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會兒見到他起,她心裏便有了個猜測,直到方才他替人診脈,又到他答應前去,柳梓月覺得上一世救了京中百姓的人應就是他,他醫術高明,連原先她那樣的臉都能治好,稱得上神醫的名號。


    思及此,柳梓月隻得跟著道:“我也去。”


    荀鄴停住腳站定,“你不能去。”


    “為何?”


    荀鄴沉吟了下,幽深眸子盯她許久,而後他轉頭對宋邵雲道:“草民需回去準備些東西,未時再來。”


    宋邵雲看他一眼,點頭應允。


    此話一出,荀鄴拱手離去,柳梓月頭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宋邵雲眯著眼看著,袖中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


    柳梓月跟上去追問他,“為何我不能去?”


    荀鄴如實道:“姑娘不是大夫,去了隻是平添麻煩。”


    聽此,柳梓月氣鼓鼓地往前走,不過也隻是裝樣兩步,畢竟身後的人可不會哄她。


    她想著猛地停住腳回身看他,隻見其黝黑的眸子一動,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擔心我?”


    眼前的人麵上明媚,帶著張揚的笑意。


    她湊近,盯著他,“方才你為何要捂我的眼睛?”


    荀鄴身形一僵,剛才的舉動他不過是下意識之為,“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不是想象中的回答,柳梓月有些惱怒,她想到臨行前見他的那麵,伸出手道:“公子可還記得上次的香囊?如今可該還給我了。”


    荀鄴知她耍性子,頗為無奈的從腰間取下香囊,誰料他剛抬首,便見她突然湊上前來,踮著腳用唇擦過他的嘴角。


    他一愣,見到對麵的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荀鄴喉頭攢動,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柳梓月耳根騰地紅了,她不過是氣急鬼迷心竅了,一下子才做了那樣的舉動,這會兒壓根不敢抬頭。


    荀鄴目光落在她的頭頂上,兀自笑了聲。


    他眸光深深,裏頭摻了許多情緒。


    方才她那樣大膽,現在卻是縮著腦袋不敢動,見此荀鄴故意俯低身子,湊近她。


    柳梓月大氣不敢喘,即便是上一世成了親,他們間這樣的接觸也是少之又少,許是怕她不快,又或者怕她心存芥蒂,他倒未曾主動這樣靠近過。如今他貼的極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頭頂上,柳梓月羞得隻能後退,直到整個人貼在了牆上。


    柳梓月咬咬唇,暗自懊惱自己不爭氣,怎麽他不過湊近了些,她就先軟了腿。


    第49章


    炙熱的氣息如浪潮般滾滾而來, 柳梓月下意識舔了下幹澀的唇。


    她轉了轉眼珠,眼睛不住的往荀鄴身上瞄, 從她的方向隻能瞧見他冷硬的側臉, 看不清其麵上的情緒。


    不知他這樣是不是惱了,雖說先前她也有不少逾越之舉, 可這一回卻是不知分寸的碰上了他的唇。


    不過他隨身帶著她送的香囊,應是不惱的吧。


    見麵前的小姑娘出神, 荀鄴搖頭歎了口氣,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意味著什麽。


    收起旁的心思,荀鄴退開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目光落在她的發頂上, 他伸手, 眼看就要碰到她細軟的發絲時卻猛地停住了, 他猶豫了下,收回手,“回去吧。”


    柳梓月被這一聲打斷了思緒, 適才想起自己出格的舉動是因何起的。


    她倒不是非要隨他去,如他所言,她不是大夫,醫不了人, 去了反倒是平添麻煩。


    那會兒她是被突然見到他的喜悅衝昏了頭, 才執意跟去。


    柳梓月捏了下手心,看他動身離她半步遠,以為他要走, 立馬伸手拽住了他,“好,不過……”


    她頓了頓,水亮的眸子裏映著他的身影,“你能送我回去嗎?”


    手上陡然傳來一股熱氣,荀鄴一怔,垂眼看向那隻朝自己伸來的手,她的手很軟,拽著他時指腹輕微動著,總似有似無的碰著他的掌心。


    他未動,抬首凝著她,幽邃的眸子裏滿是灼熱的火。


    她真當他是正人君子?


    柳梓月未瞧出他的心思,隻是隱隱覺得身邊兒的人氣息急促了些。


    她握住他的手未鬆,比起方才倒是鎮定許多。


    他遲遲未語,柳梓月以為他不願,頓時喪下臉,她想起今日出府的目的,不死心地道:“如今瘟疫猖獗,我有一妹妹近日患了病,瞧著症狀與那人相似,不知可是也染上了,眼下未到未時,你能否隨我去府上替她瞧瞧?”


    此話一出,隻見荀鄴猛地皺起眉,上下掃量她一眼,不答反問道:“你這幾日可有何不適?”


    柳梓月啊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我?”


    “是。”


    雖是不解,柳梓月卻依舊如實回道:“沒有,我好著呢。”


    眼前說話的人眸中盈盈亮亮的,荀鄴喉頭微動,他避開眼,艱難斂下雜亂的思緒。


    還不是時候。


    他視線從她發頂掠過,叮囑道:“若令妹症狀屬實,如非必要,你這些日子暫時不要與她走動。”


    敢情他不是沒聽見,柳梓月聽出了其中的關切之意,她彎了彎唇角,乖順道:“知道了,我會讓自己好好的。”


    見她盯著自己,荀鄴掩唇咳了聲,岔開話題,“帶路吧,我先隨你去看看。”


    柳梓月見他未抽回手,便刻意往他身邊靠了靠,笑道:“那咱們走吧。”


    兩人並排而行,柳梓月留意了下四周,見道上少有人走動,故此收緊自己的掌心握住他。


    察覺到她的舉動,荀鄴神色變了變,可到底也沒抽開自己的手。


    柳梓月唇角上揚,掩不住心中的雀躍。


    .


    柳梓月一路想著該如何將荀鄴帶進府內,沒留意路,若不是後來他出聲,就險些誤了道。


    眼下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將人從正門帶進去,先不說偏院的事未曾露底,荀鄴不方便以大夫身份露麵,就光她自己,平白無故帶回個人,還偏偏是男子,若是碰上誰,有損二人清譽。


    偏院的事不論是孫氏授意,還是趙姨娘刻意隱瞞,如今都不是揭穿的時候。


    旁的人她管不著,可柳菡必須活著。


    思及此,柳梓月拉著荀鄴偷偷摸摸繞到了後門,她記得自己原先無意瞧見後門牆側那有個洞。


    柳梓月在後門附近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那個洞口,洞不算寬,勉強夠一個人爬過去。


    柳梓月看了眼身邊的人,目測他的身形應該可以勉強從洞中爬進去。


    隻是爬洞的姿勢屬實不雅,他能肯嗎?


    她犯難,不知該如何開口。


    柳梓月抬首看了眼麵前的朱牆,心裏思量著,若隻是她一人,倒是可以翻牆試試,不過這外邊的牆比裏麵的院牆高出許多,何況這還帶著個人,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從洞裏鑽進去。


    柳梓月麵露難色,荀鄴見她有話說,卻又遲遲不開口,問道:“怎麽?”


    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柳梓月索性往洞口一指,“咱們要從這進去。”


    荀鄴不知她心裏的彎彎繞繞,目光順著她的手看去停在洞口處,挑眉道:“你確定?”


    柳梓月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隻得硬著頭皮為難地說:“前邊兒人多,不宜從那進去,眼下隻有這一條路。”


    她努力勸說,“你放心,絕對沒人會看見的。”


    荀鄴注視著她,唇角噙著似有似無地笑意。


    柳梓月見他如此盯著自己,連忙擺手,“我保證不會亂說!”


    荀鄴看著她如此堅定的神色,不由輕笑了下。


    柳梓月許久未見他朝自己笑,一時恍了神,她下意識問了句,“笑什麽?”


    “抓緊了。”


    柳梓月聞聲回頭,還不等她反應,荀鄴便攬住了她的腰肢縱身躍起,不過兩步二人就從牆外進到了院內。


    他何時有了這身功夫!


    柳梓月站定,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你會功夫?!”


    荀鄴沒想過她如此震驚,微微頷首,“幼時家父教過一些。”


    “那你以前都是裝的?!”


    荀鄴擰眉,不知她何來的說法。


    雖說他未曾在她麵前露過身手,卻也無刻意隱瞞過,隻是她好似一直認定他不會,他便不會故意提及,也正因她會些功夫,才叫他無用武之地。


    柳梓月想起上一世荀鄴采藥險些跌崖,是她救的人,那會兒瞧著分明不是習武之人,許是因為刻意隱瞞,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功夫的人。


    既然他從幼時便開始習武,若是勤加演練,那想必身手不凡。


    怪不得他輕而易舉的將她帶了進來,柳梓月大驚,“也就是說、說,你不僅會!還很厲害!”


    比起父親手下那些精銳將士,他的功夫不過爾爾,“算不上,不過是些簡單的功夫。”


    柳梓月目光崇拜,就方才那一出,她明顯察覺到他的功夫在她之上,她眨巴著眼,懇求道:“你以後若是有空可否教我一二?”


    荀鄴應道:“好。”


    見他應允,柳梓月適才帶著他去了偏院,前邊兒有人守著,她帶他到了原先她翻過去的地方,不過眼下她沒動身反倒睜著那雙瑩亮的眼盯著荀鄴。


    荀鄴看了眼麵前並不高的院牆,轉眼落到她韶秀的臉上,饒不過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上前提著她一躍進了內院。


    院中空曠曠的,柳梓月四下尋了圈,卻並未瞧見柳菡的身影,她臨走前不是特意交代她別走?


    怎麽這一會兒功夫人就沒了。


    奇怪,人是去了哪?


    難不成去裏麵歇著了?柳梓月心裏存疑,故意放輕了腳步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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