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其他人還能怎麽辦呢?


    “若…若外祖母不在…”陳嫣說這句話說的很艱難,外祖母對她是很好的,這樣一位親人離世,光是想想都會覺得悲傷。但是前幾日她才進宮探望過外祖母,有些事情並不會因為不想發生而不發生。


    外祖母年紀已經很大了,本來身體就不好,這兩年精力更是滑落地厲害。如今哪一天聽到壞消息,陳嫣都不會覺得意外。


    “這話對外我是不會說的,但隻有老師和我,並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陳嫣認真道,“外祖母之後,朝堂必定是一場大變動。不隻是竇家,連帶著母親、姐姐還有我,日子都會艱難起來。”


    陳嬌是皇後,也是劉嫖的依靠之一——她常年陪伴母親,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太皇太後的身體情況。隨著時間推移,母親這大靠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這個時候,女兒就是新的依靠了。


    現在劉嫖唯一的擔心在於陳嬌沒有生下孩子,甚至連個公主都沒有!就算是個公主也好,至少說明這孩子是能生的,將來總會等來兒子。如果皇後生下皇子,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


    不過,雖然擔憂。卻也勉強能穩住手腳。一則,太皇太後還在呢!還沒到慌了手腳的時候。另外,陳嬌現在沒生,不代表日後也沒得生!硬要說的話,天子偌大後宮,也才一個女人生了一個孩子呢!


    但陳嫣就沒有那麽樂觀的情緒了,因為她知道曆史上陳嬌始終沒有生育,而且最後的結局是幽居長門宮…還花了九千萬錢治不孕症,顯然是這個時代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陳嫣不像母親劉嫖,還會得意於當年在劉徹當太子問題上的出力,自認為有恩於皇帝…對皇帝有恩?這種恩情,當皇帝記得的時候,固然是享之不盡。可若是皇帝不樂意記得了,不變成催命符就是好的了。


    若是太皇太後倒下,那麽如今姐姐陳嬌的處境和當初的薄皇後何等相似!薄皇後同樣是因為薄太後的關係才能當上太子妃,後來又順利當上皇後。但她不為孝文皇帝喜愛,最終以無子為理由被廢。


    非要說有什麽區別,隻在於陳嬌的身份比薄皇後更加顯赫!不止能夠得到長樂宮的支持,還有一位大長公主做母親!並不是純粹的外戚。但這種顯赫在麵對皇帝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用,反正也沒有皇帝顯赫。


    皇宮這種地方其實就是世界上最沒有規矩的!普通人家哪有隨隨便便休妻的!即使妻子沒有親生兒子又怎樣…理論上妾室所生都是她的兒子。但皇宮可以這麽做,廢掉出身高貴的皇後,扶持沒有根基的新皇後。


    在民間,這種做法叫‘扶正’,地位可比續弦低多了!但在皇宮誰會在意呢?


    總之,一切以皇帝的個人意誌為中心就對了!


    “老師到時不要與人相爭,處處退一步…若是覺得長安呆的不是滋味,到處走走也行。”陳嫣絮絮叨叨,頓了頓,又道:“到時候我恐怕也懶得呆在長安,會長居齊地。”


    “不夜縣有好風好水,最適宜居住…離臨淄也不遠,無聊了就走一趟臨淄,看看天下第一等繁華地,拜訪拜訪有名的學者…”陳嫣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你又不是從政的男子,避開這些做甚?到時也挨不到你身上!”竇嬰皺著眉頭批評陳嫣。


    陳嫣沒辦法解釋這個問題,她的事業中心其實是在齊地,如今常常在長安逗留,是因為很多重要的人都在長安。真等到長安局勢不好了,她可能就幹脆不呆這裏了。再者說了,她始終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會越來越‘出格’,還是遠著長安吧!


    見陳嫣隻是笑笑並不說話,竇嬰又道:“…你當我是無事可做,非要與一些不相幹之人爭強好勝?說的不好聽,你老師我的性子壞就壞在要強、要麵子這上,但還不至於誰都碰不得…那是瘋狗!”


    這也是實話,竇嬰雖然要強,又因為生活前後落差太大,變得更加敏感,但也不至於誰都敵視。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如今確實大不如前,但也沒有多少人會主動欺侮他——一個是身份擺在那裏,誰沒事兒找存在感,硬要欺負他呢?另一個,他過去做事也不是處處樹敵的風格,到如今也沒有說有誰要趁他病,要他命。


    “前年田蚡之事…”說到這裏的時候竇嬰沉吟了一下,這才往下道:“也是他欺人太甚…我不是那樣忍讓的人!”


    陳嫣歎了一口氣:“我與老師怕是都命裏犯小人了,前兩日我也才得罪他呢!”


    聽說有這樣的事,竇嬰追問起來——他自己平著一股子硬氣,直接就和如今正炙手可熱的田蚡頂牛了。但輪到陳嫣做這樣的事,他難免擔心了。


    陳嫣卻滿不在乎:“我不怕他,他能把我怎樣?”


    說著將田蚡收了商賈‘保護費’,來和自己談條件,讓自己退讓的事情說了。攤攤手道:“我直接回絕了使者!”


    “他是能走商賈的路子,正大光明與我鬥一場。還是能夠玩兒陰的,向太後和姐夫告狀?”陳嫣撇撇嘴,“前者,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壓根兒沒將他放在眼裏!再過一百年他也玩兒不過我!”


    “至於後者,直接告狀是不能的。這等‘小事’不值得麻煩到宮中…就算他昏了頭了,非得告狀,別說姐夫了,就算是太後也會當他小題大做!為了點兒商賈之事,非得與我這個‘小女郎’為難!”陳嫣現在也了解這些人的思維方式了,所以推測這種事情還是很有自信的。


    “將此事記在心理,暗著找我麻煩…倒是比較好做,但現在是做不了的,外祖母還在呢!”陳嫣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端著酒杯卻不去喝,“若外祖母不在了,我就離開長安,他還能把手伸那麽遠,為了這麽點事,大動幹戈?”


    說到這裏,陳嫣也笑了起來,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真到了那個時候,說實在的,武安侯也蹦躂不了幾年了!”


    聽陳嫣這樣說,竇嬰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雖然厭惡田蚡,但也得承認,對方確實是如今長安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真要是他上位了,仿照如今的竇家,隻要王太後在位,他至少也能風光個二十年吧!


    “怎麽說?”他倒是不介意虛心向陳嫣請教…當年他主導建元新政的時候,陳嫣那麽個小孩子就敢說‘建元新政必死無疑’,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早到反噬…後來都一一應驗了。


    這些年陳嫣和他閑聊,偶爾也會涉及到朝堂之上,有關於人物的,也有關於具體事務的。陳嫣往往言之有物,之後也能一一應證她的觀點。這種事發生的多了,竇嬰也就自然轉變了態度。


    陳嫣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兼表舅有這麽複雜的一個心態轉變,她隻是想著朝堂上的格局。很自然地道:“王氏外戚與竇氏外戚是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


    其中竇家人本身爭氣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兩代人,可出了不少人才!除了如竇嬰這樣傲視同輩的存在,還有一些沒那麽顯眼,但人數更多的存在。而輪到王氏,可就沒有這種好事了。


    事實上,曆史上如竇氏這樣出產人才的外戚家族一直比較少見,展望兩漢,估計也就是衛氏外戚可以說比竇氏更強了…衛青、霍去病這兩顆閃耀無比的將星就足夠秒殺所有了。


    另外,太後的政治素養不同也是關鍵。


    在陳嫣看來,自己這位外祖母絕對是個政治素養過關的女性!她這一輩子唯一政治素養不過關的一次就是想要立小兒子梁王劉武做皇太弟,但即使是這件事,她也在最後關頭刹住了車!


    表麵上外祖母當時的堅持引起了朝野極大的議論,但其實是穩如泰山的…至少陳嫣根本沒見大舅因為這件事上心過…大舅在七國之亂時用了一把梁王小舅,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外祖母也隻能沉默,她並沒有因此就做出什麽不當的事情。從頭到尾,這都隻是老太太口頭上的糾纏,因為她心中也知道,即使是自己這麽想做的事情,也得有個底限。


    而在其他事情的表現上,陳嫣這位外祖母就堪稱精彩了!幾乎沒有犯過錯。以太後或者太皇太後這個身份而言,沒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既不會影響到天子的處境,又善於利用長樂宮的特殊地位,十分靈活!


    相比起如今的王太後,不知道有智慧到哪裏去!而相比起呂後,則是少了幾分野心和咄咄逼人——這可能和她的丈夫以及兒子執政時間都比較長,而且性格相對獨立有關,讓她的野心失去了膨脹的機會。而且早年就半瞎,這也極大抑製了她的野心。


    很多時候想管,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也隻能看著了。


    王太後就不行了,當年在後宮中的時候倒是很聰明,主動與劉嫖結盟,這一手玩的無比漂亮!但她的聰明也就是在這種地方了,跳出後宮的百般算計,來到朝堂的高度,以她的水準隻能碰壁罷了。


    最近看她維護王氏外戚,並且趁著太皇太後身體不好,將手伸到朝堂上的手法就知道了。


    最後,皇帝和皇帝也是不一樣的!


    說實在的,劉家的皇帝都不是好操縱的!就算是漢惠帝,看看他早年所為…如果不是身體不好,他與他母親呂雉之間誰勝誰負,這還不好說呢!


    但這種不好操縱,也有對比。相對而言,孝景帝劉啟的性格雖然也稱不上軟弱,但還算好說話的。但漢武帝劉徹…嗬嗬,王太後以為她可以操縱自己的兒子?從他手中分權力裏分一杯羹?未免想的太美好了!


    不過這又回到了第二點,還是太後不同導致的。如果王太後有竇太後的分寸,或許不至於過於‘冒犯’到劉徹,事情就會有另一種發展了。


    陳嫣分析了一通,最終總結道:“天子是什麽?孤家寡人、稱孤道寡!母親想要掌控兒子,這件事並不難,但太後想要掌控皇帝…或許有的人真能做成,比如呂後,但王太後做不成的!”


    “姐夫確實被外祖母壓製,但不代表轉頭能被王太後欺負!他現在早就不是少年天子…翅膀硬了…且等著吧!”陳嫣哼哼了兩聲。


    “等什麽?”竇嬰一時聽住了,下意識問。


    陳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自然是等著王太後得勢,然後失勢。”


    太皇太後不在之後,這個權力真空立刻會被皇帝和太後填補。此時,皇帝並不會抑製太後,因為太後的權力還沒有威脅到自己,也因為確實需要太後和自己一起收拾掉太皇太後的殘餘。


    太後的力量會增強,而當太後的力量增強到了皇帝不能容忍的時候,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王太後會如此智短?”雖然陳嫣的分析沒有問題,竇嬰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的親生兒子當著皇帝呢,會為了權力和兒子鬧翻?就算權力欲強到那個程度,也得考慮一下成功的幾率吧?


    陳嫣如果是這個時代的人也很難相信會有這種騷操作,但她知道這段曆史,所以能夠做出這個結論。


    “王太後可不是什麽聰明人…”從王太後最近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如果繼續如此發展,走向陳嫣知道的那個未來根本不是什麽問題。“更重要的是,姐夫不是一個會忍耐王太後分享權力的人!”


    這其實才是重點…王太後到底沒有呂後的才略與野心,她隻是出於本能一樣地抓取權力,絲毫沒有想過自己已經跨過安全的界限了。


    而劉徹的性格剛烈即使是在皇帝中也出類拔萃!隻是這個程度的‘越界’也是他不能容忍的…這或許也有被太皇太後打壓那麽久後,不自覺產生的警惕心。也幸虧他反應迅速,雖然砍掉了王氏一脈伸出來的爪子,但並沒有和太後發展到要鬧翻的地步。


    太後與皇帝,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對母子,表麵上一切如常——實際上,一切在一種默契中,一夜變化。


    “眼見得他起高樓~~眼見得他樓塌了~~”陳嫣指節屈起,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案幾,分明是帶著節奏的。


    第149章 野有蔓草(3)


    長樂宮, 長信殿。


    難得今日太皇太後精神好,安排了許多小輩來宮中。其中包括竇家的,另外陳家的幾個孩子也被劉嫖這個祖母帶了過來。相對而言,竟是皇家最為‘凋零’, 隻有一個尚在繈褓的公主被衛夫人抱了過來。


    先帝時的公主皇子, 皇子自然是全都被安排去了諸侯國, 公主中最小的一個上半年也嫁人了…宮中唯一稱得上小輩的確是隻有小公主一個。


    不過沒有人會不開眼提這等讓人覺得尷尬的事,眾人都會往好處想——既然天子有了小公主,那麽皇子什麽的, 那也是遲早的事了。


    所有人都圍繞在太皇太後身邊,劉徹湊趣也說了會兒話,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退了出來。不一會兒, 長樂宮中的一個宦官便小步跑了出來, 低聲道:“陛下。”


    劉徹注視著露台以下, 落入眼底的大半個長樂宮, 來回踱步, “不是說, 今日不夜翁主會來嗎?”


    那宦官頭垂的更低了, 連忙道:“陛下, 太後派人去請了不夜翁主…不夜翁主也說了今日會來…”


    劉徹眉頭緊皺,‘嘖’了一聲。這種寄托了希望, 然後又失望的情況, 最讓人煩躁了。而對於劉徹, 從他出生起這樣的事情就很少見了, 登上天下最尊貴的這個位置,這種事更是幾近絕跡。如今遇到,不爽的程度是飆升的!


    如果不是現在地方不對,不好直接處置長樂宮的人,這宦官早就不能站在這裏了!


    煩躁地揮了揮手:“還站在這裏?滾滾滾!”


    見天子心情不好,劉徹身邊的人都大氣不敢出…心中隻暗暗祈禱,今日不夜翁主隻是遲了一些!若不是如此,今天離了長樂宮,他們這些人還有的是罪受!


    長樂宮宦官連滾帶爬地退下後,不過片刻功夫。陳嬌就尋了出來,奇道:“好不容易來瞧一回外祖母,怎麽出來了?我還道你去了哪兒呢!”


    “無事,殿內人多,懶得應對了。”劉徹輕描淡寫道。


    這話倒引得陳嬌笑了起來:“懶得應對?這話說的有意思!這世上誰能讓陛下應對?都是旁人挖空心思奉承陛下呢!”


    “是這個道理…不過世上總有例外…”劉徹捏了捏鼻梁,‘嘖’了一聲。


    陳嬌不懂他的意思,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不懂了,所以也懶得追究。隻是和他說起了一些瑣事——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些,宮中的事,兩人的事。這次陳嬌突發奇想,想到上林苑去騎馬,因為她現在是皇後的原因,總不好意思自己跑去玩耍,所以想讓劉徹帶她去。


    當皇後就是這樣,需要母儀天下,很多事情都得小心。若是當年他還是‘嬌翁主’的時候,去上林苑騎馬算什麽?她就是去把上林苑拆了都不算什麽!


    “好不好——徹兒!”陳嬌搖了搖劉徹的衣袖…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過去這樣的親密舉動再常見不過。倒是成親之後,陳嬌被要求要有皇後的儀態,這樣的時候少了。


    劉徹卻有些受不了這個,趕緊答應道:“準了、準了!正好,後日要去上林苑看看馬場的情形,到時候你一同去!”


    陳嬌立刻高興了,她一高興就容易嘰嘰喳喳——說了好多計劃,關於到了上林苑要玩兒什麽。


    後又道:“…到時找阿嫣一起來,阿嫣最近心緒不好,都呆在家中連門都不出了。今日本說好了要來宮中的,方才又讓人傳信,感染了風寒,不來了…阿嫣定然不是風寒,她若是風寒,我該聽母親說才是。”


    陳嬌肯定道:“定然是還在傷心呢…”


    劉徹沒想到之前自己煩悶的事情就在陳嬌這裏得到了答案,本來隻當耳邊有蜜蜂在‘嗡嗡嗡’,這會兒倒認真起來。聽陳嬌說到這裏就不再說話了,連忙道:“傷心…為何事?”


    這下輪到陳嬌無比驚訝了:“陛下,您忘了,半月前清河國報來的消息!?”


    劉徹這當然是記得的,半月前清河國傳來消息,清河王劉乘八月薨了!同時傳來的消息還有廣川王劉越,差不多的時間也薨了。劉越和劉乘是同母的親兄弟,沒想到差不多的時候先後都去了。


    廣川王好歹年近三十,清河王劉乘卻著實年紀小,是在劉徹手上出長安就藩的…如今年未及弱冠,連王後都還沒有,更別說繼承人了。清河國這是要除國啊!


    劉徹沒有同胞兄弟,由自己姨母所生的廣川王劉越等四個諸侯王就是近藩了,如今一下沒了兩個…這種事在天下無事是倒是沒什麽影響,可要是有事,那影響可就大了!如先帝七國之亂時,若是沒有梁王這位同胞兄弟作為近藩,拱衛在長安之外,情況恐怕就要危急的多了


    人是八月份沒的,消息送到長安需要一定時間,那時已經是九月初了…


    當時這個消息是瞞著太皇太後的,別看太皇太後不太同孫子們親近,那其實是她老人家政治智慧的體現——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同某個孫子親近都會當成是一種政治表態。而這種政治表態無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老人家其實是很愛惜自己的孫兒們的,皇室中死了皇子公主,她向來要傷心一回。更別說這次的廣川王和清河王了!兩人都不算是夭折,太皇太後看著兩人長大,隻有更傷心的!


    而現在的太皇太後身體可不算好,沒人敢將這個消息傳遞到太皇太後耳朵中。


    “阿嫣小時候就同劉乘那小子關係好了,兩人常在一起讀書…當時宮人們還議論呢!兩個身子不好的人湊一起,也不怕互相過了病氣。”陳嫣顯然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所以變得格外絮絮叨叨。


    劉徹費了好大功夫才沒有打斷她,直接去問她他感興趣的事情——他對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沒興趣,他隻想知道阿嫣和劉乘那小子到底有多好!


    過去他當然知道陳嫣和劉乘關係不錯,但也就是如此而已。真要說起來,劉乘離開長安的時候才多大?陳嫣就更小了!要不是前些日子他聽陳嬌說,姑姑有意讓陳嫣嫁給劉乘做清河國王後(雖然最後因為覺得劉乘身體太差而作罷),他根本都不會關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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