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情空餘恨,可是女兒家又有幾人能不為情所困?沈大夫人暗歎。她有些心軟,手指輕敲茶幾,斟酌了半天才道:“我心裏自然是向著你們的,也想答應這門婚事。可是墨兒吃軟不吃硬,我們不能把他逼急了。我說從長計議不是想著拖延,隻要你能搞定墨兒,讓他心甘情願。我絕無異議。”


    顧漫雲無言以對:表哥要是那麽好搞定,我用得著來求你嗎?她想到沈墨離的豐神俊朗,想到落水時沈墨離那溫暖寬厚的懷抱,怎麽也做不到就此罷休。


    “我會阻止他和林漫玉再見麵,我隻能幫你到這裏。”沈大夫人鄭重道,“不過你們不許采取激烈的手段。”


    沈大夫人平時溫和,一旦發怒起來那是雷霆聲勢,顧漫雲不敢再放肆,顧二夫人看不清形勢,還欲再言,被顧漫雲一把拉住。“謹遵姑母吩咐。”


    沈大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這個侄女還不算蠢笨,知道再鬧下去也討不了好。屋裏氣氛一時轉好。


    “夫人,三小姐、五小姐還有陸姑娘來了。”雪琴立在門口脆生生地稟告。


    “宣她們進來。”轉頭笑著對顧二夫人道:“這幾個猴兒貪玩,到現在才想著來陪漫雲。”


    雪琴掀開門簾,陸蘋三人款款地走進門來,沈倩蘭冷豔如雪梅,陸蘋清豔如幽蘭,就連沈倩珠也是個美人胚子,如一支含苞俗放的玉蘭花,美人如畫,令人賞心悅目。


    “沈府的風水養人,幾個姐兒讓人看花了眼。”顧二夫人讚道。


    陸蘋三人紛紛見禮後,陸蘋對著顧漫雲開口道:“我們三人早就想過來陪漫雲姐姐,隻是怕打擾了姐姐休息。都是陸蘋不好,連累了姐姐,妹妹這廂陪禮了。”


    陸蘋自從在莊子居住後,精氣神好了很多,氣質大變,優雅大方,宛若正宗的大家閨秀。顧漫雲心中升起一陣危機感,轉而想到林漫玉,暗笑自個想得太多。沈大夫人和顧二夫人也頗為驚訝,沈大夫人暗忖:若是墨兒回頭對陸蘋動心,事情會變得更加不可收拾,不如快刀斬亂麻。


    沈倩珠也不情願地上前,“原是我的魯莽,害得姐姐受罪。還好,姐姐這回


    沈倩珠也不情願地上前,“原是我的魯莽,害得姐姐受罪。還好,姐姐這回因禍得福,不然我萬死難辭其咎。”


    眾人色變,顧漫雲臉上漫上紅雲,反唇相譏:“妹妹是得好好改改脾性。要知道你這樣可能會害了別的女兒家一輩子,別人可不會同我這樣輕易原諒你。”顧漫雲把林漫玉當成是頭號情敵,對於這個頭號情敵的爪牙,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沈倩珠臉上一僵,她跋扈慣了,嘴巴也不饒人:“誰不知道你的那點心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感謝我也罷了,還害得我受罰——”


    沈大夫人看不下去,忙喝止:“夠了。”


    沈倩珠憤憤不平地住了嘴,陸蘋見氣氛僵硬,她的立場尷尬,不欲多呆:“既然漫雲姐姐無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沈大夫人聽了起身道:“我也累了一天,先回了。陸蘋,我順便送送你。”


    “勞煩大伯母。”陸蘋心知沈大夫人必是有要緊事說,不再推辭。她麵上平靜,心裏打鼓。這一天終於來了吧,拜前些時候的打擊所賜,她已經學會控製自


    已的情緒,不再歇斯底裏。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勇敢承受屬於自己的命運。


    兩人走到花園處,沈大夫人讓丫鬟婆子離遠點,對陸蘋道:“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墨離和漫雲才是天定的姻緣,你和墨離沒有緣分,婚約就此作罷。”


    “好。”沒有吵鬧,沒有痛哭,陸蘋神色淡淡地回答。“我會把當年的許婚文書還給您。”


    沈大夫人探究地看著她,心裏充滿疑惑:“你甘心?”


    “我不甘心又能如何?這樣不是如你們所願?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不喜歡強求。”


    對著陸蘋那雙黑亮似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沈大夫人一陣心虛。“我手上有幾個鋪子送給你,過兩天我會派人把房契送到你那,算作對你的補償。”


    陸蘋點頭同意。


    “以後就當是一家人,要多來這裏走動走動。”沈大夫人鬆了口氣,以為要費盡口舌,沒想到陸蘋這麽好打發,她既識趣,自己會酌情對她多加照顧。


    兩人都沒了寒暄的興致,沈大夫人先行離開。陸蘋紋絲不動,久久佇立。桂花的香氣沁人心脾,鳥兒的歌聲婉轉動聽,遠處夕陽西下,形成一副壯麗的景觀。陸蘋卻是封閉了五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站成了一座石雕。


    “小姐,沈家欺人太甚,不如我們去找沈老太爺評理。”陸圓看著這樣的小姐很是心疼,終於忍不住開口。


    陸蘋搖頭。


    “小姐,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奴婢把肩膀借給你。”陸圓作勢靠過去,惹得陸蘋“撲哧”一笑,“學會打趣小姐我了,我沒事,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咱們走。”


    陸蘋走出幽香滿徑的花園,如同走出上一世的人生。


    到停靠馬車的地方,陸蘋看到了林湘玉,她正在上馬車,沈墨離立在一旁目送,似乎感應到陸蘋的目光,林湘玉突然回過頭來,陸蘋冷冷頷首,別過頭向自己馬車走去。


    林湘玉不忿,向沈墨離抱怨道:“我還想和陸妹妹打聲招呼,她怎麽不理我們就走了?”


    “她不知禮數,你別管她。”沈墨離心中也頗為不快,以前陸蘋待自己很熱情,現在卻隻剩下冷漠疏離。沈墨離不是一點都不難過的。


    “你答應我的事要做到。”林湘玉叮囑道。


    “放心。”聽到林漫玉的溫聲軟語,沈墨離很快拋開愁緒,柔聲道。“多用信鴿聯係。”


    林漫玉笑得甜蜜,沈墨離很著緊她,救了顧漫雲後特地跑來和她解釋,並保證不會因此事娶顧漫雲,還送了她一隻信鴿,方便以後聯係。


    “小姐,他們真是過份,一點都不知道避諱。”陸圓坐在馬車上氣憤得百爪直撓。


    陸蘋又好氣又好笑,知道陸圓是在為她抱不平,安慰道:“不用生氣,還有個顧漫雲,她們兩人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顧漫雲上一世也喜歡沈墨離,不過自己纏沈墨離纏得緊,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又沒有落水一出,所以顧漫雲一直沒有機會。今生顧漫雲有沈大夫人支持,林漫玉有沈墨離的愛,兩人又都是強勢的性格,以後肯定好戲連台。


    陸圓恍然:“還是小姐聰明,我就想不到。雖然顧小姐也不是個好的,但總比那個虛偽的林漫玉強,再說她搶了小姐的未來夫婿,我巴不得她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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