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看不見的線牽引,聽人操縱。


    木偶成片倒下,絲竹聲戛然而止。


    “嗬嗬嗬——”


    片刻靜謐後,一聲冷笑從兩人頭頂的黑暗中傳來。


    霍長嬰耳朵一動,染血黃符瞬間衝那聲音飛射而去。


    屋頂之上,站著的便是劉遇家中的那個木偶,手中提著血淋淋的人皮,以及一滾兒絲線。


    木偶翻身落下,刀刻的嘴巴一張一合,倒地的木偶瞬間站起,一層一層圍上蕭鐸,將他和霍長嬰生生隔開。


    而它木削般的雙手瞬間化作兩柄利爪,在兩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閃電般向霍長嬰猛然襲來。


    霍長嬰瞳孔一縮,攻擊已近在眼前,他猝然應招,餘光瞥見被圍困的蕭鐸,心頭不由一陣焦躁,手下招式也雷霆般迅速衝擊而去。


    電光火石間,一人一木頭已過了數招。


    “阿鐸——”


    眼見層層疊疊的木偶就要將蕭鐸淹沒,霍長嬰失聲喊道,背心不妨間被木偶大掌襲上。


    巨大的力氣令霍長嬰踉蹌了兩步,他緊握折扇的手微微發抖,手背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跡,眼中湧現出忌憚。


    這木偶力氣竟然這般之大。


    呼吸之間,那利爪仿佛如毒蛇般猝然衝著霍長嬰脖頸襲擊而來!


    “長嬰——”


    木偶縫隙間,蕭鐸麵色一緊,大喝一聲,運氣十足內力,幹將橫掃,瞬間將纏鬥上來的木偶攔腰砍斷,一層層圍困的木偶,瞬間便如被掀翻的海浪般飛散而去。


    擺脫牽製,蕭鐸瞬間飛快衝來!


    利爪逼至眼前,帶著陰寒妖氣,霍長嬰瞳孔微縮,展開的折扇上運氣術法,悍然迎上撲麵而來的森寒利爪,倉促間折扇橫擋利爪,身下卻落了空門。


    木偶忽的衝他咧嘴一笑,黑洞洞的眼中滿是森寒惡意,它生生改變方向,腰肢猛然彎下幾乎與地麵平行,隻見它腰身猛地一轉,上半身竟生生轉了方向,雙爪橫空而來,猛然刺向背後蕭鐸的脖頸。


    鏘——


    幹將揮擋,木頭利爪和劍鋒相撞力氣之大發出一聲巨響!


    木偶被巨大內力反噬砰地撞上身後牆壁,四肢零零散散地掉落了一地。


    蕭鐸猛然後退數步,利落反手將幹將插向地麵,穩住身形。


    霍長嬰急急趕來,兩人看向牆角的木偶,麵色均是一變。


    牆角陰影中,被大力撞擊摔地支離破碎的木偶顫巍巍站了起來,斷裂的四肢正一點點裝回軀幹。


    不怕符咒,也打不死,該怎麽辦?


    霍長嬰正在躊躇之際,耳邊忽的響起一陣熟悉而陌生的嗡鳴聲。


    是幹將?!


    霍長嬰微微愕然,隨即手中折扇隨之微微一顫,像被人從沉睡中喚醒了般,激動地應和起來。


    他忽的眼睛一亮,在木偶正組裝自己散落的軀體間隙,關節處迅速發出輕微的喀拉聲,身形陡然拉長數寸,恢複了少年模樣,穩穩站在蕭鐸身側。


    他活動了下手腳,眼角掃過蕭鐸從方才其便凝視著他,麵色微沉的側臉,唇角揚起一道戲謔的笑意:“怎麽,都這般時日了,還不曉得我真不是女人麽?”


    蕭鐸的臉色還未從方才少年險些遇險的驚嚇中緩和過來,此時聞言,臉色又愈加黑了幾分。


    “我一直知道。”


    蕭鐸猛地攬住霍長嬰腰肢往自己懷中一帶,目光灼熱而深沉。


    他說:“沒忘。”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木偶(跳腳):震驚,將軍夫夫狗男男竟在單身木麵前做出這等事!


    旁若無妖的兩人……


    長嬰(認真臉):我是男的,真的!


    蕭鐸(微笑):喜歡的就是(男的)你!


    木偶:excuse me??我們在打架好麽??


    第32章 木偶


    男人的目光如同腰間大掌般灼熱, 霍長嬰心頭一滯,耳尖不知怎麽忽然一熱。


    霍長嬰覺得……一定是冬天太冷,耳朵被凍到了。


    嗯, 一定是這樣。


    他幹咳了一聲飛快收斂麵上的不自在, 卻沒將蕭鐸推開, 反而順勢往他懷中一靠, 在男人驚訝的眼神中忽的勾唇一笑,口中念訣, 流血的手指飛快地在空中畫出道道符紙。


    須臾間,虛幻的血紅符紙包裹住幹將莫邪,如同無形的紅線將兩柄劍纏繞在一起,也瞬間拉將兩人的身體拉近。


    而在符紙纏繞的瞬間,幹將莫邪齊齊發出愉悅劍嘯之聲。


    那廂, 木偶頭顱沿著手臂將要滾回頭顱,脖頸扭動發出令人腰酸的摩擦聲。


    而這一切其實隻在一瞬之間。


    “擊!”


    霍長嬰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木偶, 麵色一肅,在蕭鐸耳邊低聲一喝。


    方才觀霍長嬰動作已猜曉其意的蕭鐸立刻會意,手臂在霍長嬰腰身一用力,縱身一躍而起, 幹將莫邪以一種奇詭的角度飛快刺入木偶心髒處。


    木偶一頓, 臉上笑容瞬間僵住,木頭腦袋低低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長劍沒入,鮮血汩汩而出。


    冰冷的劍鋒刺入他唯一的心髒。


    意識在灼熱的符紙中燃燒流失, 仿佛化作灰黑蝴蝶振翅飛去那個人那裏, 輕柔地說聲了再見。


    木偶黑洞洞眼神逐漸開始渙散,麵上卻浮現出笑意, 帶著微微苦澀。


    術法凝結成的絲線在根根崩斷,木偶凝結在人世的意識在消散。


    他想,從此後那個人就沒有陪了。


    可是,他還沒告訴那個人,其實……


    巨大的遺憾和不甘心瞬間將木偶逐漸渙散的意識拉回片刻,他忽然扭頭看向霍長嬰,張了張嘴,無聲地訴說著什麽,用盡最後的妖力將自己的一縷意識送到霍長嬰腦海中。


    他知道這個小天師一定能懂。


    妖邪參半的巨大氣流在木偶周遭鼓動著,霍長嬰凝神飛快地捏咒畫陣,鎮住四溢而去的妖氣,不察間,仿佛有一道冰冷的氣息竄入他的眼中。


    霍長嬰眨下眼,沒在意。


    幹將莫邪抽出,木偶的身體砰地一聲炸裂開來,妖氣裹挾著邪氣嘶吼著衝天而散,蕭鐸下意識將霍長嬰護在懷中。


    積雪被鼓蕩的妖氣卷起,飛旋肆虐。


    而隨著木偶的崩裂,地上原本圍攻蕭鐸的傀儡木偶瞬間爆裂開來,霎時湮滅在泥土間。


    異動消止,風雪停歇。


    霍長嬰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折扇微微出神,眉目間閃過一瞬的遲疑。


    方才,他好像從那木偶黑洞木然的眼睛中瞧出許多複雜的情緒,像是苦澀,又像解脫,卻帶著濃濃的不舍。


    那絕對不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木偶所有的情緒。


    那麽真實,如同人類。


    未及霍長嬰想清楚,從方才木偶出現便一直繚繞周遭的濃重霧氣,如海浪般層層消退。


    城南後院的景象在清越月光下,坦然地呈現在他和蕭鐸的眼前,令兩人均是不由一驚。


    與此同時,崇仁坊。


    曲徑通幽處,某間幽暗屋子中,燃燒的鮮紅蠟燭在地上擺成一個詭異的陣法,令人心靜的清幽香氣從角落的獸口鎏金香爐中蜿蜒而出,絲絲縷縷,若是懂香之人定會驚訝發現此香千金難求。


    一個黑袍人站在陣法中央,十指間纏繞著什麽,從背影可以看出,那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麵前的半空中懸浮著無數金色鈴鐺,陣列分明。


    忽的,周遭蠟燭火焰無風自動,鈴鐺叮鈴猛烈震動,仿佛在垂死掙紮。


    男人驀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瘋狂作響的鈴鐺,繼而飛快地收著手中絲線,倏地,男人十指間纏繞的絲線驟然崩斷,細線之上的鈴鐺嘩啦啦散落了一地。


    蠟燭猛地一曳,熄滅,室內陷入一片漆黑中。


    黑袍男人握線的手為微不可查地一顫,瞬間淹沒在黑暗中。


    快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此時城南院子的後院中。


    霍長嬰和蕭鐸正震驚地看著清晰出現在眼前的牆壁。


    那裏鋪滿正牆的,正是被妖氣所加持,不腐不爛,栩栩如生的——人臉!


    霍長嬰睜大眼睛,驚訝出聲:“加上沒有放上的劉遇,一共二十四人。”


    二十四張人臉,便是二十四條命。


    蕭鐸冷厲的目光從牆壁上一一略過,本就陰沉的臉色愈加寒冷。


    這其中大半為永安城中權貴,少數竟有多年前調離都城的外派官員,隻是……


    禁軍雖然負責戍衛皇城安危,聽從皇上直接調派,但是其實還有一道隱秘的勢力從禁軍中分派出去,便是暗衛。


    監察朝廷百官員,直接聽命於皇帝。


    蕭鐸眼睛眯了眯,飛快在腦海中思索,皇上讓他監察此案,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為何這裏的官員權貴,除去少數永安城中富賈,大半或明或暗竟都是四皇子一係的人。


    “蕭將軍,蕭鐸?”


    蕭鐸正想的出神,沒注意霍長嬰已經在自己耳邊喚了好幾聲,他一回神,臉上凝重的神色來不及收回,“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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