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從懷裏遞了張紙過來,“這十六個少爺的情況都在這上麵了。您可以仔細看看。”


    陸時秋接過來。上麵寫了這十六個少爺的各項信息,年齡,父親,生母,學習階段,科舉階段。


    十六個少爺有五個是庶出的。庶出當中隻有一個是秀才。


    剛剛那個孩子叫嚴仲文,是三房長子,今年十二歲,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十歲,一個八歲。


    十歲那個已經是秀才,嚴仲文卻連童生都不是。


    要說讀書天份最高的還是嚴老大的大兒子。十二歲就中了秀才,還是榜首。可惜一連參加兩屆鄉試,都落選了。


    看完後,陸時秋到了學堂。


    孩子們都在認認真真答題,哪怕嚴仲文也規規矩矩坐在位子上,沒有再作妖。


    沈青墨看著已經燃盡的香,朗聲開口:“時間到!”


    坐在門邊的那個男孩站起來,幫忙收考卷。


    全部收完後,把卷子遞給沈青墨。


    管家見陸時秋盯著那男孩看,小聲道,“這是二爺的大兒子。”


    陸時秋點了下頭,讓孩子們出去玩,他們要改卷子。


    孩子們呼啦啦全走了,管家也不好打擾兩人,借口有事離開了。


    陸時秋很快把成績統計出來。並且還給排了名。


    這十六個少爺年齡不一,受教育階段也不一樣。題目卻是一樣的。


    名次高的孩子非常高興。中間的有些失望。


    那個嚴仲文隻答對幾道題,成績排倒數第三,他卻絲毫不在意。


    陸時秋把這些孩子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裏,然後讓他們回去,說自己會再考慮。


    嚴大爺等得有些心焦,躊躇著上前,“陸狀元,沈狀元,我大兒子聰明伶俐,四歲就會念詩,五歲就啟蒙,十歲就中了童生,你收他為徒弟,絕對不吃虧。”


    沈青墨抽了抽嘴角。他當自己在賣東西嗎?還不吃虧。


    陸時秋好脾氣地點了下頭,“我會考慮的。”


    嚴大爺不好再說什麽。


    另兩位見他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也不敢上前。一步三回頭帶著孩子們往外走。


    陸時秋歎了口氣,“以你的眼光來看,這裏麵哪個孩子最善良?”


    沈青墨被他問懵了,“最善良?”難道不應該問誰最聰明嗎?比如那個嚴家老大的大兒子,十歲就中了童生,讀書很有天份。


    陸時秋攤了攤手,“我覺得人品比智商更重要。”


    沈青墨張了張嘴,心裏有一絲甜,難不成在先生眼裏,他也是好人?


    “發什麽呆呀?”陸時秋在他麵前揮了揮。


    沈青墨抖然回神,想了想,“如果挑最善良,我覺得二房老大不錯。他的眼神很純真。我剛才注意到,他人緣最好。”


    陸時秋點了下頭。剛剛孩子主動幫沈青墨收考卷。看起來確實懂事一些。


    耳邊傳來四乙熟悉的聲音,【我覺得你不如選那個嚴仲文。】


    陸時秋腳步頓住,真是奇了,“你還敢給我出主意?”


    【我沒你想得那麽差。】


    陸時秋好脾氣地點頭,“行,你說說理由。”


    【嚴仲文喪母,從小缺愛。如果你專心□□他,他將來肯定會把你當父親。你相當於給囡囡找了個哥哥。】


    咦?陸時秋還真心動了。這理由很充份啊,他笑了,“四乙,你真的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1111一本正經回答,【沒有,我在你腦子裏。】


    陸時秋樂不可支,“你指定鑽過,要不然你怎麽會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1111裝死。


    沈青墨見先生笑了,“您已經選好人了?”


    陸時秋搖頭,“還沒定。我想再看看。”他的藥可不能浪費在白眼狼身上。


    他把二房老大叫過來,向對方了解嚴仲文為何拿石子扔人。


    這孩子絞著手指,小聲道,“五弟在三弟的飯菜裏摻了蟲子。”


    陸時秋聽罷,讓他出去玩了。自己帶著沈青墨到前院找嚴老爺。


    誰知嚴老爺旁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她柔弱無骨緊緊挨著嚴老爺,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人的時候,那眼神好像勾子,勾人得很。


    她聲音嗲嗲的,雙手攬著嚴老爺的脖子,“老爺,您就答應了吧?啊?”


    陸時秋抽了抽嘴角,輕聲咳了咳。


    沈青墨秉持非禮勿視,趕緊背過身去。


    嚴老爺看到兩人身影,立刻推開身邊的女人,壓低聲音道,“快回去吧,晚上我去你房裏陪你。”


    那女子這才高興了,衝他笑了下,“老爺,我等你啊。”


    陸時秋不動如山,倒是沈青墨哪看過這種場麵,小臉羞得通紅。


    陸時秋坐到椅子上,隱晦提醒,“您這把年紀是不是該修身養性啊?”


    都快奔六的人了,居然還這麽不知輕重。哎,真是愁人。


    嚴老爺樂嗬嗬道,“要我說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喜歡裝。哪有男兒不愛女色,我這把年紀還有幾年好活呀。此時不享更待何時?”


    陸時秋撫了撫額,算是服了他了。您身體都成這樣了,還惦記著女色。您這是拿命在‘運動’啊。


    嚴老爺叫下人上茶。


    陸時秋也揭過這個話茬不提,專心品茶。


    還別說,嚴府的茶是真的好,外形像一根根針,芽頭壯實筆直,茸毛披蓋,色澤金黃光亮。喝進嘴裏,香氣清鮮,滋味爽甜。


    嚴老爺見他喜歡,當即就要下人包了兩包,“這是君山銀針。從前朝時期就是貢茶。”


    貢茶?那價格肯定不便宜了,陸時秋向他拱手道謝。


    嚴老爺擺了擺手,岔開話題,“你挑好人了嗎?”


    陸時秋笑了笑,“貴府孫子個個少年英才,我瞧著個個都愛不釋手。”


    嚴老爺笑道,“要是喜歡,你就都帶回去。”


    陸時秋哈哈一笑,“我倒是樂意,但是我擔心你們嚴府拿不出那麽多現銀。”


    一個舉人就是十萬兩。十六個舉人就是一百六十萬兩,就算嚴府再有錢,一次也拿不了這麽多銀子吧?


    嚴老爺見他一副胸有成竹,好似舉人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當即愣住了。


    不過對方是個狀元,他的徒弟也是狀元,看來對方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也不再堅持,從善如流道,“你說的在理。”


    陸時秋站起來告辭了,“三日後,我來再貴府公布結果。”


    嚴老爺想要站起來送客。卻不想他剛站起來,就跌回座位上。


    陸時秋見他眉頭緊皺,不像作偽,看來是真受傷了。


    哎,都成這樣了,還不知道保重自己身體。這老爺子可真行。


    陸時秋笑了,“嚴老爺留步,讓管家帶我們出去就行。”


    嚴老爺滿臉歉意,“真的不能不服老啊。那就讓管家送你們出去吧。真是失禮了。”


    陸時秋點了下頭,徑直往外走。


    三人剛出垂花門,就看見嚴仲文站在影壁前,他一隻腳踩在影壁上,雙手抱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時秋輕聲咳了咳。


    嚴仲文回過頭來,像隻炸毛的獅子,背著手,言不由衷道,“你找小爺什麽事?”


    管家額頭滴汗,“文少爺,這是你先生。你不能這樣失禮。”


    這可是教出狀元的狀元郎,全京城誰家不求著請他當西席,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陸時秋聽到這聲‘小爺’恨不得把這熊孩子揪過來揍一頓,突然耳邊傳來四乙的聲音,【宿主,我覺得你應該像陶行知那樣用糖感話他。】


    陸時秋擰眉想了半天,在心裏反問它,“陶行知是誰?”


    1111把後世教育大家陶行知拿糖教育頑皮孩子一事說了。


    陸時秋捏著下巴,感化?真的有效嗎?


    他想了想,從袖袋裏掏出一包糖,這是二丫最喜歡的老虎糖,他身上一直裝著。


    他決定信四乙一回,如果這孩子真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說明還有救。


    他從懷裏掏出一顆糖,微笑著遞給嚴仲文,“這顆糖是獎勵你的,因為你很準時,比我先到了。”


    嚴仲文目瞪口呆。


    陸時秋又掏出第二顆糖,“這顆也是獎勵你的,管家讓你下來,你明知道你父親會打你,你還是從房頂跳下來了,說明你很尊重他。”


    嚴仲文將信將疑地接過糖。


    陸時秋又掏出第三顆糖,“這顆糖獎勵你知道糧食來之不易,不浪費糧食。”


    嚴仲文被陸時秋誇得小臉通紅,他打人可不是因為他珍惜糧食,隻是因為吃到半隻蟲子,惡心得夠嗆。


    他知道五弟是故意惹怒他的,想讓他被父親厭棄。可是那又怎樣,他才不在乎那個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後爹’,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家,誰也不能欺負他。


    以前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大人認為先動手的那個不對,他解釋,不僅沒人聽,還會被訓斥。所以陸時秋問他理由,他才懶得解釋。


    可是陸時秋知道後,不僅沒有板著臉訓自己,反而像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笑著獎勵自己。這人的聲音像春風細雨般一下子溫暖他整顆心。


    嚴仲文握緊手心的糖,眼眶赤紅,“先生,是我錯了。我不該打他。”


    陸時秋笑了,遞給他第四顆糖,“既然你已經認錯,這顆糖獎勵你知錯就改。”


    嚴仲文展開拳頭,看著手心裏的四顆糖,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糖,明明形狀是老虎,卻一點也不霸氣。隻因它是紅色的,看起來很是軟萌。他的心一下子甜起來。


    陸時秋低聲道,“你想跟我念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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