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區域,凡是做生意的人家,她基本上都認識。


    這也就是她做衣服手藝不佳,要不然都沒柳氏啥事兒。


    木氏把賣來的銀錢全部交給了陸老頭,得知木氏又幫忙接了兩個活,笑得一臉褶子,“你們在縣城還能幫到家裏。不錯。都是好孩子。”


    木氏笑著擺手,“讓四弟妹好好做。隻要她做得好,到時候我還能幫忙再介紹幾家。”


    陸老頭笑得更歡了,“行。就衝這價錢,你四弟肯定樂意接。”


    在鄉下幫忙衣裳,也就是給一簍蛤蜊。滿打滿算也隻能值四五十文。


    在縣城可倒好,能值七十文工錢。多得二三十文。


    也不知道陸老頭咋說的,張氏做得特別經心,而且速度還很快。隻五天時間,兩身衣裳就全做完了。


    她甚至還用碎布做了兩個錢袋。


    木氏把做好的衣裳拿給相識的人家,問他們要不要做衣裳。


    對方把衣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哎喲,這針腳可真密實,一看就是做慣了的。”


    好的繡娘做出來的衣裳不僅板型好看,而且還能穿得久一點。


    看到衣服,還真有幾戶人家要定的。


    “我們白天要準備吃食,熬製鹵湯,還得下鄉采買原料。真沒有功夫坐下來賣賣做。你四弟妹手藝這麽好,我們就放心了。”


    除了內衣隻能家人做。外衣可以到布店買成衣或是請人,誰也不會說什麽。


    木氏走了一圈,很快就接了幾單生意。布料和尺寸都是對方提供好的。


    她接過,把包袱拿好。


    有女兒的人家問能不能幫忙做小姑娘穿的裙裝,衣服上繡花的那種。


    木氏也不知道那衣服要多少錢,隻道,“待我回去問問。做那衣裳要費一翻工夫,工錢可能要多一些。”


    “沒事兒。我閨女正是說親的年紀,讓她穿好看點也能給她說個好人家。”


    對方似乎是個疼女兒的,說話也大氣。


    木氏點頭,“等您先去買布,定下款式。回頭就幫你做。”


    經過木氏的幫忙,張氏時不時就能接到不少單子。


    雖然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但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她手藝出眾。


    時間一眨眼到了八月十號,陸時秋吃完飯就到顧家飯館交錢。


    還沒到店門口,就見二掌櫃站在街上指揮不少夥計在布置。


    刷紅漆,門簾上還貼著一連串的紅喜字,就連紅燈籠都成新的,比過年還熱鬧。


    陸時秋上前打招呼,“二掌櫃,你兒子這是要娶妻了?這麽新的鋪麵又翻新了。”


    二掌櫃心情似乎格外好,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我兒子成親,張羅的也是我自家。怎麽可能翻新飯館呢。”他得意洋洋地笑,“不是我,我們東家。”


    東家?顧永伯?他咋了?他不是有婆娘嗎?兒子好像才五歲出吧?


    陸時秋滿臉不解。


    二掌櫃正要張嘴,就見街頭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那個膘肥體壯的縣令大人連轎子都沒坐,指揮那群胸口帶花的衙役敲鑼打鼓而來。


    “這鬧的是哪一出啊?”陸時秋喃喃道。


    二掌櫃拍拍他的肩膀,“當然是來咱們店賀喜來了。”


    說話的功夫,縣令大人已經走了過來,衝二掌櫃拱手,“恭喜恭喜。顧家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陸時秋豎著耳朵聽。顧家人,他基本上都認識。最有出息的應該就是顧四。


    他在京城任四品禦史中丞。難不成還能有人比他更能耐?


    當所有人都聚攏過來,齊齊看著縣令大人,他也就沒有再賣關子,揚場高呼,“顧家老夫人當了皇後。我們鹽儉縣走出一位大人物。”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炸得百姓雲山霧罩。


    顧老夫人?那不就是顧永伯他娘?


    不是!那麽大年紀的老太太咋改嫁了呢?


    有四個兒子,個個出息孝順,幹啥想不開要改嫁啊?還進皇宮那種地方?


    陸時秋是想不通。其他人就全是佩服了。


    能叫老太太,那年紀至少也得五十了吧?居然改嫁給皇上。這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啊。


    窮苦百姓連吃飯都成問題,自然不知道這裏頭有什麽貓膩。可那些讀書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會猜。


    顧家飯館今天人滿為患,不少人過來沾喜氣。


    有不少人等菜的功夫就猜上了。


    “聽說皇上身體不好。剛登基就立了皇太孫。這皇太孫還不是他的嫡親血脈。而是前年,被金國擄走那位皇帝的兒子。”


    “皇太孫那麽小。皇上身體又不好,立皇後倒有正常。可是為啥要立個寡婦啊?皇上也不怕趙家的江山被皇後的親兒子搶了去。”


    陸時秋待在大堂裏,跟好幾人拚桌。


    旁邊一個書生就道,“我看皇上才是真精明。”


    另一個書生驚訝道,“哦?怎麽說?”


    “那個皇太孫的親生母親就是姓顧。皇上登基後,她也被尊稱為懿安皇後。你想啊,顧老太太當上皇後,她能讓兒子跟顧家女生的皇孫搶皇位嗎?那不相當於左手倒右手嗎?”


    “也不見得吧?親生兒子總歸更親密。”


    “她要真那麽做了,就相當於竊國。她怎麽可能會冒這個險。還不如當皇後來的自在。若是皇太孫登上大位,年紀幼小,肯定要她垂簾聽政。你想想她有必要冒這個險嗎?所以還是皇上技高一籌。”


    陸時秋聽著這人說的話還挺靠譜。


    【四乙,這人說得對不對?】


    1111沉默良久才道,【曆史書上記載,月武帝立後不僅僅是出於政治原因,對她是真心敬重。要不然也不會把皇位……】


    陸時秋聽到一半,四乙就卡殼了,“把皇位怎麽了?”


    1111笑聲傳來,【沒什麽。這跟你也沒什麽關係。】


    陸時秋想想也是。不過他很快又高興起來,“怎麽沒關係?我當初用一隻龍蝦就換了三個名字。”他咧嘴大樂,“哎喲,我三個閨女的名字都是她給起的。”


    旁邊那書生見他樂得手舞足蹈,拍拍他的胳膊,“哎,兄台,你怎麽了?”


    陸時秋哈哈大笑,“你們知道不?我認識皇後。她還給我閨女起名字呢。陸清薇,陸宛如,陸令儀,好聽吧?”


    其他人都不信,覺得他在吹牛。


    “你們還不信?老夫人可好了。我家的燒烤攤子就是她兒子給我的。我還給她送過大龍蝦呢。”


    見他說得有理有據,有一人倒是信了。


    “老夫人是縣令他娘。他見過也不稀奇。其實我也見過一麵。”


    其他人也點頭,“我也見過。就在飯館門口。顧縣令當時就站在她旁邊。”


    可惜他當時隻顧著看顧縣令,隻是匆匆看了眼皇後娘娘。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越來越多的人都說見過老夫人,一個個說得慷慨激昂。可惜他們內心都頗為遺憾。


    要知道皇後坐過的椅子,住過的房間,隻要供起來都能留給世人瞻仰。可惜他們隻是跟對方近距離接觸過,什麽東西都沒留下。


    反倒是陸時秋讓眾人羨慕不已。要知道他閨女的名字是皇後娘娘起的。


    就憑這一點,他三個閨女將來都不愁嫁。


    陸時秋在眾人的恭維聲中離開了顧家飯館。


    木氏得知這一消息,驚得好半晌都沒回神。


    直到陸時秋掐了她一下,她才結結巴巴道,“真的假的?”


    這些王爺公主,她一直以為這些人就像天上的雲,看得見,摸不著。


    沒想到她居然有一天能跟對方有過交集。而且他閨女的名字還是人家起的。


    陸時秋比木氏還要激動,一把摟住囡囡轉圈圈,“我閨女就是有福。”


    囡囡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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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府城, 一處院落,鬱鬱蔥蔥的柏樹、月季花枝葉繁茂,牆上還攀爬著不知名的植物, 整個園子展示出勃勃生機。


    秋高氣爽,微風習習, 空氣中飄蕩著若有似無的香氣。


    花園正中的亭子裏, 一位年輕的小婦人正坐在石桌上, 聚精會神的做針線。


    有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走進來,坐到旁邊, 飲了一杯茶,看著她高聳的肚子,“孩子乖不乖?”


    陸時暖摸了摸肚子,彎了彎唇角,“很乖。”


    張又新笑了起來,又道, “再過幾天, 大哥二哥就要回來了。”


    陸時暖點了下頭, 隻是又有些遲疑,“大哥二哥此次沒中, 你說話要小心些。”


    張又新的兩位嫡兄在前年就中了舉人。隻是先生覺得他們中舉的希望不大。所以那次就沒參加。今年會試是皇上登基後加試的恩科。誰都知道,新皇舉行的第一場恩科,隻要考中肯定能得到皇上重用。張又新的兩位嫡兄也不例外。


    張又新不是那不通人|□□故的人。隻是難免有些失落,“先生說他們有七成把握。誰成想居然一個都沒中。”


    張夫人娘家是大商賈,在月國人脈關係極廣, 她本人又經營有道,也舍得為兒子砸錢,兩個兒子自小就拜大儒為師,再加上他們聰穎過人,二十來下來,不敢說學富五車,起碼也是才高八鬥的才子。


    之前先生還拿往年的卷子考過他們,把握甚大。沒想到最後兩人都沒中。


    張又新為兩位嫡兄可惜,可聽在陸時暖耳裏,就覺得她相公也挺奇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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