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室內,炭火盆劈啪作響,溫暖融融。


    三人站立,一時間空氣仿佛凝滯。


    霍長嬰見蕭鐸長姐在自己胸前的視線,一陣牙疼,蕭綺羅年長蕭鐸七歲,兩人一母同胞,因蕭鐸年幼喪母,長姐如母,兩人感情頗為深厚,隻是這蕭綺羅的性格……頗為潑辣。


    他對這位蕭家姐姐的印象其實不多,目光掃過蕭家姐姐手中拿著的赤紅馬鞭,屁股不由隱隱作痛。


    腦海中隱約有個畫麵一閃而過。


    小時候他似乎挨過一鞭子,原因是什麽來著,唔,記不得了。


    “子笙,你怎麽能一言不發就給自己定了個媳婦呢?”


    蕭綺羅將嫌棄的視線從霍長嬰胸前移開,怒視著蕭鐸手中馬鞭“啪”的一聲脆響:“臭小子翅膀硬了,眼裏就沒有你長姐和父親了?!”


    蕭鐸麵對蕭綺羅的責備,麵不改色恭敬道:“事出有因,非是我願。”猛地握住怒而甩向霍長嬰的鞭子,蕭鐸蹙眉在蕭綺羅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麽。


    霍長嬰閑閑將兩手抄在白狐手捂裏,饒有興味地瞧著蕭家姐姐臉上的神情從憤怒到驚訝,再到遲疑,再到驚訝,蕭鐸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張冰塊臉。


    蕭綺羅看向霍長嬰,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收了鞭子忽的噗嗤一笑擺擺手道:“既然是子笙喜歡的,那便留在府中吧。”


    霍長嬰眨眨眼,訝異地挑眉:“不覺得小,小女子來曆不明理應搬出府麽?”


    聞言,蕭綺羅笑意更深,“常姑娘,”低頭哼笑聲:“到是懂得多,”見霍長嬰還欲再言擺了擺手道:“行啦行啦,國公府那麽大又不差你間房,安心住著便是。”


    拍拍蕭鐸的肩膀:“子笙,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打算,長姐也不多幹涉,我還要去瞧瞧念君,這孩子一路奔波正有些難受。”


    “念君無事吧?”蕭鐸關心道。


    “不礙事,”蕭綺羅晃了晃手中馬鞭,“小孩子估計是被馬車顛的頭疼了些。”說著便轉身出了門,順便還將大敞的房門帶上。


    屋內,霍長嬰眼神揶揄地看先旁側喝茶的蕭鐸。


    手肘撐在桌子上,探身過去,勾唇輕聲道:“子笙哥哥。”


    蕭鐸手一抖,茶水灑了半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將軍的長姐是將軍親姐篇】


    長姐(嫌棄盯):胸小,差評!


    長嬰:……


    長姐(探究盯):來曆不明,差評!


    長嬰:……


    長姐(挑剔盯):太美太美,差評!


    長嬰:……-_-||!!


    蕭鐸:可他是霍長嬰呀(⊙▽⊙)!


    (三秒鍾後……)


    長姐(親切執手):哎呀呀,弟媳婦站著幹什麽快坐呀(⊙▽⊙)!


    長嬰:……說好的惡毒婆家人設呢?!


    第15章 夜探


    走在回廊上,蕭綺羅斂起笑容,回頭遠遠看向緊閉的房門,一雙和蕭鐸略微相似的眉眼中複雜神情一閃而過。


    北風吹過,簷角銅鈴叮鈴作響,蕭綺羅笑笑搖搖頭,似是無奈似是自嘲地歎口氣。


    “你,這般看我作甚?”


    蕭鐸隨意擦了擦打濕的衣襟,蹙眉問一旁盯著他勾唇輕笑的霍長嬰。


    霍長嬰挑挑眉,撫了撫手捂柔軟的皮毛,探了探身子故意又放柔聲音叫了聲:“子笙哥哥。”


    蕭鐸:“……”


    子笙是他及冠後的字,除了家中父親和長姐幾乎無人喚他的字,此時聽見霍長嬰如此喚他,雖知少年大半是因有趣,卻還是讓他在心中生出一種難言的親昵感。


    霍長嬰挑眉看了眼蕭鐸通紅的耳尖,撤回身子淡淡問道:“你方才說能打開盒子的人是誰?”


    收斂心中異樣,蕭鐸放在茶盞,正色道:“若沒猜錯那盒子定有精巧機關,而大殷精通機關之人唯有……”


    “藍家?!”霍長嬰出聲道。


    蕭鐸點點頭:“不錯,藍家精通機關之術,隻是早在昭宗年間藍氏家族便因戰亂而衰敗,而我父親早年遊曆時救的孤兒,便是藍家人。”


    “是藍玉大哥?”霍長嬰驚訝道,記憶中那是個不善言辭的少年人,卻對小孩子格外耐心包容。


    蕭鐸看向霍長嬰,眸中多了些暖意:“是藍玉大哥,也是姐夫。”


    霍長嬰驚訝片刻後了然,“那念君是?”


    “藍念君,長姐的兒子,”蕭鐸道:“藍玉大哥的遺腹子。”


    霍長嬰有些震驚,不知該說些什麽,便聽見蕭鐸道:“六年前,長姐跟隨藍玉出征漠北,半年後長姐帶回了剛出生的藍念君,而藍玉……據說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言罷,霍長嬰看向蕭鐸,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絲心疼,老國公常年在外,藍玉和蕭綺羅便是年幼的蕭鐸眼中唯二的親人,未及多想手便撫上了蕭鐸的肩膀。


    蕭鐸一愣,轉頭看向霍長嬰,眼睛亮了下,“長嬰……”


    霍長嬰眨下眼,回過神,大力拍了拍蕭鐸肩膀道:“那麽,如今我們是徹底打不開盒子了?”


    蕭鐸:“……”


    晚間,因為蕭綺羅回來,管家便將晚膳擺到了主廳中。


    “舅舅。”年幼的藍念君,秀氣的五官稚氣未脫,卻一本正經地向蕭鐸請安行禮,行動間沉穩知禮一點都不像是個隻有六七歲的孩子。


    蕭鐸點點頭,麵上雖一如既往的無甚表情,但看向小孩兒的眸中滿是憐愛的笑意。


    霍長嬰側頭看了蕭鐸一眼輕輕勾了勾唇角,向小念君招招手笑道:“小念君,過來。”


    藍念君上前向霍長嬰毫不遲疑恭敬一禮,聲音軟糯叫了聲:“舅母。”


    霍長嬰:“……”


    暗自瞪了眼一旁忍笑的蕭鐸,霍長嬰轉眸看向藍念君,手中打了個旋兒,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多了個小玩意兒——小巧精致卻沒有吵擾叮鈴聲的虎頭銅鈴。


    “送給你好不好?”霍長嬰笑問。


    藍念君眼睛亮了下,卻還是恭恭敬敬一禮道:“長輩贈不敢辭。”


    霍長嬰揉下藍念君頭發,蹲下身,將銅鈴仔細掛在藍念君腰間,眨下眼故作悄聲道:“男孩兒要勇敢,但也不能逞強,這鈴鐺在遇到危險時會保護你。”


    藍念君摸摸腰間的銅鈴,看了眼眼前的舅母,粲然一笑。


    一側的蕭綺羅盯著霍長嬰若有所思,忽然開口道:“子笙,年關將至父親估計快回來了,你,”眼神在霍長嬰身上轉了圈兒,又看向蕭鐸,說:“你早做準備。”


    蕭鐸眉心微蹙,點頭不語。


    晚間,“常姑娘”的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呦嗬,將軍早啊,天兒還沒亮呢。”披衣起身的霍長嬰困倦地打著哈欠,開了門。


    蕭鐸看了眼從門縫中探出睡得毛茸茸、迷迷糊糊的霍長嬰,暗自摸了摸鼻子。


    晃晃悠悠地坐到桌前,霍長嬰半睜著眼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茶盞方到唇邊就在半空中被人截了去。


    霍長嬰愣了下,睜開眼,便見蕭鐸正滿麵寒霜盯著他,男人一言不發,猛地一仰頭喝了那杯冷茶。


    “……”霍長嬰揉了揉眼,哼笑聲:“將軍半夜來我這兒,就為了搶我杯茶喝麽?”


    蕭鐸不多加辯解,隻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淡淡道:“茶涼了,下次叫人備好熱茶溫著。”


    霍長嬰沒空理會蕭鐸言語間的意思,視線便被桌上的東西吸引去,困意一掃而空。


    “蕭家姐姐不僅脾氣大,這本事也當真大啊。”


    霍長嬰笑著讚歎句,下午時蕭鐸便說蕭綺羅作為藍玉的妻子興許能打開,霍長嬰還未抱有希望,本想著捉到那隻寺中偷襲他們的妖,問問再說,沒想到蕭綺羅竟真能解開!


    桌子上,原本閉合如一塊完整木頭的匣子,此時裂成八瓣如同盛開的花瓣,而其中的東西是——


    “——一顆珠子?”


    漆黑如墨的珠子沒有絲毫的光澤,靜靜地躺在打開的木匣中。


    霍長嬰捏起木匣裏的一顆黑色珠子,疑惑道:“看起來也不值錢啊。”木訥沒有光澤的珠子非石非木,也沒有任何妖氣。


    “這是什麽?”霍長嬰放下珠子看到其中一瓣木頭中似乎有個夾層。


    兩人小心揪出其中的東西,翻了翻,沉默一片。


    “呦嗬,老和尚還藏著小金庫呢。”霍長嬰看著那泛黃的本子上記載的都是香客們捐贈的香油錢,不由嗤笑聲。


    “一看就不是正經寺廟。”


    霍長嬰搖頭撇撇嘴,目光在其中一頁上掃了眼:“嗬,竟還有劉遇?”


    蕭鐸聞言接過小本子,一看之下發現許多眼熟的朝中大臣,還有些是永安城中商賈大戶,而捐贈的銀兩……


    “三十兩、四十兩、二十兩……”


    霍長嬰伸出手指算了下,瞪大眼睛驚訝道:“每年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


    “嘖嘖,這京兆尹衙門可是夠富的啊,”霍長嬰看向蕭鐸:“你們朝臣的俸祿這般多?”


    蕭鐸蹙眉:“並非。”


    霍長嬰看了眼皺眉的蕭鐸勾唇笑道:“蕭將軍俸祿幾何啊?畢竟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說著抬手虛捂上胸口痛心道:“當未婚妻的,竟連夫君俸祿多少都不知道。”


    “……”蕭鐸側頭看眼身旁少年噙笑的嘴角,昏黃燭光柔和了少年清秀的麵部線條,似笑非笑的模樣,少年口中“夫君”二字讓他心頭一跳。


    蕭鐸幹咳一聲,強自收回視線,手指卻在桌下暗自搓動著。


    再看了眼香油簿子,蕭鐸眼中沉思一閃而過,心頭升起疑問卻找不到答案,便聽見少年道:“我看,咱們有必要再去一次雞鳴寺!”


    月上中天,永安宵禁。


    新昌坊,雞鳴寺後院禪房處,兩個人影一閃而過。


    蕭鐸熟練地攬住霍長嬰的腰翻窗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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