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梓光希是帶著無盡的歡喜和期待入睡的,她多麽希望明日快一點來,待晨光破曉,她就要換上華麗的婚服成為扶光族最有權勢的女子。


    她的家族是四大家族裏麵最有錢的家族,她爹是梓央王,從開始就是四大家族裏麵的話事人。


    她身為兒女家,除了能聯姻外,族內也找不到人能配上她的身份了。且她一直是扶光族最美的女人,從小得到的恭維和讚美就是最多的,但是今日卻連連吃癟。


    她回到帳內,仆女們趕伺候她洗漱,她把手放到水裏,一耳光就給仆女打去!


    “這水太燙了!”她惡狠狠地罵道!


    仆女隻得趕快強忍住淚水去提冷水,臉上還是大大的一個手掌印。


    一會她洗漱完,仆女們給她整理頭發,又被一腳踢到肚子上!


    “你們不會輕一點嗎!好疼。”


    這些仆女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們,或奴隸們,從來不敢反抗,因為如果反抗那就是更加殘暴的毆打。


    終於梓光希收拾完畢了,她卻怎麽也不困,她打發掉做雜活的幾個仆女,揮手喚來她最貼心的一個侍女。


    問:“你打聽到王上的喜好沒有?”


    “回夫人,我給了王身邊的士兵一點銀,他給我說了一些喜好。”


    “那些?”梓光希問道。


    “他喜晚睡,喜甜不喜苦,喝茶喜歡淡淡的,不喜濃茶,特別討厭冷,所以一定要喝熱水和房間裏暖一點………”侍女依依把士兵告訴她的內容背給梓光希聽。


    梓光希一一記下扶光烈的喜好,她可不打沒有準備仗。


    “那他對女人可有什麽喜好?”梓光希繼續問,這個問題一出,侍女整個臉都紅了。


    “那個……士兵沒有說,他帳內很少去女眷,除了今日那個女人?”侍女哆哆嗦嗦地回道。


    “今日那個女人?”梓光希眉頭緊鎖,哼,哪個賤女人毫無來曆和身份,竟然可以直接去王帳。且對她一點都不恭敬。


    “他意思是,王上就喜歡哪個模樣的?”她眼睛微微眯起來,盯著侍女。


    侍女嚇得一下跪下,說:“夫人不要多想,既然王上已經讓您當正夫人,自然最喜歡您這樣的!”


    “你說得不錯。”扶光烈要不就是忌憚他阿爸,要不就是覬覦她的美色。


    她聽到侍女這樣說以後,心裏舒服了一點,然後說:


    “睡吧,我有點困了。”她說完爬上榻上,準備好好睡一覺。剛才的煩憂也消失了一半,隻要當上正夫人,來日方長,未來再收拾其他兩個女人。


    而羽況族的李宛卻是輾轉反側難眠,對於未來她感到無盡的擔憂和不確定,那套紫色的婚服更是顯得捉摸不定。


    她雖以前也是羽況的大首領的女兒,但是她的家人在遷徙來扶光的時候,死的死傷得傷,她以前雖談不上錦衣玉食,但卻從來沒有少過衣食,結果在路上,餓得連草根樹皮都吃過。


    心氣早就被折磨得沒有了,她怔怔看著嫁衣發呆,她不了解扶光隻知道他們殘暴,亦不了解扶光烈的喜好,未來是什麽樣子的日子太難以預測了。


    月紅頤就更難入睡了,大管家又讓人送來了新的婚服,是紫色的,聽說扶光族以紅金為尊,紫銀為次,由此可見自己要成為扶光烈的側夫人了。


    又是一場權力的旋渦遊戲要開始了,她躺在榻上多麽希望明天發生點什麽,讓她好趁亂逃跑。


    扶光烈卻服下藥後,早早就睡下了,稱王和娶妻,權力和心動,他都已獲得,阿媽看到他這一日也會死而瞑目吧,因為藥效的原因,他一會就沉睡過去。


    帳外赤月紅光下張燈結彩的扶光族卻顯得異樣的豔麗。


    而在扶光某個一個木質的大牢裏,關押了很多反抗扶光的各族囚犯,他們密集地關押著,裏麵爬滿了老鼠和屍蛆、各種身體的臭味、還有被虐待拷打以後的“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


    裏麵惡臭撲鼻,但其實人隻要喜歡了某個環境,他就不太能聞出味道,至少這些囚犯,他們根本無暇管是頭發臭、衣服臭還是屁臭、或尿臭還是屎臭,他們隻能這樣相互依偎著取暖。等獄卒給他們送飯來的時候,說是飯其實還不如說是泔水好一點……


    活著就好,隻有活著才能有機會出去!他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一群人卻不同於其他囚犯,他們麵色凝重地靠在一起休息,也不吃那些泔水一樣的食物,他們就這樣餓了幾天,卻個個神色自若。原來出發前他們就服用了一種蜜丸,可以讓身體5日不食東西而不餓。


    夜裏氣溫還是很涼,潮濕的地牢裏哈氣成了煙霧,其中一個男人麵色剛毅,從地牢細小的縫隙看見外麵一點點紅月光,他喃喃說:


    “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他心想天亮扶光烈就要大婚了吧……


    當東邊的晨曦初升,一掃昨夜赤月的詭異氣氛,大地被烈陽一會就被烤得暖乎乎的,扶光族全族和外賓都早早起來,開始忙碌著中午正時的扶光大典和婚禮儀式。


    扶光本就來自於光音天,一直保留著祭祀太陽的傳統,所以婚禮也被安排在正午,寓意全族都會獲得太陽的祝福。


    族內中央的大空地上早就搭建好了祭天台和各種裝飾,一早仆人們忙碌地在族中把廚房和庫房準備好的食物等都給來賓們擺上。


    各個侍女天還未亮就到了三位夫人的帳內報到,服侍夫人們去沐浴更衣換上婚服。月紅頤也被早早喊起,睡眼惺忪地催著她去沐浴,為了羽況眾人的安全,她壓抑住內心的不耐煩和厭惡,也不得不跟著侍女們去沐浴更衣。


    這也是她第一次來到南部世界穿上正式的婚服,雖隻是側夫人,但也比她任何時候穿的衣服都華麗漂亮十倍有餘。


    那件紫色婚袍上全是銀線刺繡,仔細端詳就能看出繡著一隻五彩翎羽的孔雀。


    她被幾個侍女帶去泡澡,搓背,然後洗頭,再由她們給她擦幹身體和頭發,用蜜花油摸滿她的長發,再一點點盤成一個個雲鬢。


    她人如枯槁,任由她們擺布。


    她心念過去和阿固山裏的日子,雖然他們沒有正式的婚禮,也沒有華服,可是那十年卻是世間最寶貴的歲月,


    哪怕是阿固笑吟吟給她摘回來的野花、耐心地給孩子做的小木馬,怕冷的夜晚裏總是把她冰涼的手放在腿中間暖著……夜裏總給她和孩子蓋被子,


    哎如果,阿固和孩子沒有走就好了,她願意用100年好好陪著他們。


    過去種種如煙飄颻,而那些不可求的過去卻這些遠遠比這件婚服有價值。


    她過去雖沒有任何黃金白銀首飾,卻分分秒秒都如珍寶被阿固寵著。


    即使她在坤靈和風斬麟的日子,也是自由閑適的,而不是現在這般憋屈和難受。


    她一直垮著臉,閉目讓那些侍女們給她臉上倒騰,侍女們不由地驚歎她的長相、身段和膚色,她都充耳不聞。


    這一身繁華有何用?


    不過是被繁華所束罷了。


    終於新娘妝全部花完,月紅頤覺得頭上好重,不知道層層疊疊地堆上了多少首飾。壓得她眉頭就沒舒展過。


    被迫嫁人的感覺這麽難受,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不知道如果嫁風斬麟自己也會這麽難受嗎?


    她被自己這個念頭一驚,畢竟即使偶爾和風斬麟近一點或……但她一直覺得他還沒有走進她的內心,怎麽會想起他!


    可能是幾日沒有見了,自己擔憂他罷了。


    侍女們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麵紗,連阿阮被迫換了一套紫色小衣,阿阮也不願意,月紅頤給她使眼色,換吧。阿阮才不情願地換上新衣,連她的頭發和頭飾都是配套的。


    “吉時已到,請夫人移步婚禮大典。”外麵大管家已派人來邀請她們出帳篷。


    月紅頤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華麗沉重的飾品讓一直輕裝打扮的她很不適應,走路都有點搖搖晃晃,侍女們馬上上前扶住她。


    但是這份華麗更是讓她憑添絕美,紫色的婚袍更是襯托出她雪白的膚色。


    “姐姐,你好美哦。”阿阮不由地小聲說道。


    月紅頤翻她一個白眼,小聲叮囑:


    “一會見機行事,有機會就找兩把弓箭和馬。”


    阿阮輕輕點頭。


    月紅頤這幾日都被限製出帳,外麵什麽情況根本不了解,她走出帳篷外麵已是外麵天氣耀眼的日光,她用手遮住陽光,過了一會才適應外麵的亮光,看來快到午時了。


    她一路都在張望,希望風斬麟突然殺進來,牽起她的手就跑,或者哪一個士兵給她傳遞點什麽消息。


    可惜一路上什麽都沒有!她內心感到失望無比,難道昨天的那個信是誤傳?不會啊,她還是依稀記得風斬麟的字跡的。


    她老老實實地跟在領路的士兵後麵,身後跟著十幾個侍女,一路往婚禮台走去,她四處仔細打望著,可是頭上有麵紗看也看不清楚。


    她內心十分地沮喪,一會她們這行人就走到了婚禮台下,侍女們把她小心翼翼地扶上台上,她是最後一位到的夫人,其他兩位夫人早就到了,她這時才從朦朦朧朧的麵前看清楚下麵的情況。


    婚禮台下中間是正在跳舞祈福的祭司部,他們穿得五彩繽紛的,頭上全部是彩色的羽毛,臉上全部戴著表情誇張詭異的麵具。當然對於月紅頤來說是詭異,對於習慣了祭祀的扶光族卻是吉祥!


    而兩邊的給各族貴賓們準備矮幾,矮幾極其華麗,上麵又擺滿了各種美食,有瓜果、油炸的各種食物、煮好的牛羊肉,每一個桌上還有一把割肉的小刀。台上還有奶茶壺,每一桌都配了兩個侍女在侍奉。


    看起來整個場麵還是熱鬧非凡。


    而貴賓們陸陸續續都到了,相互見麵都行禮,然後坐下來正在聊天。他們個個衣著華麗,頭上戴滿了各種巨大的裝飾品。


    宴席外圍全是站著的兩族的普通族人們,他們也自己帶了很多食物,可是比起首領們的食物卻遜色不少,他們席地而坐,孩子們都興奮想看清新娘們都模樣!


    今天連很多奴隸都被允許前來觀禮,畢竟也是扶光族最大的一場盛事。


    婚禮台上有一個刷金的大座,扶光烈一身紅金華服早就落座了,正饒有興趣地看著祈福舞,而他身邊依次坐著梓光希和李宛。李宛旁邊還有一個空位,看來是給月紅頤準備的。


    當月紅頤出來以後,人群裏開始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


    “今天王要娶三位夫人啊?”


    “不是說兩位嗎?”


    “不是!你看又來了一位!”


    “對對!這位小姐好高啊!”


    “另外一位又是哪家小姐呢?怎麽沒有聽說。”


    “不知道!”


    “王真是豔福不淺啊,今夜不知道他去哪位夫人帳裏啊!”


    “哈哈哈哈。”


    “說不定三位都要去!哈哈哈哈”


    “那他可得喝點牛血才行……”


    族人們議論紛紛,本來每家貴族和王上的各種事情就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話。但是幸好族人們離婚禮主台比較遠,台上的扶光烈他們也聽不見。


    不過人群裏的一些人一聽卻緊緊地握起了拳頭,帶頭的人臉色更是鐵青!


    扶光烈也看見月紅頤來了,她的身段自然是比其他兩位夫人高挑,即使穿著紫衣也根本不遜於正夫人的紅衣。


    扶光烈克製住自己多看一眼的欲望,心想不急,今夜再去找她,揮手示意安排月紅頤入座。


    而月紅頤隔著麵紗看扶光烈,那張俊臉真是像阿固啊,從未見過阿固身作華衣,總是樸素的麻衣,如他還活著,陽光俊秀的臉配這套衣服真好看,可惜不是他。


    永遠都不會是他了。


    月紅頤還在沉思前事。


    大管家的大嗓門就開始喊起來:“婚禮開始,祭天儀式開始!”


    然後他繼續喊道:“拉出奴隸,血祭扶光神!”


    月紅頤一驚!還要殺人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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