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商衍就不服:“你又騙我,那個銀川,你不是也喜歡?”


    千霜哄他“哪裏喜歡?不喜歡!沒你毒沒你壞,就喜歡你。”


    商衍這才滿意,變幻出尾巴,遞到千霜手裏,驕矜地說:“給你摸。”


    千霜摸了沒兩下,抬起眼時,發現他已經靠在她肩頭睡著了。


    也不知道明早起來他會不會記得這段。


    ——這對玻璃心薄臉皮的小仙魚來說可能是滅頂之災。


    也算報了她掉進池塘裏的仇。


    作者有話要說:  高估自己的手速了。╯^╰


    第53章 養魚技巧四十七


    幽王府一派祥和,今夜的皇宮卻是暗潮洶湧。


    花容隱一身紫色朝服, 穿過錯綜複雜的回廊, 繞過一座座燈火通明的宮殿,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養心殿。


    養心殿前宮人戰戰兢兢地侍立著,垂頭不言不語, 像一個個沒有生命的玩偶, 養心殿內, 不斷有什麽東西摔碎在地,凝滯的空氣中透出不尋常的意味。


    花容隱在養心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 才握緊了拳頭, 下定決心,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一個花瓶直直朝她砸過來,花容隱沒躲,咬牙生生挨了這一下。


    花瓶摔在地上, 碎成一片。


    養心殿內燭火明亮,清晰映出滿堂華飾,女皇儀容還算端正,撐著案幾冷眼望過來,眸光如刀,陰惻惻道:“老四, 怎麽, 你來看朕笑話?”


    她臉色扭曲又可怖,花容隱幾乎要認不出這個以往一向驕矜自傲的三皇姐。


    不知何時,原來那個三皇姐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花容隱把身後的門關上, 垂頭,不敢與如此瘋狂的眼神對上,嘴唇動了動,艱難地囁喏道:“陛下……”


    “滾出去!”


    花容隱被這一喝驚得一抖,手背在身後撐著門板,幾乎想奪門而逃,想到自己要問的問題,又生生忍住。


    見她不走,女皇扯起唇角,一步步朝花容隱走過來,語氣一轉,又詭異道:“還是說——你也要站老五?”她停在微微瑟縮的花容隱身前,眼神不屑又輕蔑。


    這個老四,平日不過草包一個,隻曉得在樂坊花憐醉生夢死,要不是如此,她也不會留老四到現在。


    花容隱被女皇盯著,隻感覺從腳底開始發冷,她硬著頭皮道:“五皇妹她真的叛國了嗎?”


    女皇冷笑一聲:“她都敢領兵逼宮!叛國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五皇妹她……”


    “老四!”女皇目光帶著某種意味深長:“你最好想好再說。”


    花容隱垂下的眸光一抖,漸漸抬起眼來,與花玄月陰冷的目光對上。


    *


    花容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養心殿的 。


    風雨淒然,她失魂落魄地行在路上,淋得濕透了華服。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甚至不知下一步應踏出的方向,隻踉踉蹌蹌地一直往前走,惶然地想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停在了一座冷冷清清的宮殿外。


    她抬頭直愣愣地看了牌匾上的“停雲殿”三個字好一會兒,才揣著一顆冰冷的心推開了門。


    水池裏如往常一樣霧氣縈繞,她走過去,看見池邊濕漉漉的,有一道明顯的水痕。


    這麽遲了,銀川應當睡了,以往她從不在這個點過來——知道這個點見不到他,也就不來了。


    可今晚她過來,守著一池子的水和他,卻仍然能感覺到那種遠離爾虞我詐的片刻安寧。


    花容隱在水池邊坐下,目光無神地看著平靜的池子良久,伸手碰了碰水麵。


    一圈圈漾開的波紋徒然變大,水花濺開,從水下冒出來一顆小腦袋。


    銀川長發貼著脖頸,更顯清瘦,他臉上還有一些未散去的困倦,見到花容隱,那困倦就變成了驚喜。


    “容姐姐。”他湊上來乖乖叫她。


    花容隱自從知道銀川喊千霜是喊霜姐姐的,就哄著他也叫自己姐姐,銀川很好哄,給了兩顆糖就乖乖叫了。


    花容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抿唇不言。


    銀川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尾巴擺了擺,小心地問:“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不高興的事了嗎?”


    花容隱想起女皇冷漠蔑然的眼神,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她不說話,銀川就靜靜浮在水上陪著她。


    花容隱從不對他人傾吐苦水,是因為這麽多年,隻有銀川才能讓她卸下滿身的防備,她知曉他的善良,他的無邪,是以才會對他傾訴。事實上,這麽多年,她一個人背負太多,早就撐不下去了。


    花容隱自暴自棄似的,將事情簡單地對銀川說了,然後撐著膝蓋問:“我是不是……真的太沒用了。”


    銀川苦惱又認真地想了又想,他還隻是一條小人魚,好久才把這些朝堂紛爭的事消化掉。


    其他的銀川不懂,他隻想問一件事:“霜姐姐真的叛國了嗎?”


    “我不知道。”花容隱說:“但我覺得她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你為她說話了嗎?”銀川抿唇:“要是有人說我打碎了別的人魚的東西,我姐姐一定會為我說話的。”


    他抬起頭,總是澄澈的目光裏滿是失望:“所有人都罵霜姐姐,壞女人還想殺了她,可是你也不幫她,你都不為她說一句話……要不是霜姐姐厲害,她現在已經被壞女人害死了。”


    花容隱聽得渾身一僵,對上銀川漸漸漫上水霧的銀灰色眼睛,心裏升起幾分無地自容的羞愧。


    “你……”銀川鼻音很重,他一向乖,這時候卻不順勢安慰花容隱,反而咬唇說:“你就是個膽小鬼!”


    他說著,越來越難受,忽而折身潛入水中,銀色尾巴在水麵一拍,濺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


    “銀川!”花容隱騰地站起來,心下忽而湧上幾分慌亂,整顆心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顧不上思考,她直直跳進水裏,妄圖追上他:“你聽我說——”


    水麵蕩開一圈圈波紋,無人回應,銀川估計是真的生氣了,此刻失望得不想見她。


    花容隱在水裏摸索了好久好久,沒有找到銀川,知道他今晚不會再見自己,不想再打擾他,隻好上了岸。


    “銀川,你聽我解釋,我……”花容隱張嘴正要說話,忽而卡殼。


    她有什麽可以為自己辯解的?銀川說的沒錯,她就是個膽小鬼。


    花容隱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乘上馬車回府時,她路過幽王府,看到那門口掛著的兩個紅彤彤的燈籠,不知怎麽想的,讓車夫停下了馬車。


    *


    千霜正吹熄了燈要躺下,忽然聽到門外有小廝來報,說四王爺前來拜訪她,是要應了還是拒了。


    千霜心說,還真有點不想去。


    身體卻坐了起來。


    身邊的魚察覺到熱源的離開,伸手抱住她胳膊,不鬆手了,甚至他整條魚都蹭了上來。


    千霜很惆悵,這下她更不想去了。


    要擱她是女皇,她肯定也是個昏君。


    千霜悄然運轉了五靈之力,伸手在商衍額頭點了一下,指尖紅光一閃而過,沒進商衍的眉間。


    沒一會兒,他渾身都暖了。


    千霜再小心翼翼把手臂抽出來,一切還算順利。


    她把商衍的被角攏好,披衣去了前院。


    去之前,順便把沒動的另一壺酒也給捎上了。


    進了大堂,就看見花容隱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那裏,衣角並著額發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滴水。


    千霜挑眉,饒有趣味地說:“怎麽衣服都不換一換,不怕染上傷寒?”


    花容隱聞言,心下又是一揪,心底隱秘的愧疚越發濃鬱 。


    之前她沒去送她,一別就是多年,回來後,她也沒有半點長進,連質問花玄月都勇氣都沒有。


    千霜也不多問,從桌上拖過一個杯子,為她滿上一杯酒:“喝——正好暖一暖身子。”


    花容隱又想起來,自己還欠她一場酒。


    花容隱接過,一口飲盡,隻感覺喉頭更加幹澀,或許是喝酒真的壯人膽,她這次問出了口:“今天是怎麽回事。”


    千霜自己喝了一小口,頓了頓說:“一場有預謀的陷害罷了。”


    花容隱急急問:“為什麽?她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


    千霜眯眼笑了:“你相信我?”


    花容隱毫不猶豫:“是。”


    她信那個光風霽月,行事光明磊落的五皇妹不會做這種事。


    千霜說:“這沒什麽奇怪的,花玄月她與我不對付很久了,從小的時候,她就什麽都和我爭,她不會向我認輸,她想叫我死,這樣她就永遠高枕無憂了。”


    花容隱喉嚨動了動:“是……這樣的嗎?”


    “若我今日不反擊,外麵好不容易歸家的將士會與我一起,蒙上叛國罵名,然後被花玄月流放邊關。”千霜冷靜異常,瞥見花容隱神色劇變,繼續說:“我別無選擇。”


    “一個國家可以有奸臣,但如果再無一個良將,麵臨的就會是亡國的下場。”


    千霜為愣神的花容隱滿上酒,慢條斯理說:“花玄月已經不適合再當皇帝了,一個善猜忌的君主有時候比一個昏君更可怕。”


    “你想如何?”花容隱感到世界觀受到巨大的衝擊:“可是……她這些年也算無功無過……”


    “你想逼宮?”花容隱忽然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


    “……”千霜灌下一口辛辣的酒,說:“不逼。”


    花容隱身體這才放鬆下來:“那就好。”


    她不排斥千霜做皇帝,但逼宮這種激烈又不光彩的手段她真的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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