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會有值夜的太監出去,倒也不引人懷疑,那人沒多想,不過還是順嘴又問了問,“值哪兒?”


    “尚衣庫。”尚衣庫是洗衣服的地方,有些貴人的衣裳值錢,自然需要人守夜,防止被偷。


    宮裏有太多這樣的地方了,守門的太監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隻揮揮手,敷衍似的催他們走。


    花溪便這麽大張旗鼓,一點不心虛的帶著古扉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古扉問她,“明生哥哥會不會有危險?”


    花溪頓住腳步,抬頭瞧了瞧天上的明月,搖頭,“不知道。”


    她說的是實話,她無法預料接下來的發展,明生不是她,和她的做法大不相同,所以明生有沒有危險,她完全猜不到。


    其實如果他不回鄉,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暫時住下來,不要用路引,也不要用管事的腰牌,一般情況下是找不到他的。


    他拿走了管事腰牌出宮的事,花溪也知道,慎邢司的人提了一句,說是管事身上的銀子和腰牌都被人拿走了,那個人毫無疑問,絕對是明生。


    明生啊明生,你可千萬不要用管事的銀子,官銀底下都有印,還有管事的腰牌,用了這個會被記錄在案,留下痕跡。


    *


    明生裝睡沒糊弄過去,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想來也是,是茶,又不是酒,怎麽可能喝的不省人事?


    但是茶館的掌櫃看他可憐,拆穿後沒有趕他走,讓他暫時在偏房待上一晚。


    偏房很小,不過有床有被子,明生很滿足,他本來隻是想在茶館打地鋪,或是窩在某個角落,現在能住上偏房,無異於天上掉餡餅。


    借了個地方洗漱好,明生沒有脫衣裳,直接上了床,他怕出現緊急情況,比如來官兵追他,來不及穿衣裳。


    逃亡的日子很苦逼,整日擔驚受怕,真希望快點到長懷。


    明生蓋上被子,閉上眼,剛要去睡,突然想起來。


    花溪給他的水果!


    他居然沒帶走,而且完全沒有吃到,就揪了顆葡萄嚐嚐,裏麵還有棗子和香蕉,他知道香蕉,但是從來沒吃過。


    真可惜。


    *


    夜裏三更,花溪還沒睡,在幹活,空間裏的玉米成熟了,她打算掰下來一部分,留著吃。


    玉米是明生拿來的,想他吃煮的白玉米,不知道從哪買來的,大概是那個叫小五的。


    他是倒夜香的,每天都能進宮出宮,因著那活臭,一般人不願意接近,所以查的不仔細,壓在某個角落完全可以帶進宮。


    明生買了三根,大家一人一個,花溪隻煮了兩個,古扉和明生一人一個,她的每次,把玉米粒剝下來簡單處理了一下,見縫插針種在空間裏。


    玉米的枝幹很大,把玉米掰掉,杆子可以當柴火用。


    沒柴火了,最近都靠枯黃的菜過活。


    菜的季節很短,最多能活一個輪回,比如說番茄,摘掉一次之後就可以把根直接拔掉了,它不會再結,一次是它的極限。


    這些都是柴火,還修剪了一些樹枝,剪刀太小,大的剪不下來,隻能剪小的,效率很低,每天都要來一次,因為每天過來都會生出新的小嫩枝,不需要太多,太多老枝會不結果。


    就像很多個孩子養不活,要送人一些,集中養幾個一樣,這樣孩子才能茁壯成長,樹也是一樣,如此結的果大,且甜。


    花溪在幹活的時候,古扉就在一旁看著,玉米太高,他摸不著,花溪讓他把砍下來的玉米杆搜集起來綁上。


    古扉開始還能乖乖的跟著,後麵動作越來越遲鈍,困的睜不開眼,綁繩子的時候直接跪在地上,趴在玉米杆上睡著了。


    他這兩天為了明生的事,沒少操心,吃飯還是做甚,總想著要給明生留點,半夜做夢都喊著明生的名字,然後罵他騙子,說話不算話雲雲。


    明生攤上事了,跟小孩子約定了什麽,不做到的話,他會一直記得。


    搞不好以後登基後還能記得,到時候他已經是皇上了,明生——自求多福吧。


    花溪進屋拿了個毯子鋪在廊下,然後把古扉抱在毯子上,毯子大,對折起來還能當蓋的,將古扉牢牢的包裹在裏頭。


    花溪繼續幹活,她與別人不一樣,思考的時候需要安安靜靜做些什麽,比如刺繡,或是別的,越久越好。


    玉米快掰完了,花溪還沒想到辦法,因為這個基本上無解,除非有人為明生頂罪,那種兔子主動撞死在樁子上的事幾乎不用期待。


    花溪隻能做好最壞的打算,明生被抓住後,她要怎樣才能救他?


    掰完了玉米,根也一一拔了出來,放在一邊曬,花溪又種了一批玉米。


    空間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各種各樣的吃食,菜,每得到一樣,都會被她大力栽培,養出大堆的種子,標上號,放在指定的位置,一部分留種,一部分繼續種。


    玉米也一樣,上一批的玉米已經留過種,這次直接種就是。


    種在邊緣一圈,裏麵已經沒地方了,全都種滿了,空間需要繼續升級,但是沒有極品玉,它升不了,隻能這麽將就著,不喜歡的少種點,喜歡的多種。


    玉米花溪不喜歡,古扉喜歡,種來給古扉吃的,玉米杆子很大,正好當柴火,很實用,她種了不少。


    偷個懶,沒澆水,又挨個摘了些水果,準備明天拿去賣,現在水果是關鍵的線索,找到老板,搞不好能曉得明生的動機和下落,再者說,這種季節出現這麽好的水果,本身就是可疑之處,他們肯定不會放過。


    搞不好明生殺管事的事,還不如水果重要,因為無論是明生,還是管事,對於那些貴人來說,都無關緊要。


    但是水果不一樣,他們可以吃,查到源頭然後弄來獻給某個貴人,以後就發達了。


    花溪摘好了,放進一個筐子裏,蓋上布,之後帶著古扉一起出去睡。


    白天一整天都按部就班,吃吃喝喝,然後繼續幹活,晚上才帶著古扉出門,冷宮還是有些不安生,不帶古扉不放心,不過做買賣的時候不好帶他。


    帶他等於一個十分明顯的特征,一大一小,不要太好查。


    做買賣的時候花溪把古扉送進空間,自己提著籃子,找落單的人,主要集中在女孩子身上,因為女孩子貪吃,貪甜的。


    加上她價格賣的很低,五個銅板一個大蘋果,或是一個大香蕉,從來沒吃過這玩意兒,讓花溪試吃了一個,沒嗝屁之後就迫不及待買了。


    夜裏黑,她又特意挑的陰暗的角落堵人,自己也做了偽裝,鞋裏頭墊了厚厚一層東西,偶爾還會墊著腳,顯得自己高一些。


    有些女孩子發現是個‘男的’,本能會很警惕,掉頭就走的有,威脅她喊人之類的也有。


    花溪本來就是隨緣賣,不強求,走就讓她們走,說喊人自個兒掉頭走,因著沒賣出去幾個,宣傳不太到位,她最後還是把目標放在太監身上,看見落單的太監也賣。


    從吃了晚飯後一直賣到亥時才結束行程,拉著古扉回家。


    古扉在空間裏待得久了,如果是平時,多少會抱怨兩聲,今天很是心甘情願,且配合,隻是熬的太久,人有些沒精神,邊打著哈欠,邊問,“這樣就能救明生哥哥了嗎?”


    花溪搖頭,“這隻是拖延時間的法子,能不能行還不一定。”


    “那我們明天還來嗎?”古扉努力睜大眼睛,不想就這麽睡去。


    “不用來了,暫時都不能出去。”花溪從空間拿了個棗出來給古扉提神。


    果然,古扉眼前一亮,他還小,胃沒有長全,很嫩,容易吃壞肚子,平時花溪限製他吃太多水果,就算滿空間都是果子,他也隻能看著。


    倒也時常會背著花溪偷吃,但是偷吃完會告訴她,自己做錯了事,偷吃了水果,但是就偷吃了幾顆雲雲,這麽可愛花溪都不忍心罰他。


    當然啦,說他幾句還是會的,也因此,他見水果很親,小口咬著,不舍得一口氣吞了。


    “為什麽明天不來了?”邊吃邊問。


    “因為明天會有人追查我們。”花溪提醒他,“記得不要說錯話,我們被關在長錦宮裏,從來沒出去過,什麽都不知道。”


    “嗯。”古扉點頭。


    自從上次的事之後,花溪現在對他信任許多,不會再敷衍一樣,什麽都不告訴他,現在利害關係講的明明白白。


    她說這樣他可以快速成長?


    古扉也不懂,聽話就是了。


    花溪低頭瞧了瞧他,古扉困意襲來,吃著吃著,果子都要掉了。


    她無奈,在他身前蹲下,雙手朝後勾去,“上來。”


    古扉一喜,忙不迭爬了上去,花溪已經很久沒背過他了,她的背還是那麽纖細,但是很有力,也很有安全感,古扉聞著熟悉的淡香味,腦袋點了點,沒多久睡了過去。


    花溪感覺到了,肩頭一重,有什麽東西壓在上麵,歪頭看去,小屁孩閉著眼睛,麵上很是安詳,說明睡得香。


    和原文裏完全不一樣,原文裏寫過,他沒有安全感,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睡覺,即便是女主,也無法讓他安心。


    現在因為她改變了他的命運,養法完全不同,導致他性格也變了。


    但是在原文裏他殺過人,除掉過敵人,一個人在冷宮艱難存活,受夠了世間折磨,人很成熟可靠,嘴巴也很牢,所以花溪打算嚐試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慢慢讓他經事。


    隻有經事才會懂得如何隨機應變,處理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花溪也不是一開始就能那麽冷靜,她也是經過層層廝殺才這樣的。


    前世的官場拚鬥也很殘酷,但是她來了這裏之後意識到這裏更殘酷,亦然決定改變自己,適應環境,然後活下來。


    細細想來,她可以,古扉應該也行。


    他是土著,搞不好比她適應的還快。


    回去的路很順利,沒遇到問題,隻翻牆回長錦宮,把古扉放在空間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弄醒了。


    花溪進了屋,把他放在床上,他又睡了。


    花溪沒睡,坐在床邊數今兒賺的錢,一共三十三個銅板,那三個其實是有人還價,反正是沒有本錢的生意,而且她主要是讓水果的事被慎邢司發現,然後調查,所以賣多少根本無所謂,不管還不還價都賣。


    說實話,女孩子還價比較厲害,五銅板的東西,一個銅板都敢還,男太監也不遜色,還過兩個銅板,考慮到他買的多,花溪還是賣了。


    賺點錢真不容易。


    把錢收了,又去將古扉的刺繡找來,古扉最近老是被她丟進空間,很無聊,又幹不了別的,焦慮,吃不香,睡不好,花溪便給他找個活幹,騙他說有錢可以上下打點,也許關鍵時刻能救明生。


    這廝才打起精神,老老實實刺繡,繡了好幾個帕子,一個十二,差不多可以換六十個左右銅板。


    過幾天嚐試去找那個叫小五的,明生叮囑的,應該不會坑她倆。


    花溪打個哈欠,簡單洗漱了一下,拆掉頭繩,脫掉一身太監服,和古扉的,收進空間裏,又在床邊擺放了兩套平常的衣裳才去睡。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古扉先醒的,和往常一樣爬下床,穿了衣裳,去院裏廊下搬柴火燒飯。


    剛走出來,恍惚間聽到門口的鎖響了一下,像是誰陡然靠在門上的動靜。


    明生就很喜歡靠在門上,有時候伸個懶腰,或是突然離開,那門都會響,鎖敲擊在木門上,聲音也很特殊,他不會聽錯的。


    啪!


    古扉丟下柴火,急急跑去門後,果然,角落裏放了一個盆,盆裏塞了兩個饅頭和兩樣小菜。


    這裏是冷宮,不會有人給他們送飯的,除了明生!


    “明生!”


    古扉看見了,門開了一個小縫,頂上的鏈子是繃直狀態,說明有人靠在上麵。


    “是我啊!”


    古扉扒著門,從縫隙裏看去,天還沒大亮,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半坐在樓梯上的身影,穿著和明生一樣的太監服,也是差不多的個子,差不多的身形,肯定是明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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