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俞向南覺得他姐夫對他實在是太好了!方方麵麵的想的周到。當然他完全不知道這隻是他姐夫的血淚史, 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更加感動的。


    除了交代這些, 倆人又說了會兒其他的話,剛出村口, 趙豐年就對俞向南道,“會騎車嗎?”


    俞向南愣愣的點頭,“會。”


    趙豐年當即一喜, “你帶我。”


    有人騎車的時候幹啥非得自己騎呢, 哪怕坐後座硌屁股也比自己騎好啊, 更別說還得帶一個人,不劃算不劃算!


    雖然要帶著趙豐年, 可能騎自行車俞向南還是挺高興的,畢竟這時候自行車可是稀罕物, 像趙家也就這一輛自行車。平時老兩口就在公社呆著用不著自行車,所以自行車幾乎就是俞向好的代步工具。


    所以俞向南能騎自行車是非常珍惜這機會的, 腳蹬子蹬的飛快, 還傻笑著跟趙豐年說騎自行車的感覺真好。


    趙豐年不想打擾小舅子犯傻,俞向南說他就應和幾句,兩人非常的默契。


    從大榆樹村到紅旗公社鎮上,路程並不長,加上俞向南騎的也快, 到了紅旗公社的時候也就十點來鍾。


    俞向南不是第一次來了, 對李秀芬夫妻是熟悉,可看到鄭旭和趙曉曉的時候仍舊忍不住緊張了。他拘謹的進去,到了鄭旭跟前鞠躬問好, “大姐夫好。”


    看熱鬧的幾個人忍不住笑了,然後俞向南更拘謹了。


    鄭旭打量他一眼,然後站起來繞著他轉了一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的體格挺滿意的,“想去當兵嗎?”


    俞向南抬頭挺胸聲音響亮的回答,“想。”


    鄭旭掏了掏耳朵,再度滿意。他瞥了眼得瑟的趙豐年,就想不通了,就趙豐年這樣的都有這麽好的小舅子,他咋就沒這運氣呢。


    “等三月份有招兵的時候你就去縣裏那邊兒,到時候隻要體檢過了幾乎沒問題。”鄭旭這麽說幾乎就是十拿九穩,畢竟這時候當兵要看身體狀況還有政治成分,俞向南身強體壯,家裏又是世代貧農,怎麽都附和當兵的條件了。


    一聽他這話俞向南頓時欣喜,目光看到俞向好滿臉的喜悅的時候俞向南的心一下就安穩下來,眼前這個人是姐夫的大姐夫,一看這氣勢就是個當官的,大姐夫都說他能當兵了,那他肯定就能當兵了。


    俞向南敬了個並不標準的軍禮,“大姐夫,我肯定好好幹,絕對不給您丟臉。”


    鄭旭嚴肅道,“當兵為的是保家衛國,絕對也樹立起嚴肅的愛國思想,這就是不給我丟臉了。”


    “是。”俞向南也嚴肅的回答道。


    鄭旭看俞向南越看越滿意,連帶著越看趙豐年越不滿意,人跟人比真是差遠了。


    “那你現在願意出去跟我練習一下軍營裏都要學的東西嗎?”鄭旭斜眼看了眼趙豐年道,“可千萬不能學某些人,就會耍嘴皮子,真到關鍵時候就歇菜了,跑個步都咋咋呼呼,忒的沒出息。”


    沒出息的趙豐年:“……”大姐夫說的是他嗎?


    肯定不是他,他現在可勤快了,趙豐年悄咪咪的想,完全忽略了鄭旭前頭說的跑個圈都嫌累那話了。


    能跟著一個副團長聯係一下,俞向南哪有不答應的,當即大聲回答,“願意。”


    鄭旭擺了擺下巴往外走,俞向南朝俞向好擺了一個勝利的姿勢然後跟著出去了。


    等鄭旭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趙豐年道,“豐年,你要不要一起?”


    趙豐年當即往俞向好身後靠然後大力的搖頭,“不去。”


    他堅持不去,鄭旭也不勉強,畢竟趙豐年不去當兵,每天堅持強身健體就不錯了,不能太多要求。


    而且,以趙豐年的德性,要求高了肯定得造反。


    看著鄭旭和俞向南終於出去了,趙豐年這才真的鬆了口氣,他拍著胸脯對趙曉曉埋怨道,“大姐,大姐夫這麽嚴肅你也不說說他……”


    後半截的話直接因為趙曉曉皺起的眉頭咽了下去,他太難了,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趙豐年老老實實坐在俞向好身邊,俞向好說話的時候他就拍手叫好誇上兩句,俞向好不說話的時候他便老老實實呆著絕對不多說一句話,搞的俞向好都不好意思說話了。


    到了十一點多,俞向好打算去做飯,趙豐年哪可能讓她進廚房,把她摁下說,“你們繼續說,我跟我爸做飯去。”說著就下炕往外走去,“老趙,做飯去了。”


    外頭正逗倆外孫的趙誌國聽見他的聲音就下意識的抖了抖手,“我又不會做,你去做就得了唄。”


    趙豐年那可還惦記早上的官司呢,拿可能就這麽放過趙誌國,“老趙,你這就不實在了,以前那飯咋做的?快點快點,為民和為軍也一起來。”


    為民和為軍被抓了壯丁,頓時也是一陣哀嚎。


    趙誌國也不好意思不幹,便跟著趙豐年去廚房打下手去了。


    到了院子裏看見鄭旭正指點俞向南站軍姿,頓時覺得做飯也不錯了,起碼他就洗洗菜啥的,大冷天的站院子裏多冷啊。


    屋裏趙曉麗摸著肚子呼了口氣道,“趙豐年這小混蛋終於不在了。”


    俞向好也覺得不好意思,“他就這樣,二姐別搭理他,他就消停了。”


    “我瞅著也就在你跟前能消停了。”趙曉麗揶揄道。


    俞向好抿唇道,“其實豐年哥就是個順毛捋的家夥,你別和他硬來他其實可好說話了。而且他懶的時候你就說下你的困難他也能理解。以前的時候他生活□□逸了,吃喝不愁也沒啥壓力,想當然的就啥都不想幹了,而他不想幹的時候爸媽也覺得能養活他,他自己的潛意識就覺得我完全沒必要勤快啊。所以就越來越懶了。”


    她話說完,屋裏就一靜,趙曉麗看向李秀芬,猶豫道,“媽,我覺得向好說的好像挺對的。”


    李秀芬也是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以前趙豐年懶的時候他們雖然也頭疼,但還真沒逼迫過他。


    俞向好確認她們沒生氣,眨了眨眼繼續道,“我和他好上後我就跟他說,你要是這麽懶還想我伺候你不成?誰家娶了媳婦不是來疼的,你要是覺得娶媳婦就該來伺候你,那還不如娶個保姆,啥都會幹。然後豐年哥他又心疼我,慢慢的,他就啥都不讓我幹了……我沾手他都樂意。”


    李秀芬聽了點了點頭道,“好像是這樣。咱家條件要是放到縣裏那絕對數不著,可他打小在鎮上住,條件比咱們家好的還真不多,尤其三個姐姐又疼他,久而久之的他更沒覺得壓力了,反正吃喝不愁。”


    “好了,現在豐年長進了就比啥都強。”趙曉曉看著俞向好更加滿意,“男人就是不能懶,一懶就不像樣,像今天早上豐年跟著你姐夫跑了二十圈也沒啥,要是以前不用十圈都哭的嗷嗷叫。”


    俞向好心疼道,“他其實跟著二姐夫出去的時候累著了,但也鍛煉了身體,不然的話他肯定撐不下來。”


    “也就你無條件誇他。”趙曉麗忍不住揭趙豐年的短,“你二姐夫說頭一趟去蘇市的時候,他上車就睡,睡醒了還嫌車上睡的不舒服,差點沒把你二姐夫氣死。”


    俞向好忍不住笑了,“他還回來跟我說可辛苦了,原來是因為睡的不舒服啊。”


    幾個女人頓時笑了起來,趙曉麗和趙曉曉又說起趙豐年小時候的糗事,時間過的到快。


    吃了午飯,俞向南繼續跟著鄭旭練軍姿,一句抱怨叫辛苦的話都沒有。俞向好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趙豐年卻道,“俞向南那小子隻要知道進部隊能吃好喝好肯定就不會抱怨的。”


    俞向好頓時一愣。


    趙豐年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們俞家雖然算不上龍潭虎穴,可出的幺蛾子不少。來的路上他還跟我說今年一年是他過的最好的一年了,起碼跟著你能吃飽飯,後來咱倆結婚了,我那丈母娘吃飯又節省,也就農忙的時候才給做點好的。他一個大小夥子咋可能吃的飽,他說每次去縣城看你的時候都覺得可幸福了,不止因為能見見你還能吃頓好的。”


    “所以,這小子肯定能吃苦的,你就別操心他了。”趙豐年說幾句正經的就忍不住偏,“你擔心他還不如擔心我呢,過了年肯定就忙起來了,多可憐啊。”


    俞向好看著他半晌道,“……哦。”


    李秀芬都忍不住樂了。


    一直快天黑的時候俞向南才準備離開,而且走時還說明天再來一聽,等過了年初二就過來繼續跟著鄭旭聯係。


    俞向好忍不住看向鄭旭,鄭旭一臉嚴肅正直,眼中隱隱帶著讚許,“比某些人強多了。”


    某些人趙豐年抬頭看屋頂,肯定不是說他的。


    第二天俞向南又來了一天,直到年三十那天才不過來,而年三十這日趙曉麗兩口子和趙曉曉一家四口都動身回縣城了,因為公共汽車停了的緣故,趙誌國厚著臉皮把縣裏的拖拉機開過來,讓趙豐年送去縣城。


    趙豐年以前沒開過拖拉機,被趙誌國這樣那樣的指導了一下便上手了。拖拉機雖然慢,可好歹比自行車快不是,而且還有個孕婦,自然是怎麽穩妥怎麽來了。


    等這波人走了,俞向好和李秀芬連同趙誌國開始著手準備下午的年夜飯了,因為時代的緣故,如今過年不能放鞭炮也不能燒紙錢,更不能貼對聯。但大家對年還是非常重視的,李秀芬婆媳準備年夜飯,趙誌國拿著掃帚把屋裏屋外打掃了一遍,又把需要用的碗筷刷了一遍,非常的勤快。


    李秀芬都忍不住誇他了,“老趙,這個年可真勤快啊。”


    趙誌國驕傲的抬了抬頭,“這算什麽,不過得虧豐年這小子不在家,他要在家都是他的活。”


    這下連李秀芬都忍不下去了,“你忘了年夜飯還得豐年做呢。”


    於是趙誌國不吭聲了。


    俞向好以前的廚藝也就做熟能吃,趙豐年的廚藝雖然比不上俞向南,但在趙家卻是第一位的大廚,李秀芬也比不上。所以幾人就默契的將大廚的位子讓給了趙豐年,他們隻管把雞剁好,把魚殺了洗幹淨,青菜啥的都洗好,唯一需要燉煮的大骨頭提前燉上。過年用的饅頭昨天的時候李秀芬帶著倆閨女做的,今天不用操心這個了。


    趙豐年一早將人送走,一直到了中午才回來,手裏提了個袋子,裏頭裝了好些個點心啥的。也不用別人問,趙豐年自己就說了,“一部分是陳大娘給的,還有一些是大姐夫他爸給的,另外一些葡萄幹和大白兔奶糖是劉壯壯給的。這小子這個年沒少掙,正好在路上碰上了就給我帶了一些。”


    說完這些趙豐年就以開拖拉機很冷為由跑屋裏暖和去了,一直到下午三點才戀戀不舍爬起來。


    家裏隻有四個大人,他們倒是吃不了這麽多,不過等初二的時候趙曉曉一家和趙曉麗也就回來了,到時候……


    等等,為啥趙曉娥還沒回來?


    俞向好忍不住道,“媽,三姐咋還沒回來?”


    前頭幾天有倆閨女陪著李秀芬倒沒覺得有啥,突然俞向好一提醒才想起來還有個閨女沒回來呢。


    李秀芬忍不住道,“趙豐年,你就沒去看看把你姐接回來?”


    她一提醒趙豐年都呆了呆,“……我把我三姐忘了。她之前就跟我說過讓我去送大姐他們的時候順便把她接回來的。”


    趙誌國指著他批評道,“忒不靠譜。”


    趙豐年悲憤道,“那還是你閨女呢,你不也忘了。”


    “不跟你一般見識。”趙誌國扭過頭去繼續洗碗去了。


    俞向好道,“還不趕緊接三姐去?”


    “不用接了,我自己回來了。”


    俞向好話音剛落趙曉娥就大包小包的一陣風是的進來了,趙曉娥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扔,接著就跳起來去揍趙豐年了,“你個小混蛋,之前咋答應我的?我看你就欠揍是吧?”


    趙豐年被打了兩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抱頭求饒,“三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真的給忘了……”


    “我讓你忘了,不給你點教訓下次還敢來。”趙曉娥可不管這些,非得出氣才行。


    俞向好和李秀芬夫妻隻冷眼看著沒個上前幫忙的,該,挨打了也活該。


    等趙曉娥出了氣,俞向好才問她咋回來的。趙曉娥歎了口氣道,“運氣好,路上碰見個開拖拉機的讓人捎了一段。”


    趙豐年幽幽的看她一眼,“你都回來了還打我。”


    趙曉娥頓時又想打他了,這還委屈上了,她還沒委屈呢。


    趙豐年趕緊躲到他娘後頭,“我都道歉辣。”


    “不跟你一般見識。”趙曉娥哼了一聲,要不是大過年的她非得再揍他一頓不可。


    李秀芬笑道,“回來就好,你去歇著去,讓趙豐年做年夜飯,將功補過。”


    這話聽的俞向好都忍不住多看了婆婆一眼,年夜飯本來就是趙豐年掌勺好趴。但婆婆擺明了偏著趙豐年,她也不好戳穿了。


    趙曉娥果然氣消了一些,“過年期間的飯都得他做。”


    趙豐年無所謂道,“我做就我做,你不說也是我做啊。”


    趙曉娥:“……媽,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有。”李秀芬板著臉說,“沒有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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