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來的綠衣裳的,可都是20多歲的大後生,好些個都沒媳婦呢,也沒暖過被窩。


    實然被個女人給嚇住了,眼神閃了閃,不知道該咋說這話哩。


    那個解皮帶的後生,陰著臉把被窩裏露個頭的女人看了看,忽然一隻腳就踩在了人家炕沿上,大聲的喊,


    “你哪兒來的,在這兒搞破鞋?”


    這個女人給嚇得哇,腦袋“嗖”一下就鑽進了被窩,所有穿綠衣裳的後就看到她在被窩裏是滾來滾去,滾去滾來。


    沒兩分鍾呢,這個女人的白胳膊,又從被窩裏伸了出來,而她的手上正拿著一張方方正正的紅紙。


    這個女人的腦袋,又一次從被窩裏頭鑽了出來,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那個穿綠衣裳的大後生。


    “這個給你。”


    這個綠衣裳的後生,冷“哼”了一生,把那張紅紙拿了過來,皺著眉看了眼,就問這女人,


    “這是個甚了?”


    這個女人把白胳膊又放進被窩,用很低的聲音說,


    “你咋不看那麵尼?”


    這個綠衣裳的後生就把手上的這紙大紅紙翻了過來,可能認字的不多,也想顯擺下自己的文化水平,就用很大聲地念了上麵最大的三個字,


    “結婚證。”


    念完了這後生還愣了一下,那個還在炕裏頭被窩的女人又是低聲地說,


    “我倆是合法的,有證呢,你們抓錯人了吧?”


    這個綠衣裳後生,又冷哼了一聲,把合法的“結婚證”給扔在了地上,一腳就踩了上去,大聲地朝著這個女人說,


    “說不定是你倆自己畫的呢?”


    “這、這咋可能呢?”


    這個女人又鑽進了被窩,從被窩裏又扔出了一堆衣服。探出腦袋,又和那個穿綠衣裳的人說,


    “你看他年紀也不小哩,讓他穿上衣服吧,要是凍個好歹,那啥也問不出來嘛。”


    可能是這個女人的一條白胳膊,讓這些沒鑽過被窩的大後生們晃花了眼,最後就讓這家男人穿上了衣服,還套上了棉襖和棉褲。


    這家男人出門前,從牆上摘下了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又回過頭,看著自己鑽了這些年被窩的媳婦,含著淚說了句,


    “咱的證是民證局給印的。”


    這個女人哭哭啼啼地把那天的事,一一地講了個清清楚楚的。


    胡幽和符生聽的同時,符生一直是沉著臉,不說話,而胡幽卻眥著牙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胡幽是沒想到哇,這些人想逮人,啥罪也給往頭上放。人家那麽大的結婚證,咋就能說是自己畫的呢。


    胡幽正好一抬頭,看到前麵牆上掛著的大大的結婚證,上麵還有個大腳印子。


    這個女人一直是眼睛紅紅的,流著淚,流一會兒停一會兒,停一會兒再流一會兒。胡幽最後這才想起來掏出塊灰手絹。


    胡幽挨著這個女人坐在了炕沿上,把手絹塞進了這女人的手上,又用眼睛看著符生。


    符生的臉是猙獰著的,跟要吃人一樣,可是卻不說話。


    胡幽伸出腳,輕輕地踢了一下符生,這人是來辦事的,咋就隻顧著自己生氣哩。


    符生被胡幽一踢,立即就收回了表情,輕聲地就問這個女人,


    “嫂子,彭局長被關在哪了,你知道不?”


    這個女人搖搖頭,拿著胡幽塞進來的灰手絹,又擦了擦快流幹的淚,用沙啞的聲音說,


    “我去局裏找過老彭的同事,可是認識的竟然沒幾個了。而認識的那些,也都說不知道。”


    胡幽想的是,那可是縣公安局,咋就人都不見呢。


    胡幽想著要不要再多找找人問問,就試著問一下彭局長媳婦,


    “嫂子,你認識彭局長幾個同事啊。”


    那個女人的神情這會兒恍惚得不行,胡幽都擔心她說錯了呢。


    可彭局長媳婦仍是聲音仍然很沙啞,用紅腫的眼睛看著胡幽,又垂下了眼睛,


    “我認識的人不多,就五六個吧。現在,有三四個人不見了。”


    胡幽聽到後,第一個想法是,這些人居然叛變彭局長了,竟然偷偷溜了。


    而符生的額間,卻是皺得更緊了。


    天黑得連對麵來個人都看不清的時候,胡幽才和符生從縣城彭局長家裏出來。


    胡幽看著有些著急的符生說,


    “這種事,到底該咋辦啊?”


    符生想了想說,


    “我先回去和我媽說一聲,我明天一早把我媽送過來。”


    胡幽眉毛一挑,這個符生媽現在天天和金蘭在一起談藝術,怎麽可能會和人談心。


    符生和胡幽上車後,符生卻說,


    “明天讓我媽幫彭局長媳婦收拾東西,把人先接到我家住幾天。”


    胡幽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胡幽忽然想到個事兒,就問符生,


    “彭局長的孩子呢?”


    符生輕聲地說,


    “一兒子一閨女都在部隊呢,這個事兒他們不知道,不參與,是最好的。我明天一大早給吳團長去電話,讓他把人都給看牢了。”


    胡幽明顯能感覺到符生渾身的壓抑的氣息,胡幽也一直沒有出聲。


    等到了胡幽家後,胡幽正在下車時,被符生忽然拉過來給抱住了。


    符生倒是啥也沒做,把胡幽摟得緊緊得,聲音卻有些在抖,


    “小寶,要是有一天我被逮進去呢?”


    胡幽心裏頭卻說,真矯情啊,而且真要發生那事兒,肯定最著急的是符家的老爺子啊。


    胡幽是一點也不擔心這種事發生,所以符生問的時候,胡幽憋著沒笑,還假裝擰了擰她的小眉毛。


    其實吧,這男人也是要哄的,對不對?


    胡幽告訴自己,哄這一個,很容易。


    胡幽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又把自己的腦袋從符生懷裏往上伸了伸,這才說,


    “嗯,不管你變成什麽樣,變醜了,或變腿瘸子了,我都不嫌棄你。”


    符生一聽,用手在胡幽的小屁屁上輕拍了兩下,才把胡幽放開。


    不過放開的同時,又是用力在胡幽嘴上親了兩下。


    “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胡幽看著符生仍是黑漆漆的開著車走了,胡幽這才轉過了身。


    胡幽從自家後門進去後,忽然就發現個問題,今天自家後門居然沒上鎖。


    胡幽還以為家裏人會上鎖呢,沒想到竟然這麽貼心在給自己留門呢。


    胡幽笑了下,就邁著小步子朝自己屋子走了過去。


    等胡幽一出後院,忽然就看到有倆個人影扒在前麵不遠的地方。


    胡幽輕輕地走過去,其實不用出聲,光看人影,就能看出來是誰了。


    胡二哥和胡小弟,這倆人正趴在洗澡間的牆外頭呢。


    胡幽挨著這倆人就站住了,也學著他倆把耳朵擱牆上聽。


    可是,除了“嘩嘩”的水聲,啥也沒聽著。


    就在胡幽準備問下胡小弟,裏麵誰在洗澡啊。


    就聽到一聲“嗷嗷”叫,


    “死老頭啊,讓你搓個背,這用勁,把人要搓死啊。”


    胡幽張著嘴就沒合上,居然是胡奶奶的聲音。


    胡幽的嘴張著就是合不上,還顫了幾下。


    真是沒想到啊,胡爺爺和胡奶奶居然這麽奔放。


    胡幽又把耳朵更死勁地貼到牆上時,忽然被胡小弟輕拍了一下,胡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胡小弟背著跑了。


    胡幽也沒想到哇,胡小弟居然這麽利索,把她背起來就跑到了小後院的水井跟前。


    胡幽正要問胡小弟要幹啥,忽然就聽到胡爺爺的大嗓門。


    胡爺爺平時說話都很沉穩的,啥大嗓門一般隻有胡四媳婦。


    可是今天卻開眼了,就聽到胡爺爺那大狼嗓子一樣,在洗澡間裏喊了起來,


    “程程。”


    胡幽還以為叫胡二哥幹啥呢,就見胡小弟把腳下一個全是水的水桶給提了起來,又很迅速地到了洗澡間門口,放在了胡二哥的腳邊。


    胡幽都看到了,胡小弟給了胡二哥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這之後,才聽到胡二哥連著“咳”了幾聲,大聲喊道,


    “爺爺,來啦,水來啦。”


    就見洗澡間的門拉開了個縫隙,光溜溜的胡爺爺把水桶提了進去,不到一分鍾,水桶又被放了出來。


    胡幽都能聽到胡爺爺的聲音,因為聲音實在有點高,大概胡爺爺頭一次幹這種覺得在點臊人的事兒。


    就聽胡爺爺問,


    “程程,其他人都睡了吧?”


    胡二哥在門外連忙“嗯”了幾聲,又和胡爺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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