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暮一動不動。


    顧朝夕抬眼,江洲暮低頭看她手上拿東西,問:“怎麽不戴?”


    顧朝夕仰頭看他,聲音很輕:“你想看?”


    江洲暮上前,單手圈著腰將人抱離地麵,踢上門進房間,而後才又鬆手,他靠著門,將顧朝夕放在麵前,低聲說:“想看,戴嗎?”


    顧朝夕用行動回答,捏了捏那兩隻耳朵上的絨毛,她慢慢地戴在頭上。


    不是直直樹立的那種,其中一隻軟趴趴地垂在頭發上。


    是隻軟萌可愛的兔子。


    江洲暮伸手,將糖葫蘆遞過去,剛好觸到顧朝夕嘴邊,他道:“咬一口。”


    顧朝夕張口,就著中間香甜的糯米要了一口。


    江洲暮又說:“山楂。”


    顧朝夕雖然不明白這人到底為什麽既要讓她吃一口糯米又吃一口山楂,但還是照做了。


    “好吃嗎?”江洲暮問。


    “好吃。”顧朝夕點點頭答。


    江洲暮沒說話,微微彎腰,以一種單手抱小孩的動作將她抱起來。


    隨後走到八角窗前,將手中的糖葫蘆隨手扔到小桌上。


    顧朝夕問:“你怎麽了?”


    江洲暮直接將人放到起居榻上,傾身吻住,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怎麽了”。


    作者:怎麽了?


    他那個了


    (不是本人)


    第五十五章


    劇本圍讀會定在一周後, 地點則在李澈風的工作室。


    顧朝夕早上是被江洲暮送到那兒的,車子熄了火, 她還在補覺。


    江洲暮等了三分鍾才喊人。


    顧朝夕蹙著眉慢慢睜眼, “到了?”


    “嗯。”江洲暮傾身過去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還有十五分鍾,現在進去?”


    顧朝夕看了看表, 給自己半分鍾的清醒時間,又拉了拉衣領, 問他:“看不見吧?”


    江洲暮當然知道她在指什麽, 今早醒來的時候,顧朝夕因為那幾道位置稍靠上的吻痕, 差點氣得把他趕下床。


    他是知道顧朝夕今天要參加劇本圍讀的, 但有些事情……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住的。


    江洲暮輕咳一聲才說:“看不見。”


    顧朝夕還是不太放心, 從包裏找出氣墊和遮瑕, 還好出門之前帶了。


    江洲暮:“這是什麽?”


    顧朝夕看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遮掩你罪行的工具。”


    江洲暮微微挑了下眉,氣定神閑地從她手中接過來, 主動道:“我幫你。”


    顧朝夕也隨他。


    江洲暮虛心請教:“怎麽用?”


    顧朝夕給他演示一遍,江洲暮學會,操作起來發現效果還真的不錯,一點都看不見了。


    他道:“還挺神奇。”


    顧朝夕看著他的動作, 不知想到什麽, 忽然說:“江洲暮,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吃不消的。”


    江洲暮抬眸。


    顧朝夕又說:“真的, 太頻繁對身體不好。”


    能看見的地方上的吻痕都一一遮好了,江洲暮合上蓋子,慢條斯理地將東西裝進她包裏。


    顧朝夕看他這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開始算起賬來:“而且,安全套也很貴,你每次一晚上就要花好多錢。”


    江洲暮頓了下,沒想到她從這個角度“講道理”,他想了片刻說:“還好吧,不缺這點錢。”


    “……”


    顧朝夕有半秒無言,提著包準備下車,江洲暮拽住她手腕,將人拉回來。


    “親一下。”


    顧朝夕手按在他領結處,卻沒推拒。


    江洲暮扣著人後頸在她唇角落下輕吻,輕笑道:“下班來接你。”


    -


    李澈風的工作室不大,圍讀會在一間小會議室進行。


    這部戲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男主角,男性角色戲份最多的,反而是那位阿沄在班賽羅那街頭遇見的乞者。


    於歡也拿下了那位老板娘的角色,她剪了短發,顧朝夕發現,這回再見,於歡的狀態都好了很多。


    “朝夕。”於歡伸出一隻手說:“期待這次合作。”


    顧朝夕回握:“我也期待。”


    李澈風一手端著個紫砂壺,一手捏著劇本進來:“都到了吧?人齊了就開始。”


    顧朝夕落座,翻開劇本,這段時間一直在翻看,前前後後加起來已不下三遍。上麵滿滿都是痕跡。


    李澈風將目光在她的劇本上落了一瞬,隨後又收回去,扣扣桌子,威嚴地說:“諸位估計也都了解李某人的脾性,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但有一句。”


    “我的組裏,別想著搞那些彎彎繞繞,幹得了就幹,幹不了就收拾包袱滾蛋。”李澈風立完下馬威,灌了口茶,才雲淡風輕地說:“行了,開始吧,先每個人談談對自己角色的看法。”


    他眼睛瞥了眼顧朝夕:“阿沄,你先來。”


    顧朝夕應道:“好的導演。”


    “我寫了份人物小傳。”她拿出本子,手寫的,足足有十來頁。


    “阿沄從小出聲在不富裕的家庭,父親酗酒,母親懦弱,幼時也曾經不下五次被父親酒後家暴,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卻從來沒從父母口中聽到過一次表揚。劇本裏有個細節,阿沄去參加公司同事的生日宴時,她盯著那個漂亮好看的蛋糕看了很久,她的心理很強大,所以才能走出原聲家庭,過上小時候想要的‘大城市’的生活,但她也脆弱又自卑,以至於羨慕一塊生日蛋糕都藏在心裏……她的症結太多了,但我看完劇本後,最大的感觸是,阿沄的抑鬱,絕大部分來自於原生家庭的父母……”


    顧朝夕一字一句地說,李澈風換了個坐姿,將手中的紫砂壺交給助理去添水。


    等顧朝夕講完,他才問:“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選你,而不是白阮?”


    屋內的人都沒想到李澈風這會兒會問這樣一個鋒利的問題,目光紛紛落到了顧朝夕身上。


    顧朝夕從容道:“說實話,李導,我並不知道。”


    李澈風聞言,短促地笑了一聲,“一個是早打出知名度的國際女星,一個是今年才在國內紅起來的演員。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你和白阮比,至少目前狀況的演技,你倆不相上下,但你身上比她少了浮躁。”李澈風有些自負地說:“我的片能拿獎,但也不會用衝著獎來爭角色的人。”


    他這話,在暗示什麽不言而喻。


    屋內鴉雀無聲,大概也隻有李澈風這樣的人,敢這樣當著一劇組演員的麵,這樣去說白阮了。


    -


    圍讀會進行了整整一天,傍晚離開前,於歡來約顧朝夕一起去吃飯。


    顧朝夕當時已經收到江洲暮發來說在路上的消息,便拒絕了。她也沒瞞著,直接說了有人來接她。


    於歡了然:“看你這樣子,我也知道是誰了。”


    顧朝夕戴好口罩,於歡又說:“好吧,我承認我又開始羨慕你了。”


    這麽說著,她笑道:“羨慕你真的遇到愛情,這東西可真是太難擁有了。”


    顧朝夕沒否認,她道:“是我恰好幸運。”


    於歡笑笑,攏了攏齊耳短發,不說話了,剛好此時李澈風過來,他喊了顧朝夕一聲。


    “李導。”顧朝夕應聲。


    李澈風掏出手機,“微信給我一下。”


    顧朝夕歲不明就裏,卻還是打開手機,加上好友,李澈風立刻推過來一個微信名片,他道:“這是位心理醫生,我認識的朋友,叫彭澍。之前也跟他打過招呼了,一些抑鬱症的專業知識你可以谘詢。”


    顧朝夕也沒想到李澈風加她微信是為了這個,有些意料之外,她真誠道謝:“謝謝導演。”


    李澈風擺擺手:“行了,明天繼續過來,客棧那場搶劫戲還得再磨磨。”


    這話說完,他便又走了,於歡望著李澈風背影,道:“李導還真是和傳聞一模一樣。”


    微信叮一聲,是江洲暮發來的,他到了。


    顧朝夕便衝於歡告了別。


    她上了車才加了李澈風推來的名片,對方很快同意。


    彭澍發來:【顧朝夕?】


    顧朝夕編輯道:【您好,彭醫生。我是顧朝夕,李導向我推薦的您的微信,拍攝需求,有些抑鬱症專業方麵的知識以後會向您請教。】


    江洲暮看了正在低頭發消息的她一眼,開口問:“晚飯想吃什麽?”


    “嗯?”顧朝夕頭也沒抬:“沒有特別想吃的。”


    江洲暮又問:“日料怎麽樣?我訂餐廳。”


    “可以。”顧朝夕說:“我好久沒吃壽司了。”


    剛好此時,那位心理醫生發了條語音,顧朝夕直接點開。


    “顧小姐你好,我叫彭澍,李導有跟我說過,我們可以約時間詳聊。”這人的聲音中還夾著風聲,估計也在人在外麵不方便打字才發的語音。


    顧朝夕低頭準備回複,江洲暮忘了她一眼,邊打方向盤邊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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