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點吃,別噎著,飯菜管夠,吃飽了跟我們一起,把這群狗娘養的胡人趕出洛陽城去。”


    港口營地內,淪為俘虜的奴隸兵狼吞虎咽吃著近衛軍給做的飯。


    捧著碗精細的白米飯,還有一碟小菜,喝著新鮮的魚湯(海裏抓的),不少奴隸兵驚訝同時,也是不由自主落下淚來。


    沒想到,當俘虜都能吃這麽好,早知如此,開局就投了又何必受這麽多罪?


    西夏奴隸兵平日裏的夥食主要是由麥麩混合粟米煮成黏糊的粥,再配上些許鹽巴,偶爾十幾個人分食一碟鹹菜。


    這樣的飯菜又幹又澀,吃到喉嚨裏有些發硬發苦。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夥食奴隸兵一般一日隻吃一頓飯。


    如果遇到戰事,兩三天沒吃一口飯都是常態,經常餓的兩眼發昏卻要幹很重的活。


    畢竟西夏兵等級中,奴隸就是最下等的牲口,隨便給口飯吃就得了。


    至於精糧這種東西他們隻看到西夏軍官的餐桌上出現過。


    如今,自己居然能吃上如此精細的白米飯,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不少人為此感慨:“果然白米飯跟我們吃的粗糧不一樣啊,入口順滑一點都不難咽,


    還有這小菜裏放的鹽也都是細鹽吧?居然一點都不苦澀,另外這魚湯,哎呀真是太香了。”


    很快,一口口臨時架起的十人鍋內,米飯瞬間就見了底。


    大約半個時辰後,這些奴隸都滿足的躺在地上。


    他們一個個摸著肚皮,生平第一次品嚐到了吃飽的滋味兒是什麽。


    “要是每天都能這麽吃,就好了。”


    “吃了這一頓,就算馬上讓我去死,我都不會皺下眉頭。”


    幾百名奴隸再度發出由衷的感慨。


    就在這時,葉輝和吳階來到人群前。


    “各位兄弟,吃的還行吧?”


    “行!”


    所有奴隸齊聲附和。


    “比你們跟著西夏人那邊吃的還好對不對?”


    “對!!!”


    “既然吃了我們的飯,是不是該出點力了?”


    這話一出,所有奴隸都閉嘴了。


    所謂“出力”,不就是要拿自己當炮灰使喚麽?


    葉輝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點,直接回道:“大家也不必緊張,沒想著讓你們去跟西夏人真刀真槍的幹,


    畢竟我近衛軍也不指望你們能立什麽大功,但幫忙修改下盾車,跟著大軍推進這總沒問題吧?


    而且,我們將軍說了,隻要願意修改盾車的,給一袋白麵,願意推車的兩袋白麵外加一斤精鹽,


    如果不願意,我們也不為難你們,既然吃了這頓飯,那就早些上路回家吧。”


    眾人一聽,頓時困意全無。


    “什麽?白麵!還有精鹽?”


    “真的假的?”


    一時間所有奴隸齊齊起身,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葉輝和吳階。


    吳階眉頭一皺:“看什麽看?近衛軍一向言出必行,區區一點白麵精鹽而已,看把你們一個個震驚的,一點出息都沒有!”


    葉輝:“好了,話已經說完了,你們幹不幹吧?”


    “幹!我幹,為什麽不幹!”


    “再算我一個!”


    “我也去……”


    很快,這數百奴隸一個個爭先恐後毛遂自薦,生怕晚一步人家就不要自己了。


    葉輝和吳階互望一眼,立馬彼此用眼神交流起來。


    “這波完成,算上之前軍功,回頭怎麽也能混上個軍官了吧?”


    “穩著點,越到這種時候越得沉住氣。”


    就在近衛軍為反攻做準備時,另一邊的西夏傷兵營,卻是一片極其淒慘的景象……


    營地內,到處都是痛苦哀嚎的景象。


    “啊——不——”


    一名被步槍子彈打穿大腿的西夏傷兵痛苦掙紮,卻被四個同伴死死壓在草席上。


    兩名醫館簡單為他處理了些傷口,便開始給他截肢。


    頓時,由於軍中沒有麻藥,那西夏兵立馬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呻吟咆哮。


    還有一邊,一名血肉模糊的西夏兵猛地拉住路過的郎中,嘴裏不住嗚咽著:“救救我,我不想死。”


    郎中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眼他的傷勢,隨後歎息一聲揮了揮手。


    很快,一隊官兵直接將他抬到草繩捆綁的擔架上,向營地擺放死屍的區域抬去。


    “不,救我,救我,阿娘,阿娘啊——”


    那傷兵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頓時發出絕望的哭喊。


    一旦被放棄,等待自己的,就隻有等死一條路了。


    另一處帳篷內,一名西夏本土郎中看了眼眼前西夏軍官身上的彈孔,然後掏出兩把鏽跡斑斑的小刀比劃兩下,一本正經對另一名送來治療的軍官說道。


    “他的傷勢比較嚴重,必須用我祖傳的放血療法才行。”


    “這靠譜麽?”


    “放心吧,我烏仁吉祖上八代行醫的,就沒有治不好的傷患,


    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就藥到病除,你們先出去等著,我要開始醫治了。”


    “好吧,那一切都拜托烏大夫了。”


    “走吧。”


    西夏軍官也沒辦法,隻能把希望交給這位烏仁吉神醫。


    烏仁吉來到傷患邊上,亮刀說道:“你放心吧,隻要我烏仁吉出手,一切傷痛就會停止,你忍著點,馬上就沒事了……”


    很快一刀下去。


    “嗷——”


    帳篷內就傳來殺豬一樣的嘶吼聲。


    “這裏要放血,你的腦袋也要放血,哎呦,你這腰子也得放些血……”


    “你他娘給我個痛快行麽,我糙你大爺的!”


    “我烏仁吉祖上八代都是赤腳郎中,醫術早已登峰造極,隻要有我在,包你解除所有病痛折磨,現在你的根兒也有問題,我要割上一茬排血。”


    “尼瑪,來個誰給我一刀吧。”


    不多久,那名傷患直接被放空了幾千毫升的血,活活失血過多死了……


    還有一處,勉強挺過死關的西夏兵,看著自己身上原裝零件殘缺不全,早已滿臉麻木。


    唯一值得寬慰的是,至少他們比那些被抬往重傷區等死的人要強百倍。


    而在被譽為重傷區的死亡地帶,更是一片地獄般的場景。


    重傷等死的傷患不斷向過往醫護隊的人張著手臂,嘴裏發出輕微的嗚咽,似乎在祈求著再拉自己一把。


    不遠處,是一張張草席掩蓋的屍體。


    一名西夏兵跪在一片草席前,默默的開始祈禱。


    “兄弟,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的屁股去哪裏了,就往裏麵隨便放了半個馬屁股替代,你不會怪我吧?”


    “其實,有件事我瞞你很很久了,你不是你阿爹生的,我才是你阿爹的兒子。”


    “還有,兩年前你婆娘在河邊洗澡被我剛好看到,我一個沒忍住就撲了上去,我發誓,是你妻子勾引我在先的。”


    “你不是總說你兒子長的不像你麽,現在仔細想想,那可能是我的兒子。”


    “但是吧,你也知道,養孩子這種事是很麻煩的,還要花很多錢,


    所以我沒告訴你實情,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畢竟我都有三個孩子,日子過的也不容易,你應該明白吧。”


    現場充斥著死寂一樣的氣息。


    不少傷患雖然沒有死在槍林彈雨之中,但救回來後,由於醫療條件落後,藥材稀缺,加上對槍傷沒有治療經驗,除了聽天由命外,別無他法。


    重傷營內的傷患,死亡率高達恐怖的八成,即便活下來的兩成,有一成半的人徹底無法再上戰場了。


    當這個數字送到赫連千軍手裏時,這位為西夏征戰多年的沙場老將,也是被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二十萬鐵騎,除開奴隸兵團和民夫兵團,真正的西夏戰兵也就七萬人。


    但如此,僅僅一天一夜的交戰,自己就損失了兩萬人,這仗真的還能打下去麽?


    最關鍵是至今為止,都沒有得到敵軍傷亡的任何數字。


    “他們,到底是哪裏來的軍隊?”


    這一刻,他內心陷入了無盡的恐懼。


    人最大的煩惱就是,明明對手很強,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從何而來,目的又是什麽。


    此刻,儒生一臉愁容來到赫連千軍麵前。


    “將軍,出大事了。”


    “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派去須龍山的一隊斥候,隻回來一個,他死前告訴我,須龍山發生了重大變故,血煞盟極有可能已經不複存在了!”


    “你說什麽!”


    “斥候說,那支軍隊的軍裝和在洛陽港口遇到的十分相似。”


    “什麽!”


    瞬間,赫連千軍驚聲連連。


    這個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震的人心神都快碎裂。


    “我明白了,這是楚軍,一定是楚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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