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瑧一直都想問蘇妧的問題,如今終於有機會問出口了。


    話說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蘇妧,等待蘇妧的答案。


    蘇妧沒太聽懂裴瑧這話,她當時是悄悄的走掉了,可她什麽時候自裁了?


    轉過頭,奇怪瞧了裴瑧一眼,雖然裴瑧口口聲聲說,前世早有計劃,絕不會置她於不顧,可蘇妧並不覺得這是可以不問她的意願強行占有她的理由。


    更何況,前世從見裴瑧的第一麵起,蘇妧從來也沒覺得裴瑧在乎過她,如今隔了一世,作何又來說這種話?


    蘇妧心有怨氣,開口語氣不太和善,“走不走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更不會為這樣的事情自裁。”


    裴瑧一怔,“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沒有自裁,那你怎麽……?”微一思量,恍然明白了,“是誰害了你?是如貴妃?”


    蘇妧搖搖頭,“不是如貴妃,是許茹雅。”


    “許茹雅?”


    裴瑧有些驚訝,他雖一向覺得許茹雅性情為人有些表裏不一,但怎麽也想不到許茹雅會做出這樣的狠毒的事。


    “許茹雅到底把你怎麽了?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裴瑧想問清楚事情始末,好替蘇妧報仇。可蘇妧此時情緒起伏不定,並沒有心思和裴瑧解釋前世在禦花園發生了什麽事,她重生回來又是怎麽發現許茹雅就是害死她的那個人。


    麵對裴瑧的追問,蘇妧有些心煩意亂,隻道:“反正是她把我推進禦花園的荷花池就好了,我沒有自裁。”


    說罷,推了裴瑧一把,扭頭往自己房間走。


    裴瑧清楚蘇妧現在心情不好,他自己現在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蘇妧執意要往自己房間走,裴瑧也沒有攔她,跟在蘇妧身後,直走到殿門口,見蘇妧要關殿門,裴瑧方才伸手將門擋住。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前世的事,我是有許多做的不當的地方,但即便再給我機會,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依然會那麽做,以前世我和你的身份,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一頓,“我前世唯一後悔的,是沒能阻止你離開。”


    裴瑧說著緩緩放開了擋住門的手。


    蘇妧並沒有被裴瑧這一番話打動,當著裴瑧的麵,毫無表情的將殿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裴瑧望著眼前緊閉著的殿門,微微出了一會神,抬手用手背拭了拭鼻子,有些不自然的轉過身。


    遊廊外,陽光明媚,裴瑧抬眼看向天上掛著的那輪太陽,灼人的陽光耀的他眼睛微微一眯。


    *


    莫忘過了月門一眼便見裴瑧站在遊廊邊,一動不動的抬頭望著天。


    莫忘快步走上前,躬身一禮,“殿下,四皇子和貞才人的事,皇上已經知曉了。”


    裴瑧緩緩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道:“是嗎?這麽快?”


    莫忘又道:“是皇後娘娘帶了人主動去見的皇上。”


    裴瑧默了片刻,“皇上發火了?”


    “聽人說,皇上龍顏大怒。”


    “如貴妃可曾知道這事了?”


    莫忘點點頭,“臣方才出去打探消息,剛巧瞧見如貴妃的轎攆往皇上的乾元宮去了。”


    裴瑧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蘇妧房間仍緊閉著的門,再次轉回身,雙手負於身後,微微抬眸看向遠處。


    隔了好一會兒,裴瑧方又緩緩開了口,“孤記得之前在圍場的時候,你說同孤說過勳國公和四皇子走的有些近?”


    莫忘確實說起過,不過那時裴瑧似乎並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莫忘不知裴瑧為何忽然提起這事,忙應了一聲,“回殿下,雀有此事。”


    裴瑧微微頷首,“回頭你記得安排個可靠的人盯著勳國公府點,看看這次四皇子出事,勳國公是不是會有什麽動作,另外,找個機會帶句話給珠翠,就說她若是知道勳國公府裏一些不能與外人道的事,隻要她願意告訴孤,孤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她。”


    裴瑧決議要幫蘇妧報仇,前世許茹雅害了蘇妧的性命,今生蘇妧又在勳國公府中了藥,受了那麽大的委屈,新仇舊恨這次他要一起算,他要除掉的不止是一個許茹雅,他要整勳國公府都為傷了他的心愛之人而付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逃課和你組隊和404notfound的營養液


    第52章 052


    如貴妃一得知自己兒子出事的消息便急匆匆的趕去了皇帝住的乾元宮。


    如貴妃一道乾元宮便得知皇後正裴瑧昭平帝審問四皇子和貞才人, 如貴妃讓人通傳了一聲, 得了昭平帝允許, 這才隨內侍進了乾元宮東稍的暖閣。


    甫一進門, 如貴妃便見昭平帝歪在西窗下的炕上,而皇後則側身坐在炕邊。下首不遠處,四皇子裴珅和貞才人並排跪著。


    裴珅麵上的表情像是宿醉才醒一樣, 看上有些茫然, 見如貴妃走進殿內來, 雙眼眼睛猛然一亮,小聲喚道:“母妃。”


    如貴妃拿眼神安撫了裴珅一下,幾步走上前,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見過皇後娘娘。”


    昭平帝眼也沒抬一下, 隻淡淡道:“起吧。”


    如貴妃站起身,目光不由又看向裴珅, 她心裏實在是覺得今日這事有些蹊蹺。如貴妃原本還在自己宮裏等著太子那邊的好消息, 誰知左等右等, 太子那裏什麽事都沒有, 倒是自己兒子出了事。


    如貴妃剛聽說裴珅出事時, 本是有些不信的,可這會兒見人跪在這兒,她心裏再不願相信,也隻能麵對現實。


    “皇上,”如貴妃越是瞧裴珅, 心裏越是亂,索性目光再次轉向躺在炕上的昭平帝,“珅兒的性子皇上最是清楚,他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這其中一定是誤會。”


    昭平帝忽的轉過頭來,淩厲的目光一下子掃到如貴妃身上,“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那麽多人親眼瞧見的,你這會兒還告訴朕不會有這事?”


    如貴妃著急替裴珅辯解,忙又道:“珅兒自小最是敬重皇上,皇上是知道的,他怎麽也不會對皇上的妃嬪有這樣的想法,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給他下了藥,他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皇後聽到此,冷冷一笑,接口道:“如貴妃的心情本宮可以理解,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肯定不願相信他會做出這樣忤逆不道的事,隻可惜,事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四皇子雖是服了藥,可那藥是滋陽助興的強身藥,看沒有讓人意識昏迷的迷藥,方才太醫已經替四皇子瞧過了。”


    一頓,如貴妃多年來在宮裏盛寵不倦,皇後對如貴妃一向忌憚,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裴珅犯下了這麽大的錯,皇後可不想給如貴妃一點兒翻身的機會,生怕昭平帝對會這母子二人心軟,又道,“今個也是巧,若不睡本宮想叫貞才人來給皇上侍疾,隻怕還撞不怕他們的醜事,如今皇上身上有傷,闔宮上下都記掛著皇上的龍體,誰有功夫管一個皇子和一個才人在幹什麽,可是這倆人,一個為人妾,一個為人子,卻趕著這個時候,做出這樣苟且的事,這……這要是傳出去,要皇上如何自處?又把皇室的顏麵置於何處?”


    皇後一番話,說的疾言厲色。


    跪在下頭的貞才人被嚇的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昭平帝近來因為腿上的傷,心情一直不好,躺在床上養病這些日子,想到自己的年歲,不免生了些英雄遲暮的蒼涼感。


    偏巧趕在四皇子裴珅和自己的妃嬪有染,別說昭平帝是一代君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隻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昭平帝之前對貞才人也算是寵愛,可這會兒聽見貞才人跪在麵前低聲抽泣,昭平帝隻覺心裏煩躁的很,伸手端起一旁炕幾上放著的茶杯,“砰”得一聲砸在了貞才人身前,暴躁的嚷道:“哭,你還有臉哭。”


    貞才人嚇得渾身發抖,緊緊咬住唇,雖眼淚還是不住的往下落,但再不敢哭出一點兒聲音來。


    如貴妃見昭平帝這般盛怒,擔心裴珅,忙斂衽跪下,哀哀道:“皇上明鑒,珅兒是皇上自小看大的,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


    說著,兩顆豆大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如貴妃緩緩抬手擦去淚水,轉眸看向裴珅,“你還不快跟你父皇解釋清楚!”


    裴珅與如貴妃對視一眼,忙向昭平帝叩首,“父皇,兒臣同父皇所說的句句屬實,兒臣是被人用沾了迷藥的帕子封了口,而後就什麽都不記得,兒臣對父皇的孺慕之情,日月可表,斷不會……斷不會做出這樣忤逆荒唐的事來,還請父皇徹查,還兒臣一個清白。”


    裴珅話說道最後,聲音已絲啞哽咽。


    昭平帝垂眸望著跪在不遠處的幾個人,好一會兒,才緩緩開了口,“一句中了迷藥不知情,便覺得這事可以這麽揭過去了?你們想的倒是好!”冷哼一聲,“你是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罷,這事都算不了完!”


    昭平帝那雙狹長的鳳眸裏漸漸漫上了一層殷虹的血絲,眼波微轉,看向如貴妃,“你若是覺得你兒子是無罪的,那你盡管去找證據去吧,若是能找到,再來談其他。”


    “來人,”昭平帝忽然大喝一聲,“把這兩人給朕關到牢裏去。”


    *


    如貴妃一路是被人扶出的乾元宮,隻到坐著轎攆回到她自己宮中,如貴妃仍是有些神色恍恍。


    如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紅雙一路將如貴妃扶進了她的寢殿,攙扶著如貴妃坐到床榻上。


    “娘娘,先歇息會吧,奴婢瞧娘娘的臉色不大好。”


    如貴妃這會腦子裏都是裴珅被內侍帶下去去時那張驚恐的臉,她生為人母,膝下又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出了這樣的事,哪裏能有心思歇著,搖了搖頭,“本宮不能歇著,本宮要想辦法救珅兒出來。”


    紅雙雖對這些事的內情知道的並不多,但也知道四皇子出了大事,此時如貴妃瞧著便情緒不佳,紅雙怕自己說錯話會惹禍上身。如貴妃不肯歇在,她也不敢再勸,隻默默陪在一邊。


    如貴妃在床邊隻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焦躁不安的在房內踱來踱去。


    她設計陷害太子的計謀,蹊蹺的應在了她兒子身上,如貴妃自然懷疑裴瑧在其中動了手腳。可惜她沒有證據證明,一切隻不過是憑空猜測。


    如貴妃了解昭平帝的性子,知道什麽能惹怒他,才會想著對太子用這樣一計,如今裴珅代替太子坐下了這樣穢亂後宮的事,如貴妃深知昭平帝難以輕饒她的兒子。


    她現在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皇上真的要要他兒子的命,那她就隻能背水一戰了。


    如貴妃腳下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忽而一轉身,衝候在一旁的紅雙道:“待會本宮寫封信,你找個可靠的人,替本宮送去勳國公府。”


    作者有話要說:  跟你們說一聲,我這兩天不一定按時更,我有可能斷更兩三天,到時候直接把正文最後一大章更出來。


    然後,成親和蘇家的事會放到番外寫。


    第53章 053


    約莫酉時末, 勳國公府內。


    勳國公許培負在身後的手裏捏著一封信, 在原地踱了個圈, 最後落在了大開的窗戶邊。


    夏日的夜晚來的晚, 這個時辰外麵天色將暗未暗,一眼望去,隻見灰蒙蒙一片, 院子裏栽種的樹木和高聳的屋簷, 籠在朦朧的暮色裏, 雖還能勉強分的清輪廓,卻已瞧不清他們原本的樣子。


    許培的麵色亦如窗外的暮色般晦暗不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歎了口氣, 衝等在門邊的人道:“既然娘娘有事要同我商議, 我這邊隨你去就是了。”


    門邊等著的人一身緇衣,半邊身子掩在門外朦朧的暮色裏, 微一躬身, “那國公爺, 請吧。”


    兩人從書房出來, 一路往外走, 方才出了後院,恰巧碰見了許茹雅帶著珠翠從外頭進來。


    “父親。”許茹雅見了許培上前行了一禮。


    許培微一頷首,“我進宮一趟,你母親若是問起,告訴她就是了。”


    許茹雅一怔, 抬眸瞧了一眼跟在許培身邊的人,見是個沒見過的生麵孔,麵露一絲疑惑,“父親這個時候進宮去,可是皇後娘娘出了什麽事了?”


    許培沉著麵,隻道:"皇後娘娘何來的事,休要亂說。"擺擺手,示意許茹雅退下。


    許茹雅目送許培離開,目光一直落在許培身邊的那個人身上,待兩人消失不見,許茹雅方喃喃道:“那個人是哪個宮裏的,你見過沒?”


    珠翠搖搖頭,“奴婢不曾見過這人。”


    許茹雅喃喃自語,“奇怪,這人雖穿的是宮裏的衣服,但卻不是皇後宮裏的,皇上近來也一直不曾召見水,父親這麽晚了進宮到底是為了何事?”


    珠翠低著頭,一副恭卑謙順的樣子,可微垂的眼瞼下,一雙眼珠兒,卻微微轉動。


    *


    此時雖還沒到宮門落鑰的時辰,但許培到底是外臣,這個時辰雖進的了宮,但卻入不了後宮。隻能在禦花園的一處閣樓裏等著人去通傳如貴妃。


    不過多久,如貴妃披著一件黛青色鬥篷,隻帶了一個小宮女,匆忙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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