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能力就是劣勢中的一項…現在的羅馬雖然已經很強盛了,但他統治這片廣袤土地依舊十分勉強。這使得除了核心地區外,其他對於羅馬都是若即若離的,現在羅馬強大,所以沒有什麽問題。而一旦羅馬的運行出現什麽問題,這些在外的行省就會迫不及待地脫離羅馬!


    然而羅馬已經是西方曆史上最成功的帝國了,換做其他曆史上出現過的地區霸主,這個問題隻會更加嚴重。


    這樣的羅馬,表麵上疆域廣袤,人口眾多,實際上依舊很難以舉國之力做某件事,做某個工程…而華夏卻是可以的!


    而且就算克服這個問題,陳嫣要怎麽遊說當地人開鑿蘇伊士運河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個時代的貿易規模注定了開鑿蘇伊士運河得不償失,除非她願意自己補上那一塊差距,然而那又怎麽可能呢?


    或許陳嫣傾盡全力,這還真能補足。但有那個力量,她還不如去搞新航路呢!那麽多的人力物力堆進去,什麽問題都能夠解決!一旦解決了,無論是新發展出來的造船術、航海術,還是新航路的海圖等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運河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別管她成長到什麽地步,事實就是,在那塊土地上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開鑿運河的好處雖然她也能享受到,但太不穩定了,說不準到頭來就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總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陳嫣最近真心在考慮新航路的事情,不過現在也隻是有這個念頭罷了。各方麵的條件還沒有成熟,一切都還遠著呢!


    “既然是這樣,怎麽如此興致勃勃的模樣?”桑弘羊將自己帶來的賬冊遞給陳嫣,這是新總出來的一批賬。此時年底是十月,朝廷都是十月份關賬,他們自然也是如此行事,所以現在已經是年末做報表並且審查的時候了。


    在桑弘羊看來,陳嫣現在的高興和雀躍是掩飾不住的,很像她平時想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陳嫣抿了抿嘴唇,本來想要忍住的,但沒能忍住,一下笑了起來。接過桑弘羊遞過來的賬冊報表之類,卻沒有直接翻開,而是先放到了一邊。此時婢女也將陳嫣要的錦帛和筆墨送過來了,陳嫣拿起筆,有點糾結地咬著筆杆。


    這並不是一個多雅觀的動作,不過陳嫣上輩子起就有咬筆杆的習慣了,這輩子實在改不掉…教導她禮儀的傅母益糾正了好久,始終不見效果之後也隻能放棄了——罷了!難道還能有人因此看輕了翁主不成!這就是傅母益最後的自我安慰。


    不過也是,站在陳嫣的角度,她就是禮儀上麵有些粗疏,別人也隻當她是不拘小節。向來禮儀這種東西就是為難人的,但它不是用來為難地位最高的那一批,而是不上不下的那一批。下層的用不著,上層的有別的東西可以支撐他們的地位,隻有中間層,真是一步都錯不得,不然就會引來議論。


    這就像是後世,小老百姓過日子不講究許多,也沒有條件講究。而最上層的1%也不需要強調什麽,因為他們有底氣,就算不強調,其他人也認可他們的地位。隻有中間的‘中產’‘小資’,需要講究的東西很多很多,情趣、儀式感、品味…


    真的以資產論,他們並沒有脫離小老百姓的範疇,但在社會地位的劃分、受教育程度等方麵,似乎又微妙地不同了。這種情況下,他們就需要那些外在的東西來確定自己的地位,確定自己這個群體的‘差異’。


    桑弘羊見陳嫣在那裏似乎有些高興,又有些苦惱地咬筆杆,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心裏卻知道事情不一般。


    “是昭明來信了!”陳嫣終於揭曉了答案,緊接著又快活道:“一直想給昭明去信…但總怕擾了他的心思…如今能回信了…”


    陳嫣和顏異因為這樣那樣的關係,不能常常在一起,這就屬於異地戀了。平常的聯係很依靠通信,但從上次分開之後,兩人還沒有信件聯係過。


    因為上次分開之前兩人的約定,陳嫣已經說了讓顏異好好考慮一番兩人的事,等過一段時間再給陳嫣答複。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旦做出來,將會影響一生,也意味著顏異要背負著一些很沉重的東西去過接下來的人生。


    陳嫣想要顏異盡可能地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考慮清楚這個問題。


    但真的開始這個過程,才知道忍住不聯係,這真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畢竟,異地戀已經夠辛苦的了,還想讓熱戀中的人連彼此的一點兒音信都收不到,這簡直殘忍!


    陳嫣前一段時間有長安的事情打岔還好一些,這些日子一直想著和顏異的約定,實在心焦的不像話!


    這個時候顏異的信送來,真是意外之喜!這下她就能夠給他寫回信了!


    意外於竟是因為這個,桑弘羊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不太高興。高興是因為陳嫣的興奮他看在眼裏,能夠讓她這樣精神,他總是喜歡的。不高興就有些複雜了,不過簡單一點兒說,果然還是顏異太討厭了!


    桑弘羊真的覺得,顏異對陳嫣的影響太大了。大到他有一些不理解…不就是丈夫嗎?有那麽重要?他原本很自信所謂的婚姻並不會影響到他和陳嫣的關係,但看現在的情況,他又不是那麽確定了。


    “女郎可比郎君容易心軟多了!於郎君而言,天下之大,何處都可去得,權勢、財富,這才是大丈夫一生所求,所謂美人,隻是其間一些點綴罷了!而女郎不同,心沒有那麽大,一心中思慕的郎君便是一生了…”這是桑弘羊曾聽人說的。


    他當時覺得這話不太準確,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對的,但總有一些例外。以陳嫣為例,於她的人生,天地之廣闊,比男兒更不見邊界,因為她的心足夠寬廣,沒有給自己設限!而兒女情長於她,或許有一個位置,但實在難以想象她會像普通女子一樣看重。


    而現在,有些事情他又不確定了。


    隻是這種話也隻能壓在心底,桑弘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施施然在一旁坐下,瞥了一眼陳嫣手邊的竹簡,知道這就是顏異送來的信件了,便道:“這就是顏昭明送來的?上說了什麽,我見你歡喜過頭了。”


    其實隻是來信讓她知道他的近況,而且讓她有一個理由告訴他她的近況,她已經很高興了。至於信件的內容,隻要沒有說一些不好的事情,她都會很喜歡。


    不過,這次信件內容確實非常讓她高興也就是了。


    “其實也沒說甚…”雖然是這麽說,但其實陳嫣是很想找個人分享這份喜悅的。所以隻是‘矜持’了一下下,很快不等桑弘羊繼續追問,她就自己先道:“我與你說…”


    信裏說的事情並不複雜,考慮到顏異並不是一個外露的人,裏麵甜言蜜語都很少。隻是大概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近況,主要提及了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是的,他要回臨沂老宅了。


    他現在在琅玡郡郡治任職,臨沂也是琅玡下的縣,要回去並不麻煩。隻不過顏異是一個很看重職務的人,自從出仕以來,就算都是在本郡任職,也鮮少回臨沂老家。今年回去,而且是提前這麽多日回去,確實非常少見。


    這是因為他打算將自己和陳嫣的事情告知父母,簡而言之,對於陳嫣讓他考慮的事情,他已經拿定主意,決心不再改變了。


    雖然說,陳嫣固執地要等那一場正式的約定,但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別的可想的呢?


    最後,大概是‘嘮叨’的足夠了,一改之前的平鋪直敘,仿佛是寫日記流水賬一樣的套路。他在信中讓她‘待他’,等到落雪之日,他定然會來赴約!


    陳嫣的指尖在一個‘待’字上來來回回摸了好幾下,忍不住傻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樂個甚——其實有些東西是早就知道的,但沒有這樣清清楚楚、一筆一劃地表達出來,總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現在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桑弘羊就坐在一旁聽陳嫣說著信中的一字一句,表麵上神情平淡,既不因此高興,但也沒有因此不爽,和平常沒有什麽差別的樣子。實際上心裏已經是另一番圖景了…怎麽說呢,一種慌張忽然冒了出來。


    其實他不應該心慌的,有什麽可慌的?顏異他是見過的,那個男人已經被陳嫣吃的死死的了!可以說,他這一生都會被陳嫣牽著走,哪怕是要毀滅,也是陳嫣抬手就能決定的。而有些日子不見,隻會更加‘病入骨髓’!


    也就是說,一切都已經確定了下來,他需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己會因為顏異和陳嫣太親密而不快吧…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陳嫣在顏異身上太專注了,專注到讓他覺得有些危險。


    “人總是被他喜歡的東西害死的…”陳嫣很早很早以前,就用開玩笑一樣的口吻這樣對桑弘羊說過。和陳嫣說過的很多話一樣,乍一聽像是歪理邪說,但仔細一想,又會覺得太真實了。


    不期然他想起這個,真就是忽然冒出來的…這種不祥的預感簡直讓桑弘羊坐不住了!


    第296章 東門之楊(5)


    顏異提前了半個月回家…其實也不能這麽說, 因為他很多時候即使是過冬節, 也是不回家的。


    “公子今歲歸家這樣早, 夫人一定高興!”僮仆大約是非常高興了。他原就是顏家的世仆, 父母、兄弟姊妹皆在顏府, 顏異不回家,他也就回不去。顏異願意這樣早回去,他也就能在家多呆幾日。


    顏異低低地‘嗯’了一聲, 並沒有說什麽。陽光從車窗外射進來,麵皮白淨,倒是類似張良、陳平那樣的人物(臉讚)…如果隻看臉的話, 恐怕外人很難相信他其實已經不算小了,按照此時的常態,他這個年紀, 孩子要準備親事的都有呢!


    此時正好路過一驛站,正是午間,反正趕路不急。車夫便將馬車停了下來,遣人去驛站裏買些熱飯熱菜。路上也不方便耗時耗力生火造飯,能夠遇上驛站、旅舍,那是再好不過的。


    不一會兒,熱飯熱菜就換了回來,一個年紀很小的婢女遞了進來。小僮仆頗有些感歎,當年和他一起被派到公子身邊伺候的阿珠阿梅這兩年也不在了, 時間過的真是快…目光又投向顏異…公子也總算要完成終身大事了呢!


    阿珠阿梅不在了, 並不是她們出了什麽意外, 而是顏異見她們年紀大了,也該婚配了,再留在自己身邊就耽誤了她們,便修書一封,將她們送回了家中。特別強調了兩人侍奉他多年,盡心盡力,並沒有什麽錯處,讓母親給她們找一個好歸宿。


    阿珠阿梅當然是不想離開的,在顏異麵前苦苦求了許久,隻說願意侍奉公子一輩子,隻當是普普通通的婢女——其實這就是說笑了,僮仆都知道的,哪有女子能做一輩子婢女的?最多做到二十幾歲,年紀再大一些,無論如何也不是婢女了!


    該嫁人的就嫁人,不嫁人的也得做婦人打扮,成為仆婦之流。


    能說這種話,本身就說明阿珠阿梅還有別的期待——大概是旁觀者清吧,反正僮仆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家公子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事實上也是如此,顏異並不是那種拎不清、容易心軟的溫柔公子,這種話裏的意思是很明白的。


    所以最終還是送回了家中。


    說實在的,顏夫人在家收到顏異這封信的時候真是驚訝的不得了!因為這兩個婢女送到長子身邊是為了什麽,一眼就看得出來!既是照顧長子的生活,也有另外一層意思。反正兒子不宜早娶,安排一兩個人也不算什麽。


    但看這送來的書信的意思,竟是兒子從沒有碰過這兩個婢女的樣子!


    說實話,他有些懷疑兒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


    還好,根據家仆的報告說顏異在外有一位交往甚密的淑女…雖說在沒有父母安排之下,私自交往總有些不合規矩,但考慮到顏異的特殊情況,顏夫人實在沒有太多不滿。


    一方麵,顏異的年紀擺在那裏,這個年紀的男子,對女郎一點兒心思也沒有,顏夫人才真要擔心呢!另一方麵,顏異常年在外,真要完全由父母來安排這事,也不太現實。


    好在此時禮教還不算森嚴,男女交往尚有天真爛漫之處。男女私下交往要看怎麽說了,說的不好聽,叫做‘奔’,但說的好聽,就叫‘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什麽不好的。


    顏夫人巴不得顏異身上有這種‘緋聞’——過去,她對自己的長子媳婦有著這樣那樣的要求,從身世挑剔到自身條件,看誰都覺得差一點兒,配不上自己這麽優秀的兒子。然而現在,隨著顏異對婚事的推脫,真是要求一年比一年低。


    女的、活的、家裏清清白白,滿足這個要求,顏夫人差不多也就能接受了。至於擔不擔的起未來家主夫人的重擔…還能怎樣,多教導教導唄,總能上手的…不過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這個未來家主夫人還看不到影子呢!


    雖然報告‘緋聞’的仆人也不知道那位淑女的來曆,這一點讓人有些不安,但據其所言,那確實是一位淑女!絕對不是什麽不合適的人。


    不管對阿珠阿梅尚是完璧之身有多麽驚訝,這始終不是什麽大事。顏夫人隨手安排了之後,目光又重新放到了那位兒子也承認確有其人的‘淑女’身上。知子莫若母,顏夫人是何等了解兒子,知道兒子絕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王侯公子,會輕浮地與一個女子交往過密。


    就算是有了心中戀慕的女郎,應該也是先秉告家中父母,再做其他安排才是。如今這樣,隻能說是真心喜愛到了極點…為了對方,自己原本的行事都換了。


    顏夫人每每想到此處,心中感覺就會頗為微妙。一方麵,兒子能有一個喜歡的女郎,這自然不是什麽壞事。之前顏異對於婚嫁之事推脫的厲害,她是最擔心的一個,將兒媳的標準真是一降再降。另一方麵,兒子太喜歡一個女郎了,她也覺得哪裏不太對。


    顏夫人膝下有好幾個‘兒子’,嗯,按照法理有好幾個。然而,其中親生的隻有顏異一個,其他的都是家中婢妾生子而已。當然,按照當世的規矩,這些顏氏子孫也都是她的兒子,他們隻能稱她為母親。


    至於他們的生母,婢妾耳!婢妾就是高級一些的奴婢,而她們所生的子女卻是正經的主子!哪有主子的母親是奴婢的!說出去像話麽?所以這些子女的母親必然不會是婢妾,而是家中的正室夫人…嗯嗯,這邏輯,沒毛病鴨!


    雖說那些都是兒子,但到底不是自己裏出來的,表麵上母慈子孝,實際上總差了一層。對於顏夫人來說,一生最重的就是顏異這個獨子。又因為這個獨子從小就非常優秀,別說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了,就是找遍整個顏氏家族的同齡人,都沒有能越過他去的,顏夫人對顏異的期待就更高了。


    顏夫人對丈夫隻是平平,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在這個時代,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才是令人讚頌的。彼此之間互相尊重、彼此扶持就是了,至於‘愛情’,那反而不是很必要的東西。相較而言,顏夫人對兒子的上心程度要高的多!


    在顏異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由此心境發生了變化,也就不足為奇了——即使是相對開明不知道多少倍的現代,還有不少父母將孩子看成是自己的所有物呢!何況是公元前的西漢了,父權、母權,這是絕對的權威!父母可以支配孩子的生死,那就更別說別的東西了。


    顏異對於未來妻子的過於重視,讓顏夫人有了微妙的不滿。


    是的,就是未來妻子。雖然這件事尚未真正確定下來,顏夫人卻已經如此認定了…因為顏異已經在家書中隱晦地提過這件事幾回了。沒有明說,是因為顏異打算要回到家中之後親口由自己詳細說明,這才對待這樣的人生大事該有的基本態度。


    顏異的性格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看著是一個最老實最聽話的孩子,實際上比誰都有主意!所以當初才會沒有按照家中安排拜名師,而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去遊學。所以才有了之後從一個小小亭長出仕,亭長啊!那可真是芝麻綠豆小吏都算不上的角色!要不是當初高祖皇帝當過亭長,恐怕不少人都不知道亭長是個什麽東西!


    以顏氏嫡傳的身份,如果想要出仕,有的是起點更高的選擇。然而顏異就是要選擇從底層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往上升,是真正的實幹家!


    這種實幹家的路可不好走!不像一些學問大家,等到學問名滿天下的時候,隨隨便便就能做到三公九卿之位…說實話,以顏異的背景,幾乎沒有人走這條路的。走這條路的更常見小吏之家出身的酷吏…


    反正後來家裏人也算是看透了,顏異主意大著呢!其他人替他拿了主意也沒用,就算不樂意,也隻能隨他去了…


    這樣的性格擺在那裏,他都已經做了決定要娶他心中的那個女子了,還能有什麽變故?


    不過不管心中怎麽想,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顏夫人也隻能一邊欣慰於長子這個‘老大難’的問題要解決了,另一邊又有一些不滿意…還能怎樣呢,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總不能不讓兒子娶他要娶的那一個吧?


    雖說父母之命像一座大山一樣,總能壓住子女。但如果可以的話,哪裏的父母願意和孩子起衝突,最終弄得傷了感情?


    特別是知道顏異今年要提前歸家,顏夫人就更加確定兒子的想法了!提前回家,想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了。


    不同於為此心中複雜難言的顏夫人,當兒子的要簡單的多…他真的非常期待。


    說實在的,知道陳嫣的真實情況的時候,顏異也有過驚訝時刻。但在陳嫣讓他仔細考慮的這段時間內,他一次也沒有動搖過。


    陳嫣說的那些困難,他通通可以承受。不是說他不把那當回事,他很清楚那些困難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自己的人生要比別人難十倍、百倍,甚至在難了那麽多倍之後,依舊要與他曾經想要的那些東西無緣了。


    顏異對於自己的人生是有自己的規劃和期待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必從少年時就付出遠超同齡人的努力了!至於之後的辛苦、堅定更是多餘。


    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成為能夠影響這個國家的大人物,並不是因為大人物可以高高在上,而是他想要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其他人沒有做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顏異內心很多時候和他的外表其實是截然不同的。


    表麵上看,他更像是一個學者,一個可以成為名士,成為閑雲野鶴的人,非常符合他複聖嫡傳的身份。但內裏呢,他其實很執著,也有相當的野心和自信…有些事既然決定了,就一定要做!而這些事情也隻有他能夠做到。


    說實話,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他的想法了…無他,和外表反差太大。


    然而,一旦選擇了伸出手拉住陳嫣,可能這些曾經為之努力的東西就變得再也不能觸及了。一個不得天子喜愛的重臣…這是不可能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隻要當今天子還在,他的努力就會因為陳嫣便的毫無意義。


    可是顏異一點兒猶豫也沒有,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


    還是那句話,顏異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在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他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過去,對於自己的人生期許是那樣,現在,麵對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抉擇,依舊是那樣。


    他的人生,除了影響這個國家,做到別人沒有做到的事情,還可以有一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或許不是那麽合心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在關於陳嫣的事情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除了陳嫣,沒有其他,就連所謂的‘將就’都沒有。


    既然已經想的這樣清楚了,為什麽還要有猶豫?這就是顏異了,表麵上看上去是一個溫和的世家公子,實際上比誰都要幹脆,拖泥帶水這種事情難得發生在他身上。而僅有的一次發生,也是因為陳嫣。


    正像每一個年輕人一樣,初次有了喜歡的人,不管原本是一個多麽雷厲風行的,也會變得優柔寡斷、磨磨蹭蹭吧…當時的顏異就是這樣!以至於他自己都不明白當時的自己是怎麽了,完全不像自己。


    顏異是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日子裏到家的,冬天的雨已經非常冷了,甚至比下雪還冷,因為那種濕濕涼涼的感覺,比雪的冰冰涼涼更有‘穿透力’。


    天上的雲厚厚的,呈現出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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