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氏瞪他,“你還說我呢?你咋回事?我要說她訓她,你總攔著幹什麽?”


    陸時秋氣短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我為啥攔著?我這不是後爹嘛。要是你真去訓她打她?她就該說,有後娘就有後爹了。你說說我把她養這麽大,就是讓她恨我的嗎?”


    這話一出,倒叫木氏消了火。


    她坐下來,揉了揉臉,聲音也不自覺放鬆了,“那你說怎麽辦?”


    陸時秋隨意擺擺手,“行啦,等大丫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就會想明白的。你要真去訓她,打她,她以後就跟你離心了。難道你想看到於大郎把大丫的心籠了去?”


    如果木氏一開始對於大郎隻是夫妻恩斷,那現在就是厭惡至極了。


    她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他想得美。我辛辛苦苦的養大的閨女憑什麽讓他占便宜?”


    “你壓壓火。”陸時秋歎了口氣,“大丫這孩子心軟著你,你好聲好氣跟她說,她一定會聽的。你別吵吵巴火的。回頭再嚇著孩子。”


    木氏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頭。


    木氏被陸時秋這一通勸,心平氣和出了屋。


    陸時秋重新坐下看書,美滋滋地想著,自己應該是這世上最好的後爹了吧?


    1111哼了一聲,【說你最陰險還差不多。】


    陸時秋嘖嘖兩聲,沒搭理它,繼續翻書。


    另一房間裏,大丫正抱著自己坐在炕上,無助的哭泣。


    她像一隻迷路的羔羊,好像被所有的親人都舍棄了。


    母親,父親,繼父,妹妹……


    她們沒有一個人在意她。


    她很茫然,她很傷心,她隻想痛痛快快哭一場。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木氏走了進來,坐到炕沿,輕輕歎了口氣,“大丫,你知道嗎?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一直以為你很懂事。但是我今天才發現,你執拗起來,比誰都難說通。”


    大丫抬起眼,弱弱地喊了聲,“娘?”


    白嫩的小臉掛著一串串淚珠,木氏瞧著心疼,但她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糊塗下去,她硬起心腸,繼續勸,“大丫,你捫心自問想一想,從你記事起,你爹待你真的很好嗎?比你繼父還要好?”


    哪怕陸時秋總跟她說,大丫念著親爹的好沒有錯,但木氏就是不明白大丫為什麽這麽念著。


    於大郎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了嗎?


    他讓她吃過幾回細糧?吃過幾回肉?給她做過一回新衣服嗎?


    沒有,通通都沒有。


    大丫低著頭,想了好半天,才弱弱道,“可是在阿奶罵我的時候,隻有他安慰我,還會偷偷給我糖吃。”


    木氏嗤笑起來,“你還是太天真了。”


    大丫抬眼望去,她怎麽天真了?


    木氏撫了撫她的腦袋,“如果他真的對你好,就不會容許你阿奶罵你。”


    那段日子,無論她怎麽回憶,都沒有甜蜜。


    她一連生下三個女兒,在於婆子的日益挑唆下,他們夫妻關係愈發惡劣。


    等她改嫁給陸時秋,她才知道,真正疼妻子和女兒的男人是怎麽做的。


    “娘改嫁給你繼父,外麵都說你是拖油瓶。我們立刻搬到縣城。沒有人再說你是拖油瓶,你才過上了真正的安穩日子。”木氏伸出一根手指,“你親爹隻是對你這麽點點好。你就記在現在,可是把你養到大的,卻是你繼父。他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問你,他為何要對你這麽好?”


    大丫詞窮了,她攪著手指低眉思考半天,才終於抬起頭來,“繼父待我好,我以後一定會孝敬他的。”


    “可是你一直想著你親父。你繼父明麵上不說,心裏不可能不介意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木氏直直望著她。


    大丫怔了怔,心裏有一絲愧疚。原來繼父會介意嗎?


    木氏攬她入懷,“這些就算了。你繼父也沒想要你回報他,可是他怕你受傷害。”


    大丫身體僵了僵,抬眼看著木氏。


    木氏把她兩鬢的碎發攬到耳後,柔聲安撫,“沒有親爹疼不要緊。你已經擁有足夠多的愛了。娘疼你,繼父疼你,你還有三個妹妹,拿你當親姐姐。這世上的感情是不能強求的,哪怕是親情也一樣。”


    大丫靠在木氏懷裏,眼底已有淚花閃動。


    又過了幾日,三丫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徐會和大頭。


    徐會把東西全都搬來了,從馬車上跳下來,叮囑大頭動作小心些,別把他的畫作磕了碰了。


    大頭點頭應是。


    陸時秋親自迎他進來,“你這是畫完了?”


    徐會樂滋滋邀請他一起欣賞畫作。


    這副《漁民農作圖》畫得非常傳神。


    不愧是大家作品,瞧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別。


    徐會把這幅收好,又打開一幅給他看。


    這是大頭之前畫的那種初稿。《大海圖》,裏麵隱藏著少女的畫像。


    “這幅畫非常好,我打算獻給女皇。他會喜歡的。”徐會笑眯眯道。


    陸時秋沒什麽意見。


    徐會又拿出一幅,這幅畫跟前麵所有都不相同,畫的是一個人的上半身,傳統老農形象,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皺紋密布,頭發淩亂,衣衫襤褸。


    陸時秋哪怕沒學過畫,也知道這副畫絕稱不上雅字。


    從古至今,國畫丹青隻講究一個雅字。


    就算是寫實,立意也得向上。


    但這幅畫一眼望去,就給人一種蒼涼感。這老者就連發絲都代表著辛酸。


    陸時秋怔然,“這是?”


    徐會歎了口氣,“這是大頭畫出來的。說實話,我也被震撼到了。”


    他想了想,“這叫素描畫。多年前,我曾師從女皇,從她那兒學得此畫。但是一直沒能學其精髓。沒想到我教了大頭,他很快就能掌握。我打算帶他回京麵見女皇。”


    陸時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見……見女皇?


    木氏推了下他的胳膊,陸時秋猛然回神,衝大頭一笑,“那當然好。這可是天大的榮幸。”


    徐會見他答應,看了眼大頭。


    大頭抿了抿嘴,“可我想留在這裏。”


    陸時秋把他叫到身邊,“為何?”


    大頭看了眼徐會,壓低聲音道,“我怕餓肚子。”


    陸時秋一愣,哈哈大笑,“傻小子。”


    大頭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陸時秋指著徐會的畫作,“你知道剛剛那幅畫能值多少錢嗎?”


    大頭搖頭。


    陸時秋看向徐會。


    徐會哪有不明白地,臉上有一絲裂痕,牛氣轟轟道,“我的畫市麵上極少,要獻給皇家的。千金難求。”


    大頭不明白。


    陸時秋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這幅畫至少能賣一千兩銀子。”


    千金難求是誇張,但是一千兩銀子應該值的。


    大頭驚訝到難以複加,“當真?”


    徐會是個視功名如糞土的人,自然不會跟他說這些畫的真正價錢。


    大頭問他畫能賣到多少錢。徐會輕飄飄吐出三個字,“沒賣過。”


    所以大頭誤以為他的畫根本賣不出去。


    現在聽說這畫能賣一千兩,窮苦出身的大頭已經驚到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能學有所成,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大頭猛然點頭,“好。”


    徐會可算聽明白了,麵前這要不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他都要罵一通了。畫是高潔之物,怎麽能用錢來衡量呢?


    可惜他沒法開口。因為這小子是個俗人,有錢勾著,他才會跟自己走。


    陸進秋看著三丫,“那三丫呢?”


    徐會攤了攤手,“如果你放心她跟我一塊去,我當然可以順便帶上。”


    順便?這就是說他還是看不上三丫的資質。


    三丫也不介意,“爹,我不去了吧。先生說他到了京城,會給我送些書。我一定會好好研習。”


    陸時秋也不放心三丫跟去。


    不是他不看好徐會,而是這人真不是會照顧孩子的人。


    徐會在這邊待了一日,就帶著大頭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22 11:23:05~2020-01-22 17:51: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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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一年後。


    木氏這兩天一直心神不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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