子慵懶肆意,江如月眼中溢出一抹不屑:哼!蘇小喬根本不知收斂,女子就應當舒雅端莊,豈能坐沒坐相!


    內心雖是無比鄙夷蘇小喬,但江如月麵上卻嬌嬌滴滴的喚了聲,“表妹,上回我和母親惹了你不高興,這次是專門過來給你致歉的,你日後有何不滿,衝著我來就是了,莫要禍及我母親。”


    蘇小喬突然覺得自己的胃不太舒服。


    她可能想吐了。


    瞧瞧這話說的,名義上來致歉,實則便是往她蘇小喬身上潑髒水。


    “嗬嗬嗬……”一陣如銀鈴般愉悅的聲音響起。


    蘇小喬歡快的笑了笑,一開始還尚且能夠控製幅度,很快就開始前仰後合。


    江如月的臉一陣青白,更是毛骨悚然。之前她以為自己對蘇小喬的秉性了如指掌,故此尋到機會就故意激怒蘇小喬,讓蘇小喬在蘇北彥麵前露出一切缺陷。


    可是這幾日……江如月發現自己根本不明白蘇小喬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你笑什麽?”江如月差點就要花容失色了。


    蘇小喬緩了片刻,因為大笑的緣故,眼底笑出了淚花兒,小模樣更是楚楚動人,“我是在笑王公子。”


    王羲真夠愚蠢,會被江如月這樣一個心機和貌美皆是一般的白蓮花給誆騙了。


    江如月眸露一絲恨意,“表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小喬答非所問,“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表姐。我今日出門去了一趟畫舫,恰好就看見了王公子左擁右抱呢。而且都是身段豐腴,水嫩嫩的大美人。”


    江如月腦中突然嗡鳴,“……”


    蘇小喬,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哼!就算是她已經知曉又如何?王公子心裏隻有我!


    江如月故作鎮定,“你……表妹,王公子是你的未婚夫,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


    裝,接著裝!


    蘇小喬聳肩,“我隻是想告訴表姐,王公子他可能更喜歡豐/腴嫵媚的美人,表姐你可能……嘖嘖,需要多多進補。不過,柳表姑的身段也很一般,想來表姐再怎麽滋補,也是徒勞啊。”她一臉惋惜似的。


    江如月比蘇小喬年長了三歲,如今已經十六,雖然容色還算秀麗,但身子幹癟,每次看到貴女穿著時下風靡的低領裙裝,江如月表麵不顯,內心著實豔羨。若是腰身不夠纖細,她能餓上幾頓不吃飯,但胸/脯平坦,卻是沒有法子充盈。


    蘇小喬專挑她的七寸打,江如月終是沒能忍住,偽善的淑女麵容有了一絲猙獰,“表妹,王公子倘若真如你所說,你、你又豈會這般清風雲淡!”


    蘇小喬的模樣偏向嬌媚,即便年紀還小,但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淡淡一笑時,骨子裏透著一絲桀驁不馴的野蠻。


    可偏生又生了一雙澄澈的墨玉眼,忽閃著大眼時,很容易欺騙人。


    她看似懵懂無知,道:“我如何不能風輕雲淡?畢竟像我這樣集聚美貌與實力的女子,乃世間罕見,即便沒有王公子,我也不愁嫁。倒是如月表姐你,如今年紀也不小,是該說親了,以表姐這樣的容貌,還真得早日定下婚事才妥。”


    蘇小喬是在暗示自己的容貌不及她?!


    江如月一直以來都在極力維持窈窕淑女的形象,沒有一個二八芳華的姑娘願意被人拿相貌說事。


    “你!蘇小喬,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今日好心過來看你,你如何能這般作/踐/人?!”


    看著江如月氣的暴跳如雷,但又非要強行裝作柔弱可憐的模樣,蘇小喬突然覺得今天的日頭格外好,就連院角的那一叢牡丹花也開的甚是明豔。


    原來,欺負人真的能變得快樂。難怪柳氏母女二人上輩子那樣欺負母親和她。


    “表姐,你這樣激動作甚,我不過隻是說了實話。”蘇小喬一臉無辜的表情,反問,“難道不是麽?”


    “你!”江如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錯,她的容貌的確不及蘇小喬,也沒有蘇小喬這般伶牙俐齒。


    “噗嗤——”墨畫和知書幾人緊抿著唇,一個個因為憋笑,把小臉蛋都漲紅了。


    江如月恍然醒悟。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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