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到嬴政自從回來秦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新仇舊恨交織,趙姬怒上心頭,繡著精致暗紋的廣袖一揮,冷笑一聲,就指著姬明夷說道“你連試都不曾試過,就如此斷言政兒不會聽勸,可是未曾將我這一國太後放在眼中!”


    這女人真不講理!


    明夷臉色微微一變。


    趙姬吩咐左右道“以下犯上、不敬太後,來人,將她帶出去處以鞭刑。”


    明夷剛打算說話辯解一二,幸好此時嫪毐探過手去拉住了趙姬手指,製止了她的命令。


    怒氣衝衝的趙姬口氣一軟,問道“怎麽了?”


    嫪毐就勢一把攬住趙姬的腰,又揮揮手讓已經上來的宦官退下,這才低頭柔聲說道“太後,不如讓我先勸說一二。”


    趙姬猶豫一下,點頭說道“也好。”


    這裏的宦官在聽了太後命令以後,依舊因為嫪毐命令退下,而趙姬因為嫪毐一句話步入內殿。


    恐怕在這短短時間內,嫪毐已經像曆史一樣,徹底已掌控了趙姬,明夷心想。


    等到宮殿裏麵隻剩下嫪毐和明夷兩個人以後,宦官打扮的嫪毐才誠懇開口道“太後所言均是滿心為秦王陛下考慮,陛下如今其位不穩,貿然與呂不韋丞相發生衝突,有害而無益,望姝女勸解一二。”


    比起趙姬用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吩咐命令,這話說的讓人心中舒服多了,聯想到趙高也是這樣讓人感到舒心,明夷心中胡思亂想著這是不是反派特有的魅惑技能。


    “這倒也是,既然如此,我回去以後勸解一二陛下。”明夷微笑著點頭說道“隻是以陛下性情,未必會聽我勸說。”


    先答應下來再說,回頭到底有沒有勸,嫪毐也未必會知道。


    見她同意,嫪毐感激笑道“無妨,姝女隻要盡心盡力勸解便是,太後於我心中自然會記得你的功勞。”


    就在這時,宮殿外突然傳來一道令明夷頭疼的聲音。


    “不過區區侍人,也配談論寡人之事。”


    這話說的冰冷至極,又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藐之意,嫪毐頓時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難堪,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忍了又忍,才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轉身跪在地下拜見走過來的秦王。


    丈高的宮殿大門打開,侍衛宦官分布在兩側肅穆而立,將架勢擺的足足的以後,秦王才渡步而來。


    “我微賤之身,原不敢妄言陛下私事,隻是太後為此事憂心忡忡,我關心太後才口出妄言……”嫪毐叩首高聲說道“太後之憂心就是我之憂心,望陛下恕罪。”


    嫪毐不提太後還好,一提太後簡直火上澆油。


    “你不配提太後之名。”


    秦王漆黑的眼睛像是漂泊著大雪一樣冰冷,一邊說著一邊突然轉身,拔出侍衛腰中之劍,直接向嫪毐脖子砍過去,竟是要將他當場斃於眼前!


    “啊!”


    劍光當頭砍下,嫪毐嚇得尖叫一聲,手腳並用向後退!


    下一秒!


    千鈞一發之際,嫪毐身體向後仰,終於險險避開劍身,隻是嬴政的力道去勢不減,劃破他的胸前衣襟之後又順勢而下,不偏不倚的正巧砍在他兩腿中央。


    明夷“……”


    嬴政“……”


    殿堂兩邊的侍衛宦官“……”


    第64章


    “啊——”


    嫪毐爆發出了比剛才還要淒厲十倍的尖叫聲,捂著已經滲出鮮血的襠部倒地不起,如果不是為了顧及形象,他已經疼的滿地打滾了。


    在一旁圍觀的明夷懵了,原意隻是想要給嫪毐一個教訓的嬴政也懵了一秒。


    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彌漫在宮殿裏。


    這究竟是失手之舉,還是對嫪毐的憤恨已經達到這種不顧自己形象的程度了呢?


    明夷默默將頭扭了90度,以某種難以言喻的深沉目光盯著嬴政。


    嬴政嫌惡的將手中青銅劍丟在地上,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因此以不變應萬變,無視了姬明夷的詭異目光,裝深沉的站在原地不說話。


    “嫪毐!”


    打破這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氛的是從內殿中跑出的趙姬。


    嫪毐眼角撇到趙姬跑出,為了不丟麵子,硬生生將捂住襠部的手,悄悄改成了捂住大腿。


    三十餘歲、猶帶風韻的趙姬沒有看到剛才發生了什麽,隻見到嫪毐褲子上帶了零星血液,頓時一聲心疼的喊叫,宛若夫妻般小跑過來,伸手將躺在地上的嫪毐半抱在懷裏。


    趙姬心疼的不行,抬頭衝嬴政吼道“你自從回到秦國,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不是我兒子!嫪毐犯了何錯,你要如此待他?”


    “我不曾將你當作母親,你又何曾把我當過子嗣。”嬴政慢條斯理又冷漠的說道“父王死不過一月,你便與呂不韋,現在更是公然蓄養嫪毐在鹹陽宮中,做這些事情時,你可曾想過你是父王之妻,我之母。”


    趙姬愣了一愣,麵上劃過一絲心虛。


    “母後無話可說了?”嬴政說道。


    趙姬忽而掩麵哭泣道“我剛才聽宦官說你來宮中,原以為你是因為思念來看我,所以才急急忙忙奔出來,沒想到你卻是來羞辱我。”


    嬴政實在跟趙姬這種女人無話可說,便一言不發。


    趙姬卻把這當成了嬴政的退讓,頓時哭的更狠了,一邊流淚一邊指責道“想當年你我母子二人在趙國時,我為了養你而整日吃藜藿之羹,偶爾得到一小塊肉,也全部讓給你吃,沒想到回來秦國以後,你卻……你卻……”


    明夷看夠了笑話,插話道“太後誤會了,其實嫪毐傷並不嚴重。”


    趙姬太後擦眼淚的動作稍稍一停。


    “方才嫪毐出言不遜,說太後之事就是他之事,夫妻一體,所以他有資格談論陛下私事和朝堂之事。”明夷微笑說道。


    “你胡言亂語,我根本未曾……”嫪毐怒道。


    下半句辯解的話消失在了秦王看來的冷漠目光裏。


    嫪毐憋屈的閉上了嘴。


    “太後您乃是一國之母,豈能與嫪毐一個侍人相提並論,您與陛下終究是母子,陛下怎能看到他如此狂妄言語。”明夷繼續微笑著說道“況且嫪毐傷的也不重,太後您看,衣服隻滲出一點點血跡,現在已經不再流了。”


    趙姬狐疑的看向嫪毐褲子。


    嫪毐某個地方疼到難以言喻,伸手握住趙姬的手指柔聲說道“不是這樣,太後我……”


    明夷的聲音依舊源源不斷傳來。


    “如果太後不信,大可以讓嫪毐站起來走幾步。”


    “太後我……”嫪毐努力露出溫柔微笑。


    明夷的聲音又適時傳來。


    “怎麽?嫪毐難道要說自己傷得很重?不知傷到的哪裏,可否告與趙姬太後?”


    嫪毐不敢,他能得到趙姬寵愛,全靠自己那器具可以頂動車輪的天賦異稟,如果趙姬知道他器具受傷,會不會像如今一樣在乎他還說不定。


    嫪毐不敢冒這個風險。


    “你想說什麽?”趙姬問道。


    嫪毐強忍著劇痛,溫柔的笑道“……我傷得不重,無事。”


    “那就好。”趙姬說道,心中落下一塊巨石。


    嫪毐心中有苦難言。


    趙姬猶豫一下,又說道“我還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去殿外小跑幾步讓我瞧一瞧?”


    嫪毐“……”


    嬴政旁觀了這一切,將默默將頭扭了90度,以某種難以言喻的深沉目光盯著姬明夷。


    “政兒,是我誤會你了。”趙姬站起來柔聲說道“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母後也困乏了,你先離開可好。”


    嬴政立刻告退離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和嬴政一起坐上宮中專用的馬車以後,明夷才扶著車廂牆壁笑出聲來。


    “……別笑了。”嬴政冷漠說道。


    黑曆史又多了一件,堪比當年的穿女裝,他心裏很不舒服。


    明夷一邊用手掌捂著臉,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哈哈哈哈……我忍不了,不過對你而言,這至少算一件好事,想必……哈哈哈……想必此事一出,太後不會在誕下子嗣了。”


    嬴政有火無處發,當場波及了一旁今天不走運的趙高。


    “馬車怎麽還不啟動!真是枉顧職守,趙高,你回宮後自去找中尉領罰!”嬴政微怒道。


    一旁侍奉的趙高臉色發白,對馬夫說道“還不速速啟動!”


    馬夫見秦王和身邊近宦都發怒,手忙腳亂的狠狠用馬鞭抽向馬的臀部,馬匹受驚,仰天嘶鳴一聲,緊接著狂奔出去。


    車廂裏,馬匹突然狂奔的巨大慣性讓嬴政身體猛然往前一衝,連帶側麵坐著的明夷一起倒在了車廂裏,頭重重磕向明夷的額頭。


    生疼。


    趙高又是一聲驚呼,手忙腳亂的想要過來扶秦王重新坐起。


    嬴政還趴在身上,明夷用力將人推遠點,對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容貌麵無表情,揉著額頭說道“陛下你可知何為自討苦吃?”


    嬴政“……”就是他現在這樣。


    當天夜裏,太後寢宮當中。


    燭光、銅鏡、對鏡梳妝的美人。


    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因為天生麗質和來到秦宮以後保養得宜,在昏暗的燭光下又看不到細小皺紋,一眼望去,鏡中的女子鮮豔婉麗、風韻過人,比之青澀的少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姬對著鏡子卸下頭上的金簪玉環,自銅鏡的倒影中看到遠遠走來的高大英武男子,頓時開心一笑,招手讓嫪毐過來。


    嫪毐走來的步伐比平日裏緩慢些許,不過趙姬並沒有注意到。


    像往常一般,小心服侍著趙姬卸掉脂粉簪環,換上潔白寢衣。


    趙姬一邊享受著嫪毐的侍奉,一邊不滿的跟他抱怨著秦王。


    若是以往,嫪毐聽過就罷了,絕不多言半句,可是今日不一樣,一想到白日那少年秦王,嫪毐心中就升起一股強烈的憤恨和怨毒來。


    又不是他心甘情願這樣墮落,他也是被呂不韋進貢上來,身不由己,憑什麽人人都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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